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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魔域,便是魔族的领域。在魔族的领域中一切魔族以及异兽都会得到增幅,并且更容易调用那些逸散在空气中独属于魔族的,特殊的魔力。
进入魔域后,展现在无依和娜莎面前的,是如同传言那样萧索,荒败的景象:
山岩下的枯草莽莽榛榛,像是稀碎而凋朽的枯骨密密麻麻地铺在地面。偶有几颗半死不活的枯树突兀地立在荒原之上,扭曲的枝丫像地狱中伸出的鬼手,与之突兀为伴的只有几个巨大的石块,毫无意义地垒在荒原上。更远处的天际被一片灰紫色的浓雾掩盖,这泛着灰暗的紫色同样自天际线一路漫漫覆满整片天空,掩盖了空气中飘散的若有若无的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使人压抑不已。
饶是无依也不禁深吸一口气,落下视线,开始警戒。刚下山没多久,无依就已有所发现了。
魔域第三规则:确保心防坚强,因为你可能会在这里看到任何东西。
“啧,看来这就是失踪的‘峦山石探险队’队员了。”无依停下脚步轻轻地说着,退开了半步,使跟在她身后的娜莎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娜莎随即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上嘴——
皮肉,白骨,脏器。
“应该是被狼咬死的。”无依声音淡然,但娜莎还是从中听出了丝丝哀凉。看见无依冷静地俯身从尸体身上搜集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娜莎不禁想到,她究竟曾经历过什么,才能做到这个地步,看待死亡如从流一般?
但同时,她也提醒着自己,跟随无依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应该做出相应的觉悟才对。“站在她身边”,可不能真的仅仅只是站在她身边而已。于是她平复心情,感受着自己身上的魔力,将其催动,引导至权杖上,权杖末端的魔法晶石闪着微光,如花朵一般绽开,漾开了淡紫色的雾气。
“身份铭牌、探险家徽章,战士、重卫、医者、协从者,与失踪信息对上了。如此谨慎而偏防守的阵容,不敌狼群,不太对劲——嗯?”调查间,几人的尸体上泛过一道金色的魔法辉光。无依回过头,看到娜莎权杖上光芒还未黯淡的魔法晶石,问道:“你这是?”
“那个,你不会魔法,有些东西可能不太清楚,就是,就是说我需要确保这些尸体不会突然爆炸或是突然站起来什么的。”娜莎回答道,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铺垫,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干涩,有些发颤。
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无依嘴角迅速点染而后消失。
“谢谢。那么结果是?”
“他们的尸体没有被动过手脚,但是他们身上有不属于他们的侵略性魔法残留,可能是首领级的异兽留下的。”
“魔法残留的问题我相信你,但你前半句话说得不对。”无依说着,目光飘向远处:“这里不是他们战死的第一地点。既然是被狼群杀死并分食,那么他们尸体周围不应该这么干净。”
听到无依这么说,娜莎定下心神,再次看向惨不忍睹的四人,周围确实没有本应出现的,大片干涸的血迹和碎块。“那,你是说,他们是在别处被杀掉后又被转移到这里的?”
