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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林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他偏偏头，果然是希莱利亚在盯着这边看。
见得到了赫林的默许，希莱利亚走上前来，不断朝伊蕾娜张望。
赫林已经通过共感图景警告了伊蕾娜，让她别轻易耍花招，乖乖就范。侍卫们虽然没能看到伊蕾娜行凶的全过程，从刚才的情势来看，她无疑是最具嫌疑的，自然不能轻易让她离开。
伊蕾娜半阖着眼睛，脸上毫无波澜。若不是侍卫阻碍，说不定还会直接取瓶酒来，自斟自饮。
另一边，亚德里安在极力安抚着克劳馥，经过刚才的惊险事件后，克劳馥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口中喃喃自语，目光涣散。
“克劳馥先生是受到共感图景的影响了吧。”希莱利亚不禁想到苔依丝列出的那些“后遗症”。
“恐怕是的，他们对普通人使用共感图景，试图篡改他们的记忆，趁他们由于精神压力失去反抗意识时，执行刺杀，”赫林推测道，“或许针对不同的人，他们也有不同的策略。听说克劳馥先生早在多年前便患了疾病，时常记忆混乱，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了。利用这个弱点，刺杀者试图伪造他的记忆，使他产生自我怀疑。”
一听到这，希莱利亚明显激动了起来：“所以说，他们是专门利用共感图景执行刺杀的组织？必须赶紧报告给艾伯特中尉才行。”
当务之急，是看好伊蕾娜。说起来，艾伯特并未交代下一步该怎样做。按照正常流程，伊蕾娜和她的乐队肯定要被送去警局，大厅的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他们有可能利用共感图景干扰电子设备。
最快捷的方法是等待克劳馥清醒，由他亲自指认凶手。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咯，说不定学长正是想要借此锻炼我们。”
“话说，亚德里安同学和克劳馥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赫林朝希莱利亚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然后说道：“克劳馥先生好像是亚德的教父。”
“那是什么？”
“一种传统。总之，你就当做他是亚德的半个亲人吧。亚德的家庭蛮复杂的，比如他是小姨……”希莱利亚的双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赫林忽然顿住，不知道“未婚先孕”这几个字希莱利亚能否理解。明明是同龄人，面对这种问题，却忍不住把希莱利亚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赫林赶紧岔开话题：“他的小姨在某天突然失踪了。他的父亲当时受到事业上的打击，沉迷酗酒，从酒馆的楼梯上摔了下去，差点落个半身残疾。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亲戚，各个都很奇葩。那个时期，只有他的妈妈在苦苦支撑家庭。”
所以便能解释，为何亚德里安是个虔诚的信徒，他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面对着糟糕的生活，便去寻求另一种心灵上的平静，由此结识了克劳馥。
“更加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希莱利亚低头嚅嗫道：“那伊蕾娜和白……”
“什么？”赫林想到，方才他与伊蕾娜同台，曾看到她的脖子上戴着黑色蕾丝的choker，莫非是希莱利亚所说，白亚川购买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赫林瞥向伊蕾娜，“choker上绣着名字，写的是‘米兰洁’啊。”
与此同时，布拉维学院，假期留校的几名学生聚在一起，讨论着新年的聚餐。
学院会对留校的学生发放统一的特别礼物，无非是些零食文具和贺卡，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比起暑假，新年假期留在学院的人少了许多，考虑到各地的风俗口味不同，并且大部分教职工人员也放假回家，学院并不会组织统一的新年聚餐。
因此，学生们开始自发组织起聚会活动来。由此契机，两支精英小队也打算聚一聚，除两名队长及亚德里安和法兰外，他们全都选择了留校。
趁着新年前来相聚，本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但提出聚餐的人却是卡莱维，不免令人惊讶。
