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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还未结束,这场闹剧也才刚刚开始。
现场数量微不足道的墨丘利安保,根本无法阻拦汹涌的人群,会场从欢呼四起的演唱会,顷刻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欢呼声变成了打骂声,音乐带来的肾上腺素,这一刻成为了听众们气血上涌的源头。由不得真相如何,一场沸腾的‘暴动’就要开幕。
暴动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出乎意料的是、墨丘利安保的增援依旧没有来。网络和电路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就算切断网络也阻止不了她,现场近万人的理智,正随着她的力量逐渐蒸发,化为愤怒和暴力。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瑞香叹息一声,她不理解梅尔菲这番演讲的目的。
我靠在广场露台的玻璃围栏上,依偎在瑞香肩头,强撑着近乎要脱力的身躯,苦笑着说道:
“从绝望的深渊里,让她得到一时慰藉的人……可不只是我。”
“唉?什么时候……”
面对瑞香的不解,我只能抿着干燥的嘴唇,沉默不语。
在我加入方舟部门之前,梅尔菲就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当梅尔菲提起,方舟客服部门便是红魂研究部门的那一刻,我便清楚地认识到了真相。
老王利用自己的身份,设立的方舟客服部门,肯定不只是一个问题儿童收容所。
红魂对墨丘利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方舟系统、万神殿,还有‘魔女’都对其无能为力的强大力量。‘莫拉’的力量,是他们觊觎已久、求之不得的力量,能与墨丘利正面交锋的力量。
他们不可能会放手,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梅尔菲可能本来就是她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没有选择去对抗他们的计划,我没有那份力量……至少现在没有。
我所能做的,只是让梅尔菲……让她再走上这条道路之前,摆脱内心的迷茫,毫无顾忌地奔赴死地。
我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扯了扯瑞香的袖子。
她转过头来,脸上既有不解、也有好奇。
“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回去吧……”
身心俱疲、声音沙哑,落魄得像路边奄奄一息、饥寒交迫的野猫,不得不靠在同伴身边取暖。
“你要逃吗?”
她只是用像‘晚餐吃什么’的语气、平淡且轻柔地问道。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舞台不就在前方吗?”
“你怎么也说起谜语来了……”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么说话呢。”
我们随口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不过,在混乱的暴动现场旁边的广场,躲着斜下的烈阳,在阴影里聊天,这可一点也没有日常的要素。
瑞香轻笑着,伸手用手背托起短发末端的渐变粉色部分。
尽管她尽力掩盖自己的疲惫,但从她已经变得迟钝的动作、和勉强的表情看来,和莫拉的战斗也让她感到吃力了。
她闭上眼睛,撩起后颈的短发,挂在耳廓后,展现出嫩白的后颈。
兴许是终于忍受不了炎热,在迎面而来的夏风、撩过她的面庞和后颈,她长舒一口气。
“在阿斯加德的几年里,我学到了很多事情。”
冷静下来的她,转过脸来,一直挂在脸上的,淡泊、典雅的笑容里,却多了几分寂寥。
她轻声在我耳边低语。
“有些事情只有现在……在这个瞬间、一切如命运的玩笑一般凑在一起时,才做得到。如果在这一刻逃避了,那以后,很可能再也没有那宛如天命加身的机会了……今后,说不定的一直会悔恨、恨当初自己什么都没做。”
想要逃的话随时都可以……所以,眼下才要做比起逃避更难的事情——她大概是想说这个道理吧。
“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梅尔菲不愿意放弃,我们也没有能阻止这么多人的手段……”
虽然我对瑞香这么说,但如果必须阻止梅尔菲的话,也不是没有方法……
……一万人,比起三十万人、甚至墨丘利将来会死去的更多人来说,算不上一个大数字。
对脑海里冒出的这种想法,我只能苦笑一声,摇摇头。
“要是我说,把下面的人一个不剩地全部解决……你也会去做吗?”
“十万……”
应声的,是瑞香低沉的声音。
随着她的回应,意识到她想说什么,我不由得别过脸。
“……在教国,我呆在凛冬城、帮助当敌人抵御圣地的军队时,对方号称十万人。凛冬城卫戍只有区区八千人,只能依托入冬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进行防守。”
“但我们赢了。据城主事后统计,我所在的部队,总计击毙了两万七千名的敌军,让接近五万的主力部队溃败。他们从那时候开始,就叫我‘魔弹射手’。”
我一直回避着和瑞香谈论她的过往,是不想谈及参与战争、却身负庞大力量的她的那些黑暗往事。
即便被当做英雄,人们歌颂、欢呼、传播她的伟大事迹,但她肯定付出了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代价。
我皱起眉头,悄悄伸出冰凉的手、碰了一下瑞香的后颈。
“咿呀!!”
