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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过白绢,藏在右边袖子里,佯气道:“我还以为她将我忘了呢?这些时候也不来消息。”汉子道:“主君说了,她近来忙,脱不开身,等闲了,一定亲自来看姑娘。”木樨点点头,道:“还算她有良心。这穷山恶水的,动不动就跑出一两个吓人的刺客来,今日我几乎死在这里。”汉子道:“主君知道木樨姑娘的苦处,故而命小人此番多带了一些钗环首饰,权作慰藉之意。”木樨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复系好,含笑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惊吓一场。”又道:“你回去与我姐姐说,教她休要再遣些草包来做我的护卫。适才你是没看见,我手下的那几个呆汉,见到刺客,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若不是旁边的这位姑娘护着,我早就死了!”汉子陪笑道:“主君近来也日夜为这事悬心。木樨姑娘放心,一旦主君物色到武士,定会派遣过来保护你。”木樨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左袖中拿出一块折好的白绢,道:“回去时,将这信带给我姐姐。”汉子答应一声,躬身接了,藏在怀里。木樨又道:“你远道而来,定是乏了。且将马牵到后院马棚里,进去吃些酒菜。歇一晚,明早再去吧。”汉子道了谢,进屋去了。
木樨从包袱中拿出一支玉珠排穗纱堆木樨鹣首金钗,递给尤练,含笑道:“这是我送妹妹的礼物。”尤练看了一眼,十分喜欢,只是不好说出来,口不应心地说道:“这是一件贵重之物,我怎好夺人所爱呢?”木樨不理会,走到尤练身旁,轻轻为她插在头上,退后一步,细细打量一番,啧口道:“这个钗戴在妹妹头上,真是鲜花着锦,美上加美。妹妹只管戴着,我还有两个这样好的呢。”尤练闻此语,笑了一下,道:“既然姑娘厚爱,我便愧领了。”木樨道:“不值什么。妹妹何时有闲暇,过来逛逛。”尤练允诺。二人挥手道别。
尤练将那金钗拔下,一行走,一行看,不觉已来至马艳家门前。尤练复将钗插在发髻上,刚入房门,只闻得满屋的药味,款步回到房间,问岫、雨道:“谁熬药呢?”又问:“鹭儿回来没有?”秦岫道:“是马艳熬的药。鹭儿在马艳房里呢。”尤练饮了一小口茶水,反身向西厢房走去。
推开房门,见一个年轻女子与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桌边与马艳说话,桌上放着两个大药箱。梅鹭坐在旁边听着,因见尤练进来,问道:“练姐姐去哪里了?适才我找了你半日,也不见你的人影。”尤练道:“我看棋看得闷,出去散散心。”又问两个年轻人,道:“我们艳姐姐的病症可要紧不要紧?”男子道:“我们适才诊过了脉象,不妨事。家父命我们将这几味药带来,看她喝过了药,我们再去。”说着,从药箱里将几大包药拿出来,放在桌上。尤练问:“这都是什么药?”女子从药箱中拿出单子,尤练看了一眼,见上面有黄芪、麦冬、酸枣仁、丹皮、石菖蒲、云苓等十几味药。尤练惊问道:“这么多的药,若一齐吃下去,岂不是吃饱了?竟不必吃饭了。”女子道:“药类虽多,只是每次只吃一丁点,不妨事的。”尤练又问:“我看单子上面写着,每类每次吃若干钱的量,若每吃一次便称一次的重,岂不是太麻烦了?”女子道:“这大包里面有若干个小包,我们适才已将每顿的药一一分了出来。吃一顿,拿一包,很便宜。”尤练闻罢,点点头,暗暗称赞二人虑得周到。马艳去厨房将熬好的药喝了下去,两个年轻人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见她无事,便起身去了。马艳走在后面,送二人出门。尤练、梅鹭自回房间。
四姐妹说了几句话,马艳便将饭菜端上了桌。四姐妹围坐在桌边,梅鹭举着筷子,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尤练问道:“妹妹是怎么了?适才我就见你垂头丧气的。”梅鹭道:“我回来的路上,与那两个医工谈天。他们说,明后两日镇里有个大集,比月里往常的集都要大。到时候,会有许多新鲜玩意在集上卖。尤其是吃的东西,玲琅满目,堆积如山。我本想去集上逛一逛,可惜没有钱。岫姐姐手里的银子就要用光了,我们还要付房钱,再也拿不出银子来了。”尤练道:“这有何难?你跑回荥山,去雪姐姐那里,要多少银子没有?”梅鹭道:“荥山太远了,我不去。”尤练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银子,悄悄放在梅鹭椅子上,道:“鹭妹妹快起身,你屁股下有东西。”梅鹭伸手一摸,硬梆梆,俯首去看时,见是银子,忙拿在手里,对着窗子细看了看,含笑自语道:“这是真银子。”又问尤练道:“这定是练姐姐放的。你是从拿里弄来的?”尤练道:“那个十两是我抢的,五两是别人送的。”梅鹭问时,尤练便将在桃乡客栈经历之事大略说了一遍。秦岫道:“木樨,这不是花名吗?”梅鹭也道:“依我看,这绝不是那女子的真实名字。”尤练道:“我也是这样想。”梅鹭将鹣首金钗从尤练发髻上拔下,细细翻看一番,赞叹道:“真是好钗。两位姐姐也看一看。”说着,又递给秦岫。秦岫将金钗托在手心内,与梅雨同看。梅雨道:“看这宫纱木樨的工艺,极似进贡之物。”秦岫道:“想必那位木樨姑娘与达官显贵有些瓜葛。”
三人看了一遍,复插在尤练发髻上。梅鹭吃了几口饭,笑嘻嘻道:“有了这么多银子,我就能安心去集上玩了。”又问三人道:“你们明天去不去?”尤练道:“再看吧。若不冷,我便去。”岫、雨二人皆说不去。梅鹭道:“听那两个医工说,集上会卖各种面食,好吃得紧。不论明日刮风下雪,我也要去尝一尝。”
正说着,只见马艳推门进来,道:“家里的油米菜疏就要吃尽了,我想着明日去买些回来。恰巧明后两日镇里有大集,东西又好又便宜,我便去集上买。我想问一问,你们几个姐妹谁愿意去集上玩?可以与我一起走。”梅鹭忙道:“艳姐姐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这事呢。我想问你,集上哪种面食最好吃?”马艳道:“听说有一家的羊肉面做得极好,只是我没吃过。你若想吃,明日同我一起去,可以尝一尝。”梅鹭点点头,道:“明日我定陪你去。”马艳含笑出了屋。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