在精英小队建立初期，卡莱维留给其他人的印象是漠不关心队伍，总是极力避免任务之外的私下接触。若是邀请同队队员还好理解，毕竟已经经过了八个月左右的相处时间，可他竟然连灰林鸮队的学生一并请来。要知道，哪怕是平时在学院迎面碰上，卡莱维最多是点头示意。那还是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否则多半要被他直接无视。
卡莱维自有一番道理来解释，比如什么目不斜视，心诚则寡言少语，念藏于心等等，搬出一套见习牧师的规矩来，其实就是懒得理别人，谁又不知道呢。
当其他人按照他给出的地点，到达神学部的特别接待室时，卡莱维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木桌一角，手持一卷书册。他的旁边则是拉普拉斯，动作几乎是完全复制了一遍卡莱维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将腿翘在了桌子上。
橘朔良看看恶魔，又看看朗珀特，笑道：“他读书的动作很像你呢。”
“那个玩意像我？”朗珀特嫌恶地皱起眉头，“说到底，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不想和他相提并论。”
“咦，你不知道吗，那可是恶魔呀，”橘朔良弯起十指，手作爪状，扮起鬼脸来，“哇哦——一口把你吞下去呢！”
“别再说那些无聊的笑话了。”朗珀特无语至极，随便就近扯了张椅子坐下，不再理会橘朔良。
“话说回来，莱曼也是那种姿势读书吗？真是意想不到的奔放呢，”缪兰卡因向橘朔良询问道，“我时常在想，读书的时候啊，只需要动脑筋就好。没人会用手或脚去思考吧，这个时候，从摆放手脚的方式，正好能看出每个人不同的性格呢。”
“说得也是。记得在家的时候，我习惯坐在地毯上，倚着书柜看书，身在窗边，抬头仅能看到广阔的天空。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哪怕是用来扶住书本和翻页的手，不同人的动作也有细微的差别。”
“确是如此。不过，在书架旁看书，是为了便于拿取吧……”
朗珀特坐在一边假装听不见。这两人平时相处时总是安安静静的，偶尔几次谈话，语气也是十分客气，点到为止。可他们总能在无意间找到各自话题，无论在外人听来多么无聊，总能聊得兴致勃勃。
另一边，白羽鸠队的人同样闲聊起来。
“白，你居然不回家吗？”
“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可是遇到了点特殊情况，”白亚川耸了耸肩，“不过，事情顺利解决的话，说不定还能空出时间回去一趟。”
“原来不是留下陪我们的，”芃尔妮看上去有一丝失落，“特殊情况是什么，难道还有任务吗？”
“比起我，芃尔妮，怎么不去和姐姐打个招呼？”
“才不要呢！”芃尔妮闻言脸色一变，直接躲到了椅子后面，着实有些反应过度。
这段时间里，白羽鸠队的人们多少察觉出姐妹关系的异样。缪兰卡因确实来找过芃尔妮几次，都被她以激烈的态度回拒了。如果说平日的芃尔妮是只羞答答的小鸽子，那么当时的芃尔妮简直变成了炸毛的猫咪，无论其他队员如何好言相劝，她也坚决不从。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个敬拜主日，理应进行圣餐礼拜，大家快过来吧。”在卡莱维的邀请下，其他人也一一落座。
不一会，受牧师所托，帮佣送来了食物。虽是借着圣餐的名号，实际就是新年大餐。除了手工烘焙的薄饼和葡萄汁外，还配有烤虹鳟鱼、芝士猪排和普罗旺斯炖菜，餐后甜点是烤苹果和柠檬挞。
神学部的接待室很少派上用场，但必须定期打扫。教师们将保持环境整洁当做修行的一种，会定期将打扫的活计安排给学生。每当此时，有些学生会故意选择接待室，其实是借地方呼呼大睡。接待室朝阳，房间不大，却有占据半张墙壁的落地窗，再加上舒适柔软的沙发，实在是个偷懒的好去处。
现在接待室的中间被腾出，放入木桌和椅子，便变成了聚餐的绝佳地点。正因空间不大，反而缩短了学生之间的距离。
“喂，要开始用餐了，别再做那种失礼的行为。”
帮忙摆好菜后，见拉普拉斯依旧保持着腿翘上桌子的姿势，卡莱维心有不满。再看看他的手上，哪里还有书本的踪影，指不定是被他怎样祸害了呢。
卡莱维出声提醒，拉普拉斯充耳不闻。于是，卡莱维从盘边拿出叉子，刺向了拉普拉斯的大腿。拉普拉斯的表情不见变化，从微妙的气氛变化中，众人猜测他是做出了什么妥协。果然，拉普拉斯慢吞吞地舒展四肢，最终变回了普通的坐姿。
说起来，这位恶魔有着与人类完全相同的身体构造，至少从外表上看确实如此。然而，众人却无法搞清他的具体长相，一旦移开目光，拉普拉斯便是一道模糊的影子，除了那双灼灼红目，有关他的相貌，没人描述得清。
“本来是想邀请队长一起的，”卡莱维向大家举杯示意，“过去的一年来，请大家多多包涵。在未来，希望我也……尽我所能，好吗？”
“白，你有心事吗？”圣餐开始后，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正浓。唯有坐得最近的芃尔妮意识到了白亚川的不对劲，低声询问起来。
“没什么，”白亚川笑道，“只是用完餐后还有些事。说起来，我得单独去找艾伯特中尉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