“很可能,但这也正是问题所在。在我印象中,血晶狼可没有抛尸的习惯,即使是在栖息地猎取食物没吃干净,它们也会就地枕着半腐的猎物睡觉,丝毫不会嫌弃;另一方面,这几个人的尸体离魔域边界太近了,我们才下山没走一会就发现了,像是故意摆放于此,生怕来者看不到一样。”
“那这,会是一种示威吗?”在娜莎印象中,这种行径出现在战争中往往是一种示威。
但她不经意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是人类的行为,而这里是魔域。
“不,不会。这太刻意了,这是——”
她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异兽有些格外活跃,三天两头就有关于边境异兽的调查委托。但是一方面,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异兽在边界格外活跃,另一方面,调查报告类委托案相对而言是比较容易完成的,撰写一份调查报告,附上相关物件证据就可以交差了,钱赚的容易,大家也喜欢,所以便也没人在意。
“人为的吗?”无依如此想着,这本该是毫无可能性的猜想,但不知为何,这个奇怪的猜想在无依心里诡异地漫开,引出了一些更加遥远且“空阔”的猜想。无依打算之后再找时间和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想。
——事实最好不要顺应我的猜想展开。无依以此终止了这方面的心理活动。
到这里,调查血晶狼的报告已经可以拿“峦山石探险队”成员的沉没应付了,但偏偏这次,无依手上还有一份猎杀首领级血晶狼的委托,于是无依便决定借此机会再深入调查一下异兽异常活跃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无依说:“要不你把这些物证拿着,先离开魔域把血晶狼调查报告的委托交付了吧。”
“然后你孤身一人去完成猎杀血晶狼首领的任务?”娜莎问道,还没等到无依回答,娜莎就再度开口,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们可是队友诶,进退与共明白吗?今天说什么你也别想孤身涉险。”
“但再往魔域深处走,真的会很危险,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我担心我会失手没能保护好你。”无依说着,但语气已是柔软如水。
“安啦,我也不是什么一定要捧着护着的花瓶,我也是有实力的好吗——就是说,我好歹也是从教会通过牧考堂堂正正走出来的,别担心。”
无依刚想说对于娜莎而言,离开魔域就是对娜莎最好的保护,但忽然她又想起了一些令她作呕的东西——外城某些人,溢出刺骨恶意的眼神。
这种情况下,让娜莎独自回外城,真的就是安全的吗?
“好吧。”无依轻轻应到。望向天边,蒙蒙的紫色晕染在她眼中,心跳开始加快。
既然如此,此身一定——
无依在心中又一次默念道:不惜代价,护你周全。
魔域第二规则:确保永远警惕,因为你永远无法确定你将会在隔绝探查系魔法观测的魔域里遇见什么。
无依随即撩开长长的外袍,拔刀出鞘。目光凛然,好似铺染开一层血色,彻底驱散了淡淡的紫色。在确认那几位探险家身份的同时,无依也依据经验辩识到了血晶狼的踪迹。得益于这片地域的荒芜,那些细小的踪迹较为完好地留存了下来,无依便带着娜莎,跟随那些踪迹一路深入魔域。一路上只有半枯叶草的“咔擦”声。
过了一会儿,二人顺利摸到了狼群所在地。
无依与娜莎藏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无依探着头,默默确认场面局势:
一共有八只普通血晶狼和一只血晶狼首领。看气氛属于有序狼群。在这种情况下,首领会将魔法天赋卓越的小狼丢弃以稳固自己的地位与猎杀后的资源分配。对于无依的“猎人”身份而言,好处是这样一来,八只血晶狼都只会是实力一般动物,甚至配不上“异兽”之名;但坏处就是集合了所有资源的首领会格外强大。
此刻有三只狼正凑到一起睡觉,剩余五只狼有两只在打闹,还有三只安静地伫立在首领周围警戒,首领趴在地上摇着尾巴,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小息。
“一会儿它们被惊扰后会利用狼群的优势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因此我发动袭击后不会移动很远的距离,尽管我行动速度很快,但你还是尽快跟上我,好吗?”无依低声说着,语气急促。
“好的,我不会拖累你哒,我保证。”娜莎坚定地说,面对尖牙利爪的威胁,此刻她反倒振奋活泼起来,甚至对着无依轻轻笑着。
无依也只是笑笑,不再言语。毕竟这确实是无依第一次带有其他人参与她的行动,还是需要她去保护的人,无依此前还并没有经历过这种节奏的战斗,心情难免变得紧张起来。
她回想起,在索尔特尔的幻境中时,当那个男人教她杀人的技巧后,命令她向其挥刀时的感觉——紧张、兴奋、惧怕等等一系列情感向她涌来。
但无依不能,也不会任由它们冲刷自己,相反,她要它们,成为自己刀刃的延伸,成为自己镖器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