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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首藩！”陆垣在看到那团红色的同时脑中闪过了这个词。
下意识地，他把陈昀依推到了驾驶室门右面的隔板后，自己则倒向另一侧。在两人还没站稳的时候，驾驶室通向车厢的门框上已经闪起了火花，与之伴随而来的是有节奏的枪声“哒哒，哒，哒。”
“把灯关上！”陆垣冲着陈昀依喊的同时自己已经关上了手电，这时他们能看到一束光从驾驶室门外射进来。
陆垣心想：“该死的！越不想碰到谁就偏偏碰到谁，而且还是在这种没有掩蔽物，很难逃跑的地方。”
一边想，陆垣一边从背后拿出了冲锋枪，在这种狭窄的地方用不着展开枪托，随即他拉动枪栓，“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一发9mm子弹已经被顶进了枪膛。
这声清脆的上膛声换来的是对面又一阵点射，门框上火花四溅，部分边缘已经被子弹打得卷曲、豁开。每次枪声响起，陈昀依都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从门**进来的灯光在摇晃着，没有枪声响起的时候陆垣能清楚地听到脚步声，他们贴着内侧的洞壁靠过来了。
除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陆垣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握着枪的手也开始出汗了。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谁会和自己的猎物说话呢。不过他们也没有扔手雷，是没把握从远处投进狭窄的驾驶室门？还是没有带手雷？又或者想活捉我们？陆垣快速地思索着，他现在倒是很后悔为什么没买两颗手雷带上。不管如何，什么也不做肯定是最坏的结果。
他把枪横着举在自己面前，枪口转向驾驶室门的方向，紧接着猛地把枪口从门边伸了出去，并扣动了扳机，“嗒嗒嗒嗒！”，7、8发子弹射了出去。他没指望这次射击能打中目标，只要延缓那两个赤首藩的前进就够了。他能听到子弹打在车头逃生门的门框和隧道墙壁上反弹的声音，之后已经没有脚步声了。但不到1秒的时间，又一阵点射打了过来，对方还击了。显然他们也是想压制住这边的射击，并且断了我们的退路。
此时陆垣的脑子飞快地思索：“这种情况下至少得先压制住对方，不让他们靠近才有逃生的机会。从毫无隐蔽物的车厢里直接往回跑不可能，那就是活靶子。陈昀依身后不远处的车门现在处在他们的射击范围里，没机会摸到应急开门把手。我这侧的车门倒是能轻松打开，但只要从这跳出去，刚好撞在那俩贴着这侧墙壁前进的赤首藩的枪口上，而且车厢和洞壁间的这条缝隙里根本没有能当掩体的东西。那么唯一的机会是陈昀依那侧第二节车厢最靠前的车门，那里刚好被车厢交接的地方遮挡住，除非对方跳进车厢，否则根本打不到那，而且从那跳出去也是安全的，全力往回跑就行了。”这似乎可行。但一个问题也摆在他面前：“想穿过第一节车厢跑到那，必须压制住这两个赤首藩，让他们没法射击才行，而这件事儿只有他能做到。”他看了看对面的陈昀依，她也正看着他，惊恐和不安充满了她那双眼睛。“至少得让她逃出去！”陆垣下了决心。
对面的枪声停歇之后，陆垣对陈昀依小声说道：“冷静下来听我说。”
此时她的全身正在微微发抖。
“想活着离开只有一个机会，你一定要听仔细。”
她怔怔地看着陆垣。
“我下次射击前会给你信号，你做好往回跑的准备，我会尽量长时间压住对方的射击，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第二节车厢，躲在车厢连接处的后面把旁边的车门打开，应急扳手就在车门旁边，之后跳出去，尽量紧贴着车身往回跑，别回头。”
陆垣从上衣兜里掏出了UTV的钥匙，扔给了陈昀依：“这是车钥匙，这两天你应该也看会怎么启动它了。找到车之后沿着咱们来的路往回开。“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点射。陆垣随即也举起枪进行回击。
一轮对射结束后，陆垣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弹壳，又向后看了看第二节车厢，心里盘算着。到第二节车厢有20米左右，以正常速度跑得话，至少要给陈昀依争取4秒左右的时间才最稳妥。
