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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那些仪器卖了,也只不过是拿些救火钱,这种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怖西林的声音如此平静,显然是为了避免双方交火而逢场作戏。
对面也听出这一点,但长期在社会摸爬滚打的经验又使他不得不充满疑虑地发出回应:“你们把钱给完,肯定会夜袭夺回吧。反正是表一套里一套的面子工程。”
怖西林尴尬无声地咧开了嘴,惹得索布尔分不清究竟是男生说中了她的小算盘,还是她在为男生杞人忧天的诽谤感到难堪。
如果是被研究所桎梏的索布尔一定会一口咬定前者,但现如今,索布尔发现自己的态度开始动摇,甚至有时会更偏向于后者——比如这次。
“喂!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刚刚那个要剿我的女人呢?”男生提了提嗓子问。尽管这次他的音量更上一层,可已经无法再掩饰他原音的孱弱——那是贫穷特有的声音。
怖西林袒露出泰然自若的表情,看得出她很清楚对方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别消耗我的耐心。”怖西林装出一副极具挑逗的腔调回答,“我拖延时间,降低的不是制服你的风险而是你们活着的可能。耍聪明也得看人吧。”
话音刚落,怖西林即刻把脸侧到一边,摆出像是腻了味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索布尔甚至以为她要扮鬼脸。
“谢特,赶紧把那群家伙射成筛子!”恰克不耐烦地嚷嚷道,令上面的人多了一层紧张,“反正是非法偷渡的难民,杀光了也不会有人深究。”
装腔作势的确不是怖西林的长项,强攻才是。
索布尔难以理解怖西林的心情,只能揣测地认为她想淡忘一切旧事物,重新在铁鹫组,罗腾堡,乃至东德境内,开始属于她自己的新人生。
因此,舍弃一贯的强攻策略或许可以当做怖西林向新生活迈出的第一步。
索布尔打心底为怖西林的决定高兴着,虽然对方面露笑容,但不知为何却笑得有点寂寞。
就在这时,楼梯口走下来了三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少年,年纪大概十五六岁,有着土黄色的蓬松头发;饥瘦的脸侧沾满了水泥灰,另半面却意外地干净体面;体格也相当纤瘦,要是与索布尔相撞的话大概会被后者撞翻;至于披在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仿佛随时会被冽风吹散地破败不堪。
而他身后的两人都是女孩,同样带着饥瘦的样貌却看得出被人呵护有加;紧紧包裹住纤弱身躯的大衣,一眼就能辨出是来自于高档服装店。
少年指了指楼上,眼神提心吊胆地盯着她们说:“仪器在上面的纸箱里,只拆了一箱的封装。”
恰克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狠狠地撞开了少年,同时啐了一口唾沫。
“感恩戴德吧,谢特。”
索布尔马上端起枪上楼验货,与少年擦身而过时,后者自然地侧过身,微微抬起手护住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们,眼眸在那一刹那闪过的光芒格外坚定。
“小情人?不,大概是亲人吧。”索布尔想。
如少年所言一致,追回的仪器也完美对应上缺失的数量,除了几罐无关紧要的蜂蜜已经被舔舐殆尽外,这种结果足矣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令人在意的是,少年会偷走它们纯属巧合——他把贝利宁那辆黑色货车错认为了运钞车。最终,本着难下贼船的心态才抱走了它们。
事情在没有流血的过程中妥当解决了,怖西林也履行诺言,自掏腰包给了少年二十马克,相当于一个省吃俭用的人一周半的饭钱。
回到车上,恰克以惬意的表情发动车子,随之响起的电台播放起晨间新闻:
“遭到恐怖炸弹袭击的莱茵生命研究所的搜——”
索布尔心底为之一颤,急忙出手把音量旋钮拧到底,显然,她的亡羊补牢终究无济于事——听到消息的怖西林不禁紧蹙起眉头。
然后,她顿悟地笑了。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怖西林语气平静地说。
怖西林凝望着窗外的眼眸不再空洞单调,因为倒映其中的光景为它充颖了色彩。
……
幸运地,等到索布尔心怀余孽地再次打开电台,播放的内容已经由无聊的晨间新闻转为喜闻乐见的东欧音乐。
“我的袖口上记着血液型,我的袖口上有我的军号——”
索布尔小声跟着电台哼着旋律,然后微微放倒座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深邃的眼神看着前方车流渐起的街道,温柔的阳光打在梭流之间,照亮了那些悬浮于空中的灰埃粒子,使一切都仿佛沉浸在一片雾霭之下。
“还真是东德特有的滤镜……”
索布尔喃喃自语着摘下领口的铁鹫勋章,无聊地把玩在手中。
勋章烙印的图案是一只背对的双头鹰,左鹰爪里攥着一把利剑,右鹰爪则是一杵权杖,其顶端是一只单眼的形象。
她并不关心其背后的寓意,只知道如果铁鹫组有这番闲钱去陶冶文化情操,那必然是基于“权利”双得的基础上。
因此,尽管她对这座城市还一无所知,但已经有了面对它的底气。
恰到好处地,她们赶在早高峰掀起前一刻抵达了下属医院。
待她们将车辆如约停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对面,那铁门就像是掐住点一样打开,几名不知是铁鹫组成员还是名副其实的护士的女人走出,开始有条不紊地帮助卸货。
这一过程自然不需要索布尔她们参与,她们仅是坐在车内,看着那些人踩着高跟靴,快速且高效地把那些精巧的小仪器搬来搬去,几乎是眨眨眼地功夫就收工告退。
于是,索布尔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们一定是兼职护士的黑帮成员。并且以得意的表情向怖西林称道一番。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是早有预料般微笑着回答:
“的确,如果只是高高挂起是管理不好医院的,这也是为什么俄联会学起东方国家那一套,强调下降到基层。”
说时,恰克再次发动引擎,准备折返回到铁鹫组大楼,可忽然再次打开的电梯门却令恰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索布尔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下,发现恰克的眼神里竟蕴含着畏惧的神色,于是正面回望过去,看见了从电梯里雷厉风行般走出的女人。
对方身上凌乱地披着沾上泥土颜色的黑色军装,一手打着石膏挂在胸前,另一只手为它提着水袋,脚上的军靴同样黏着土色,其中一只脚上的靴筒看样子还被烧融了一大块。
即便对方再怎么狼狈,索布尔还是马上通过那副军装认出了她——西德国安局特工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