在我面前毫无防备的她,被冰凉的手碰到后,立刻一个激灵,缩着脖子,发出了我从来在她口中听到过的声音。
受到惊吓的她,伸手抚摸着刚才被我碰到的地方,羞愤地看着我。
我冲表情古怪的她笑了笑,站起身来。
“暴力、是用来对付恶意的工具。当做最终手段未尝不可,但若是因为想防范于未然,就做些有失人性的事……那不过只是单纯的加害者,就算不纯粹,那同样是和正义毫无关系的‘恶’。”
听完我的话,瑞香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她不解的问道:
“如果杀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你会去做吗?”
“这可是终极选择题……不过嘛,我的答案当然是看那个人是谁。”
我笑了笑,这种对生活毫无帮助的事情,我当然早就想过了。
“我可是个自私的家伙,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人,我可懒得管。但就算是我……不愿意放手的人,如果她自己愿意牺牲,去拯救这个世界,我所要做的,和现在一样。让她逃离绝望和孤独、在安宁中迎来终局。”
瑞香听完,便无奈地叹息着,收拢腿,把脸靠在膝盖上,不再言语。
这样就好。
我伸展着四肢,尽力驱散身体的疲惫,越来越得心印手的触须们,也随着我的动作卷曲起来。
我可不是能在绝境之中翻盘,把一切敌人全部揍飞的地球超人,也没有什么外挂,更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能力。
这样就好。
梅尔菲自己终于做出了选择,墨丘利也将迎来‘它’的变革。一切顺应着时代、顺应着命运、顺应着各自在虚假的自由意志下做出的选择、各自前进着。
这样就好。
世界会继续转动,和我无关、和瑞香无关。我也不用在参与这些麻烦的事情,回到自己一成不变日常里……
……这可不太好,偶尔还是要来点惊心动魄、但一切安然无恙的冒险才行。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像个主角一样觉醒潜藏在身体里的强大力量?
虽然……好像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但要把最后的筹码压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我可没那种兴趣。
由于‘莫拉’的信号干扰,手机也没有信号,就算想要场外求助,也没办法快来回。
更何况根本就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朔月现在已经是董事长,见也见不到,老王说不定就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黑手,V更是和万神殿又瓜葛……
那只白猫大概是老王那边的人。全知的本领到了如今这决战时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林心照……我宁愿放弃也不想去求她。
思来想去,面对现状我确实什么都做不到。
“啊。”
我突然想起,好像在方舟里兑换过一个叫言灵的玩意儿……依稀记得,朔月似乎认为这个能力能解决莫拉事件带来的影响。
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言,当时,也没人预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当时应该没有说谎。
但那什么‘言灵’、怎么用来着……
当我这么想的瞬间,脑海中便十分突兀地浮现出我的‘记忆’。
为什么说突兀,是因为那仿若梦境的记忆中,记载着我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自己做着各式各样的奇怪羞耻的动作,说出了自己从来没说过的话。
‘从人类创造出语言以来,文字、声音和语言的力量就一直怀绕在人类中。’
‘言语并不能直接创造什么东西,但却能驱使人们去做什么。’
‘人说,想要光,人类就想尽办法生火。这团火跨越了无数年月,形成了无数的形状,最终落到每一个人手里。’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和朔月在广场里的下午。暗淡的夕阳中,她微笑着,向我说道:
“你的话语能感染人心,咏梦。这不是因为你可能也被红魂附身,单纯的只是因为你能理解他们,包容他们,接受他们。”
“你在说什么呢?咏梦,醒一醒。”
我被瑞香熟悉的声音呼唤回现实,懵懂地看着她靠得很近的脸。
“我……说了什么吗?”
“你一直在念叨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会想起刚才看到的‘记忆’,不禁捂着脸低下头去。
那个表情欠扁的金发雌小鬼是谁啊?!
……是我啊,那没事了。
尽力甩开羞耻,脑海中立刻一片通明。
言语从未有过自由……言语和文字是人类创造的工具,它有自己的局限性。
但话语又是人意志的体现。
于是,人体现出来的意志,总是不自由的——自由意志不过是谎言、每个人都能放飞自己的思想,却从来没有人能分享这份‘自由’。
所以,拘泥于言语的我,终究没能理解每个人背后的想法……才没法去理解人心。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瑞香还在担忧地看着我,这也难怪。最近我发呆、失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不定是阿兹海默症的前兆……说笑的。
我马上拉起瑞香的手,坚定地说道:
“走吧,瑞香。”
“走?去哪里?!”
在她愕然的表情下,我望向远方的舞台,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还用说吗?舞台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