想完这些，陆垣退下现在枪里的弹夹，换上了一个满弹夹，然后对陈昀依说：“准备好了么？”
此时陈昀依的表情比刚才坚定多了，并呈半跪的姿势点了点头。但借着外面射来的光线，陆垣看到她的眼角处有点点泪光在闪烁。
这种时候容不得分心，陆垣喊了一声：“跑！”与此同时他伸出了枪，先凭感觉盲射了6发子弹，然后他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正好看到两道光线躲进了10几米外的上下行隧道联络洞里。瞄着他们藏身的地方不断点射，3发、2发、4发，压制住两个赤首藩无法还击，心里同时估算着时间，在数到第3秒的时候，他回头瞄了一眼，用余光看到了陈昀依的背影。背后不远处是被陈昀依的灯光照亮的第二节车厢，在那一片被白光照亮的背景前面，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跑动，下一个瞬间那个身影就消失在了车厢的连接处。
跑到了，陆垣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最后2发子弹正被下意识地扣着扳机点射的手打出去。“咔”，空仓挂机，这个弹夹被打光了，枪机被挂在了复进位。
还没等陆垣反应过来躲回去，对面开始还击了。突然陆垣的右臂一震，他被击中了，借着子弹的冲击力，陆垣顺势倒回隐蔽的位置，紧接着一阵疼痛袭来。
右臂的衣服被子弹切开了一道口子，一种深褐色正从裂口处向周围蔓延。陆垣摸了一下受伤的位置，骨头没有断，子弹只是从手臂上擦过，肌肉也没什么损伤，但现在这条胳膊使不上劲。
“咔嚓”，后面传来塑料断裂的声音，那是陈昀依掰开了车门应急开关防护罩。陆垣赶紧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手枪，打开保险、上膛，他要给陈昀依下一阶段的逃生创造机会。吃力地举起手枪，右手无法克制地在抖，赶紧用左手扶住，把枪口伸出去开始了射击。半自动手枪一发接一发地射出子弹，虽然每次射击之后他都要费力稳住枪口才能射出第二发，但这样就能让对面知道，这边还有子弹。
射击间，陆垣感到车身的一丝震动，那是车门打开的震动，他的枪声掩盖了车门打开的声音，那两个家伙应该不会注意到陈昀依，这样能给她充足的时间逃走。
“咔”，手枪的套筒也挂在了后座的位置，前面露着一节突兀的枪管，手枪弹夹也打完了。
陆垣顾不上对面的反击，掏出最后一盒子弹，他要把这些子弹补充到冲锋枪的第一个弹夹里，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这时他期盼那两个赤首藩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子弹了，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把子弹压到弹夹里。
1发、2发、3发，他听到了脚步声。4发、5发、6发，脚步声的频率变快了，他们反应过来了，已经朝这边跑过来了。7发、8发，听声音已经非常近了。
“来不及了。”陆垣的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虽然猎人这个行当充满危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怎样死去。在废墟都市想未来的事情是很不现实的，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向车厢后面看过去，他看到白色的光已经越来越远、越来越暗。陈昀依能活下来，这一点让他找到了一丝心理安慰，多少他的死有那么点价值。
想到这儿，他不再装弹，把弹夹塞回枪里，准备坦然面对死亡。
“噗！”猛然间一阵强烈的白光从驾驶室的门外照进来，伴随着一声强烈的响声，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闪光弹？！陆垣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在这一瞬间他心头闪过许多念头：机会？是谁扔的闪光弹？还是说他们自己没扔准？陷阱？故意扔一颗闪光弹引诱我现身，避免鱼死网破的局面？
最后陆垣心一横，不管是什么，我一个将死的人已经不会有更坏的结局，是生是死全看命了！
旋即，陆垣站到了驾驶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