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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木樨助酒保枯木生花 秘女责马艳为虎作伥 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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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或许还能与你说一两句话。除了金银首饰,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拿去吧。”酒保不接,忙说道:“木樨姑娘给我差事,已是恩重如山,我岂能贪得无厌?”木樨强塞在他手里,道:“虽说这件事好比枯木生花,但见你一片赤诚,我便助你一回。成与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酒保忙跪拜谢恩,口内说道:“姑娘天高地厚之恩,小人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木樨道:“你尚有双亲要奉养,不必为我粉身碎骨,只要踏实做事便好。我助你,是看你曾对我一片真心,不枉你爱我一场。”说着,便扶他起来。那酒保被这一句话感动,一时掌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木樨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倒学起妇人来,这样婆婆妈妈的?”允了他半日的假,见他去了,便背过身去,也不禁掉下泪来,暗思道:“我能成全别人,可谁又能来成全我呢?”
  且说酒保得了掌柜的假,一路打听,方来至马艳家屋后。因院墙高大,他便跳着脚向里望,此时马艳刚好看见,二人便说了几句话。酒保得知尤练果真住在马艳家,便往回走。一行走着,一行暗思:“明早我便拿了镯子去提亲,即便不成,好歹也要多看她几眼,多与她说几句话。”因担心自己彼时羞得口不能言,便想着先写好一封书信,若说不好话时,也可以将书信奉上。遂回到客栈,向诸位酒保、厨子、护卫各问了一遍,竟无人识字。酒保苦想了一番,只得壮胆又来求木樨。木樨自衣箱里拿出一块白绢,坐在书案前,研过了磨,提笔问道:“你想对尤练姑娘说什么?”酒保支支吾吾道:“她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木樨“嗤”地一笑,道:“你这话,说了同没说一样。究竟是什么话?你说出来,我好写。”酒保道:“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就写‘鄙人愿终生侍奉姑娘,不知姑娘可愿嫁鄙人为妻?’再写上我的名字,就好了。”木樨一行写着,一行笑道:“你这不像是提亲的信,倒像是卖身契一般。”写罢,读了一遍,将信递给酒保。酒保接了,拜谢毕,去了。
  那酒保回到房里将信收了,依旧出房来招呼客人。晚饭罢,躺在被窝里局促不安,辗转反侧,闹了大半个时辰,终究睡不着。索性穿衣下榻出门,在窗前踱了几百个来回,待踱得累了,方才回去。同室的几个酒保虽然被他闹得烦躁,怎奈平日里相互照应,彼此交情还好,不好发作,只得用被子将头蒙上,不去理会。那酒保回到榻上,又干熬了两个多时辰,横竖睡不着,将近四更天时,方朦胧睡去。
  如今且不说酒保如何煎熬,只说马艳晚饭后吃过了药,在院里闲走了一回,又在灯下缝了几针新鞋。看看天色,已是戌时前后。马艳去东厢房看了一遭,见屋内已熄了灯,四姐妹已安寝,便出外更衣毕,锁了院门,闩了屋门,回到自屋,宽衣就寝。
  马艳正睡得酣,忽然觉得有人在摇着自己的身体,便睁开眼去看。只见一个黑衣女子立在榻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的女儿死得好惨啊!你身为母亲,怎会忍心教凶手逍遥法外?”马艳吓了一跳,忙坐起来,向榻里躲,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我家?”那女子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助你报仇便是了。”马艳又问:“连我尚且不知女儿是如何死的,你一个外人,如何得知?”女子道:“此等小事,安能瞒我?你且掌灯,看看地下是什么东西?”马艳遂摸了枕下火镰,将榻边木架上的油灯点燃,看了看地下,只见一个黑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东西,很像是个人。因指着布袋问道:“那里面是人吗?”女子道:“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尸体。”马艳问:“是谁的尸体?”女子道:“是你女儿杏儿的尸体。”马艳道:“你胡说,我女儿的尸身躺在坟墓里,是我亲自安葬的。”女子冷笑一声,道:“那个尸体面目全非,你凭什么断定是你的女儿?”马艳道;“她穿着杏儿的衣裳,她的身量、体格,与杏儿一样,怎么不是杏儿?”女子道:“天下身量、体格相同的女子多得是,难道穿上同一件衣裳,便是同一个人吗?莫非定要我将这口袋打开,你才信我的话?”说着,便欲去揭那布袋。马艳心如刀绞,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忙阻道:“且慢,容我将衣裳穿好。”于是,匆匆将衣裳穿了,下了榻。
  马艳行至布袋边,蹲下身,颤抖着双手,正欲去揭那布袋,那女子忙阻道:“等一等,我费尽千辛万苦,方将你女儿尸身背来,可不会这样轻易就还你。”马艳立起身,问:“你想怎样?”女子道:“你的女儿实是被你的一个房客所杀,你只要杀了你的房客,为你女儿报了仇,我自然将尸身还你。”马艳道:“如今住在东厢房的是四个柔弱的姑娘,她们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呢?况且她们是近日才来的,而我的女儿已离世许久了。”女子冷笑一声,道:“她来此村之前,已将你女儿害死。是我亲眼所见,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女儿已经死去?你这几日对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见都只是为虎作伥而已。”马艳道:“我不信你的话,她们这几日待我很好,她们都是好人。”“好人?”女子哈哈大笑,说道,“实话与你说,那四个房客中有一个不是人,而是一只妖。便是那只妖,害死了你女儿。”马艳问:“你有何证?”女子道:“你当下便去东厢房,掀开她们的被子,见四个房客中,哪一个生得满身黑毛,胸前有一块白胎记,且双手大如熊掌,又生着利爪,哪一个便是杀害你女儿的妖怪。”
  马艳半信半疑,沉吟片刻,说道:“好,我去看看。若没有妖怪,你也要将女儿尸身还我。”女子允诺,又道:“我在这屋里等你,你看过了,便回来找我,我们再商量如何铲除那妖怪。”马艳遂蹑手蹑脚地来到东厢房,轻轻推开了房门。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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