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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敬学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肖云梦要独自面对那两个人，但那时他已经被扔进了卫生间。他感觉自己更加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卫生间里环视了一圈，只看到了简陋的蹲坑，还有一个用来搁置物品的金属台，被焊死在车厢壁上。他又在身上找了一通，哪怕找出一把钥匙他也能拿着吓唬人，可就连钥匙都没有，只有自己的手机和车票。
外面响起了打斗声，他感觉更紧张了，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锁上门，即使这样只能延缓那一刻的到来。
突然，手足无措的钱敬学抬起头，看到了窗户静静地镶嵌在车厢壁上，一束月光正优雅地从它中间穿过，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菱形的光斑。
……
“哈，想要一打二吗？”
怀特虽然这样说着，但一想到警察就要被枪声吸引来，便有些着急。尤其是他听布莱克说那把枪里面只有一发子弹时便更着急了。
肖云梦并没有搭话。她擦擦自己脸上的血迹，摆出战斗姿态。她估量了一下距离，决定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直到警察来到这间车厢。
她看见怀特又走了一步，走到一束灯光的阴影中。在一瞬间，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增大，几乎与自己面碰面。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肌肉便条件反射地收缩，挡住了他的手臂，也挡住了砍下的刀。
但那一招只是虚招，怀特真正的目标是让她出现防守空隙。接着，肖云梦感到腹部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她不由得后退几步，靠在那扇无法打开的门上。
“我说过了，对你没有兴趣。”
怀特招招手，布莱克像一个机器一样，沉默地走过来，沉默地拔出一把刀，指向肖云梦。后者还想反抗，但布莱克一下子便掐住她的脖子，并维持在一个刚好使她无法抵抗并不至于去世的力度。很明显，他们的目的仅仅就是钱敬学，除此之外并不像多惹事。
怀特看了看卫生间被锁住的门，冷笑了一下。他对着那扇门狠狠一脚，然后又是一脚，老旧的门锁立刻罢工，门就这么开了。
但他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刚才的钱敬学消失了。他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在狭小的卫生间里看了一遍，把目光停留在蹲坑上，眼神变得更加难以置信了。
“他去哪里了？”怀特对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肖云梦说。
回答他的是一个嘲讽的笑容。虽然肖云梦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突然，像是触电一样，怀特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看向卫生间。这一次，在场的三个人都看到了，窗户静静地镶嵌在车厢壁上，一束月光正优雅地从它中间穿过，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菱形的光斑。
……
钱敬学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到达车厢上面的。后来，他根据扒火车的经验，推测出自己当时应该是先坐在窗台上，然后依靠身高优势抓住上面的窗框，带离自己探着身子站在窗台上。再然后，扒着车厢的缝隙一路到达车顶。
后来每当他回想这件事，都感叹自己的运气和肾上腺素水平，竟然没有被狂风吹落，也没有在经过隧道时被隧道壁削下来。
钱敬学趴在车顶上。他想像电影里的游击队一样在车厢之间灵活穿梭，但很明显火车动力的发展比他想象得还要迅速。狂风几乎让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他只能趴在车厢顶上，扒着一个缝隙，慢慢向前挪动。
没几分钟，肾上腺素失效的他便已经筋疲力尽，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似乎要阻止他逃离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喂！小子！你跑不掉的……啊……该死的，月亮太亮了，这里没有影子……”
被狂风吹得失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用力回过头，看见那位怀特仍然不离不弃地爬上车顶，在几米远的位置看着他。他略长的头发被风吹乱，表情也由微笑换成了无能狂怒，看上去很喜感。只是钱敬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车顶上站稳的。
怀特死死盯着钱敬学。他在爬出窗户前，听见了乘警的喊声。他明白这次任务失败了。但他还不肯放弃，直到布莱克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
“我们得走了。”他的声音也很失真，但仍然很低沉。
“我知道，你这个笨蛋！”怀特对着下面粗暴地骂了一句，又看向钱敬学，脸上再度露出那温暖的微笑，但在蓬乱的头发遮掩下十分吓人。
“小子，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会多拿一把枪。”
说完，他不顾火车的速度纵身一跃，两个人影便窜出车厢，落入轨道边的灌木丛中。
钱敬学这才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浑身散了架一般无力。直到肖云梦动用了自己的身份，命令司机把火车停下以后，他才从车顶上下来。那时候，他几乎已经没法自己走路了，好在有乘警帮忙。
当然，一阵审问是免不了的。虽然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因为钱敬学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乘警当然不信，但肖云梦的身份使他们不得不信。
他僵尸一般走回自己的隔间，看见肖云梦坐在下铺，一只手按着肚子。对面的那个人已经被乘警抬走，送去乘务车厢观察。
“你没事吧？”肖云梦看见他来了，立刻站起来。
“我想……我还活着……”
“这样就好。”说着，她走向走廊。
“你干什么去？”
“你先休息吧。”她轻轻地说，“我在这坐一会儿。”
“怎么可能好好休息啊……”
话虽如此，钱敬学最后还是睡着了。于是车厢里只有肖梦瑶还醒着，像一个卫士一样坐在隔间出口的椅子上。
此时列车已经启动，冷淡的灯光如月光般洒下，轻轻披在她身上。窗外一片漆黑不时有几个萤火虫一般的亮点飘向后方。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很快太阳就会出来，把它驱赶到阴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