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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呼叫全员,禁止接近人群,人群中有可能藏有恐怖·分子。”
“M3呼叫M1,小队请求使用非杀伤性武器。”
“M9呼叫M1,小队请求鸣枪许可。”
“M1呼叫全员,拒绝所有请求。只要没人离开广场,虎牙不允许鸣枪。在上级回应之前,禁止一切暴力行为,不允许还手。”
“重复一次,只要没人离开广场,就不允许鸣枪。禁止一切暴力行为,不允许还手。”
她不断向其他‘黑犬’重复着命令。
透过全覆式面具的成像仪、芙劳望着眼前愤怒的人群,深沉的呼吸声从呼吸器中发出。
现在,他们只能用短波通讯互相联络。原本方便快捷的网络和部分电力被切断后,明明处在城市中心的朱诺广场,却如同一座孤岛。
就连附近看热闹的市民,想要帮忙报警,拿出手机,也会发现完全没有信号。
这个状况已经持续到了黄昏十分……数小时前,芙劳已经派出数名成员回到墨丘利安保大厦,寻求支援,但直到现在,队员不仅渺无音讯、也没有支援。
这是一次有预谋、计划周密的行动,芙劳如此判断。
‘黑犬’总数仅有不到30人,想要把一万人控制在广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随便使用武器,反而会引起人群更大的恐慌,届时会引起更多的伤亡。
今天真是糟透了。
本来就是为了维持秩序、临时派遣的加班,早上出门之前,坏掉的咖啡机煮了一壶白开水。打领带时,才买了几天的领带就发现开线了。
预定的早餐因为交通堵塞、比平时晚到了半小时,所以早上什么也没吃。出门时,才发现自己平常穿的高跟鞋的后跟已经断了。
今天真是糟透了,这一切烦心事的源头、甚至说这一连串厄运的源头,都可以归结到舞台上那个少女身上。
墨丘利已经数百年没发生过此等暴动了。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那墨丘利也称不上什么乐园……
只是,这并非值得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原因。芙劳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为些不知真假的话语,就丧失理智。
幸好,就算是一些人按捺不住、动手动脚,也不至于让‘黑犬’的成员丧命。
真是糟透了……
(警告、高速目标接近中)
眼前的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段警告,现实她的侧后方有高速接近的物体。芙劳顿时心里一惊,但训练有素的她,立刻举起枪,转过身去。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她身旁掠过。
尽管人类的眼睛几乎无法捕捉到那突然出现的‘高速物体’、但动力装甲的处理系统,忠实地录下的画面记录了下来。
她立刻调出刚才的画面,高速摄像机处理后、放满了接近一百倍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
那是两位少女。一位穿着奇异、白色短发的少女,怀里正抱着她见过两次面的金发少女,她们以时速300公里的速度,如鬼魅一般从她身旁掠过。
行动纪录中,在她转头的一刻从天而降的两名少女,在落地时短暂的停顿后,便又腾空而起,只在记录仪中留下了模糊的影子。
“这是……!”
