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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木樨助酒保枯木生花 秘女责马艳为虎作伥 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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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马艳回到房间,坐在榻上,在心内细细盘算一番,将明日欲买之物唠念了一遍。因物件不少,难以手持,便想起用小推车去拉。遂在厨房拿了一块抹布,起身去院后,来到院墙边一处小草棚旁。马艳掀去草帘,将小推车上的灰尘拭去,又上下细细查验了一番,见轮子尚好,便往回走。
  马艳刚行了几步,忽见一个人跳着脚扒着后墙,向院内张望。马艳忙走过去,隔着高墙问道:“是谁?”一个男子声音问道:“敢问这是马艳家吗?”马艳暗思:“一个陌生男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因问道:“你有何事?”墙外男子答道:“请问大姐,尤练姑娘住在这里吗?”马艳道:“她是住这里。你是何人?找她何事?”那男子沉默片刻,说了声“我是她的友人,多谢大姐”,便跑开了。马艳只觉莫名其妙,反身回屋。
  来至四姐妹房间,马艳对尤练道:“尤姑娘,你在村中可有友人?”尤练闻言,将口中饭咽下,道:“从来没有。就是那个于季与木樨,我与他们也不过是一面之交,算不上是友人。”又问:“艳姐姐,你为何这样问呢?”马艳道:“适才有一个汉子,扒着后墙,鬼鬼祟祟地往院里看。我问他时,他说是你的友人。”梅鹭问道:“那汉子如何知道练姐姐的名字?”马艳道:“非但知道尤姑娘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他也知道。”尤练细想了一回,终究想不起来,因说道:“我从来不曾认得那样的人。”马艳道:“我恐那人不是好人,与你们说一声,你们提防些就是了。”言讫,回屋去了。
  原来,那个隔墙说话的男子,是桃乡客栈的酒保。因早上尤练入客栈时,他一眼看见,便被迷得神魂颠倒。至后来尤练在客栈外遇到众汉子相求,说了几句玩话,他暗中听见,便信以为真,将尤练的名字与住处牢牢记在心里。
  这酒保原是个鳏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父亲折变了祖上留下的几把好扇子,跑遍了邺城,托了三四层的关系,方辗转将他送到这家客栈做了酒保。木樨见他做事牢靠,不耍奸滑,便有心提拔他。有一日,将他叫到跟前,嘱咐道:“你来了这两三个月,我也曾暗中留意,见你不似别人那样浮躁,又对我忠心,自今日起,你便做我的心腹,我会差你一些特殊事务,每月工钱加五钱银子,你可愿意不愿意?”这酒保原是淹蹇怕了的,故而十分卖命地去劳作,今见木樨如此恩惠,喜得无可不可,跪下叩首不迭,千恩万谢。自那日起,这酒保便兢兢业业地为木樨做事。时候一长,攒了些银钱,除孝敬双亲外,手里还有些富余,遂渐渐地添置了些好穿好戴,宛如一个体面的人了。看见往来富商,终日里将娇妻美妾抱在腿上,又是亲嘴,又是摸胸,心内便十分艳羡。他久无妻室之人,年纪又轻,精力又旺,眼睛里格外留心这般光景,朝来暮往,便有些按捺不住。因见木樨美艳,时时欲去亲近,只是踟蹰不决。所虑者有二:一来,木樨是他的恩人,他恐自己言语莽撞,亵渎了这份情义;二来,他生性害羞,不敢近女色。有几回见木樨独自在房内,壮着胆子走进去,张大了口,却忘记说什么话,红着脸跑了出来。起初木樨还以为他是有事要报,并不在意。至第二次时,木樨便将他叫住,问了几句话。那酒保涨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木樨见他手里捏着一支银簪,又见他这般光景,便猜度出了七八分,因笑问道:“这簪子是送我的吗?”那酒保沉吟半晌,方回了一个“是”字。木樨走近他,见他脸都在发抖,不禁笑弯了腰,道:“你爱上了我?”那酒保咽了咽口水,点了一下头,在鼻子里哼着答应了一声。木樨闻此言,掩着口笑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方止了笑。躬身低下头,去看他的眼睛,含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真可爱。”又请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水,缓缓说道:“听姐姐的话,你将每月的工钱攒起来,将来娶个本分媳妇,好好过日子。姐姐是个漂泊惯了的,素来不信那些‘爱’或‘不爱’的话。且不说我对你无意,不能答应你;即便说我也爱上了你,立时答应嫁了你去,依你那点子月钱,还不够我买一只好钗的,你拿什么养我?”酒保听了这话,只如晴天霹雳一般,着实萎靡了几个月。木樨知道他的心事,虽见他劳作时而失误,也不责他。数十日后,酒保渐渐止了悲,将这事淡忘了,依旧一心一意地为木樨效命。虽然偶尔暗中凝视木樨时,依旧含情脉脉。木樨见了,也不理论,凭他爱慕去了。
  至今日早上,那酒保看见尤练,便瞬时将爱慕木樨之心放在尤练身上。至后来,又见尤练有说有笑,疼顾陌路人,心内更是钦敬不已。彼时,便在心内发下誓言:“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向尤练姑娘提亲。”
  待尤练去后,酒保便将心事对木樨说了,木樨劝阻道:“你这个人,怎么长了这么大,还成日里做着痴梦呢?尤练那姑娘,要勇有勇,要谋有谋,要根基有根基,要模样有模样,自里到外,自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值得夸耀的。她这样的人,怕是连皇后也不屑去做,怎么能看得上你?依你这样的人品,便是转世一百次,也是攀不上她的。”劝了三五遭,怎奈酒保执拗,只得作罢。木樨因想着他平日里忠心,做事又得力,便从自己首饰箱里,拿出一件上好的独玉手镯,递给他,道:“你的那几支破银簪,尤练姑娘是看不上的。将我这只镯子拿去,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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