芙劳马上转头望向舞台,不需要有人告诉她,她很清楚这位部长的目标,正是台上的红魂。
在舞台瑰丽炫目的灯光中,黑发少女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看着台下疯狂的人群,‘梅尔菲’闭上眼睛。
她抱着吉他,坐在舞台边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擅交际和言语的少女。
她还是说着谎话,从不对谁表露心意。一直做着自己讨厌的事情……
人生就是这种东西吗?充满了虚伪和谎言、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或者……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啊?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愿意做正确的事呢……
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今后,不会再有梅尔菲,再也不会有那个缩在角落里,不愿与任何人交际的家伙了。这份力量……再过不久就会被人盯上,自己也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
【已经结束了。】
在她身边漂浮的红色身影,靠在她背后,两手绕过她的双肩,仿佛要拥抱她一般。
‘梅尔菲’闭上眼睛,死死地抓着怀里的吉他。
倒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喜欢音乐也是假的,想要‘朋友’也是假的,这场演唱会也是假的,就连……自己也是假的。
“结束了啊……”
“那可说不定。”
“噫!!!”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本就紧张的少女搓足无措地倒在舞台上。
看着像抓着浮木的溺水的人一样、侧着身子抓着吉他的她,我轻笑着拍拍身上因为高速移动变得皱巴巴的衣服。
她呆愣了数秒后,表情又黯淡下来。身体僵硬地跪坐起来,把吉他摆在面前,乖巧的模样像个犯了错,准备认错的孩子。
她支支吾吾地说:
“为……为什么还要来……我骗了你这么久……”
我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我们彼此彼此吧。”
她愣了好一会,又把头埋进阴影里。
从我们在水星公园‘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们就在一直不停地说谎了。彼此隐瞒着身份、隐瞒着自己的意图,还隐瞒着自己的感情。
从一开始,我和她奇妙的关系之间、就不存在几句真话。
简直就像林心照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诚以待的我们,也没什么相濡以沫的资本……本就是一碰即碎的关系罢了。
但是……
“我可没在乎过你是不是在撒谎,你说的是不是真相,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我这么说着,便盘着腿在她对面坐下。
“我不想一个美少女在哭泣的时候,我却只能袖手旁观。所以,不管是谎言也好、奇怪的手段也罢,如果能让你不再哭泣的话,我都会去做的。”
迎接我的是她的沉默。
就像在夜幕里,病床上的她一样,目光闪烁,想诉说什么,却又害怕得不敢出声。
我稍稍直起腰,尽量温和的笑着说: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走上这座舞台,你是为了其他人才来到这里,努力说出这么多话……”
“我也都知道啊!!!我不想听啊!!”
她嘶声力竭的呐喊,打断了我的话,那原本可爱的脸略显扭曲,混合着泪水的痛苦和不甘的声音,在舞台上回响。
她猛地站起来,颤抖的手死死地抓着领口。
“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
“我都知道啊……如果不是有红魂……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接近我这种事情……你和朔月姐的事情……你只是在怜悯我这种事情……我也全部都知道啊!”
“……明明是你让我有了勇气再次拿起吉他……我却还奢求着更多的东西……我是个自私的家伙……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我就得来这舞台上,瑞香就能待在你身边啊!!!”
瘦弱的她,在舞台上也是一样不起眼,抑制不住颤抖的身躯,止不住的眼泪和话语一起迸发而出。
最后,只剩下她的抽泣声,沙哑得刺耳。
“喂喂,你怎么会什么都没得到呢?我这不是为了你特地赶来了吗?为了我的朋友。”
我站起身来,嘴角不禁上扬。
我向她张开双臂。
“如果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就自己来拿吧!!我就在这里啊!!!”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啊……我……最讨厌这样的你了!!!”
她脸上的表情、从悲伤到痛苦、到迷茫、不解和憎恨,她愤恨的唤起身旁的红魂,那道红色的身影,便飞快地向我冲来。
面对她的愤怒和憎恨,我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缓缓闭上眼睛。
我的世界,只剩下现场喧嚣的暴动、还有心脏的鼓动。缭绕在心头的恐惧、扭动的触须,颤抖的身躯、还有我的理性,我身上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我,也许下一刻我就会被赤红的闪电烧成焦炭,快逃离原地,逃离‘危险’。
‘她说不定真的想宰了我’、‘不会说的都没啥用吧?’、‘她不会真的是个坏女人吧?’之类的,对人心的恐惧。
可就算各自的话语里都充斥着谎言,也该去理解其内心。
意料中的攻击久久没有到来,嘈杂的环境也让我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缭绕在心头的恐惧丝毫不减。
但想要真正的摆脱自己的弱小……摆脱那份自负和自满,我就必须去面对这份恐惧,面对这份对‘人心’的恐惧。
这就是我的‘觉悟’。
可下一秒,剧烈的冲击让我猛地栽倒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差点让我把午饭吐出来,我吃痛地张开眼睛,那份恐惧在那瞬间达到了极点。
但当我张开眼睛时,鼻尖的缭绕的芬芳和全身温热的触感,便让我冷静了下来。
梅尔菲靠在我的肩头,双手死死地把我抱在怀里。
“为什么……你就不能只是我的咏梦啊……”
微不可查的呢喃声,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