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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热闹的舟䴂城内,某个些许宏伟的庞大建筑中,正有一场裁决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火热进行着。
大厅中央,那跪在地上的罪者被铐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他因为售卖有问题的食品,而导致多名客人中毒而死,故被执法队所抓住,正在等待着那台上属士的判决。
这属士身躯与脸颊微胖,衣服朴素,全身上下并无任何首饰。他有一头浓金长发,扎成了三股麻花辫竖在头上。头发之下,一双暗红色的眼中则带着疲惫之色,陷在有些许皱纹的脸上,刻出了不少严厉与冷冽。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油然而生,将这属士衬托的无比威严。
至于古特征,他的脸颊周围长了一圈金色雄狮的鬓毛,头上有着一对狮子耳朵,屁股上则有一根老虎尾巴。
等到属士旁边的助手宣读完罪行之后,这属士扫了一眼厅内众人,随后开口厉声说道:
“诸位应该都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民以,食为天!可是呢?这小人却丝毫不把民众的性命放在眼中!肆意妄为,这般践踏无辜生命!这还有什么好判决的!如果说这还罪不至死,那何罪才能判死?”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没有丝毫的异议。这属士是整个舟䴂城最有名的清人,名誉与权位两全其美,几乎是所有人所崇拜的对象。
但是这些特质,对那被判以死刑的罪者来说,可是一生之敌。那罪者见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便打算用尽一切手段,来威胁这可恨的属士。他黑着脸,一字一句狠狠说道:
“你杀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我跟你说!我的外面可有很多弟兄!你都不知道你这几天下来到底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你杀了我,他们便会为我报仇!你要是敢杀我,你全家就完了!所有人都得死!”
旁边的手下闻言有些担忧看向属士,属士却面色冷静,抬手示意手下不必惊慌,随后继续厉声喝道:
“你们要来便来好了,我可何时怕过你们这些小人?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也要将你们这群恶人全杀了!好为那些冤魂报仇!来人,将他斩了!都给我去查他的同伙!一个人也不要放过!”
门外应声走进来两位手持长戟的执法队员,将罪者拖了出去。那罪者一路上一直不停在咒骂属士。直到大门一关,这声音才渐渐消失而去。
手下见宣判结束了,便连忙拉住属士,开口说道:
“大人…你先别走,听我说…他们势力还挺大,如果他们真的不怕死冲去您家中,恐怕…”
属士闻言身上的威严毫无消散,更是多了一分冰冷之色。他身体挺得笔直说道:
“我的家人和世上凡人并无区别,怎能因为家人的原因就放任他们逍遥在外!类人都是一样的,大公者将无私于天下!和死去的人们比起来,死点家人算的了什么!你去给我弄点提神魔药来,这几天我便减少一半睡觉时间来处理此事便好。”
“魔药!这怎么可以!上次树人也说了,那药剂毕竟对身体危害很大…”
“无妨。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便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也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让家人受罪。你别说了,就这样。都散了吧,闭场!”
属士大喝一声,结束了这场大快人心的裁决。
同一时刻,这建筑中的某一间待客室内,白可亦的大师兄正席地而坐,盘起双腿在运功修炼。因为他要会面的人正在办理事务,所以他需要呆在这里等候那人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门外走进来一名衣衫工整的属士,正是刚才审判罪者的那位金发狮毛者。此刻,两人会面,属士的冷厉与大师兄的冷厉相交辉映,在房间里衬托出一股额外严肃的氛围。
说起来,这属士曾与雪儿有过一面之缘,故雪送外号为贵正。前些日子,大师兄曾托驿员发来快讯,与他约定今日见面,要商议一些事项,所以今日两人才在此会面。
大师兄见贵正已到,便停止打坐,从地上跳起,然后两人各选了张椅子坐下。门外的侍者送来叶泡水与水果,随后退去。
两位严肃之人皆未去动用桌上的叶泡水与果物。贵正见大师兄不肯开口说话,便先一步打开了话局,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天友,你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大师兄摸了摸下巴,苦笑道:
“伤及骨头哪有那么容易痊愈。只是现在说话已不成问题,要等恢复原状,还需要一些日子。”
“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请说,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大师兄闻言脸色一正,厉声说道:
“前些日子,我们依照天尊的演算,前去截获了一车机械雷火,只是那几个看守货物的贼人诡计多端,又将邪物夺了回去。现在那机械雷火可能已经混入了城内,我特此来提醒大人最近要多加小心,千万别着了某些人的歪道了。”
“嗯…一车机械雷火,我已经有一些头绪了。这应该是敬信托人干的事情,想来这一片地带,也只有他和树人如此狼狈为奸,能够有这财力来购买如此贵重的邪物了。”
贵正说罢沉思一会儿,随后接着说道:
“只是不知道他拿这机械雷火有何用?他这人花天酒地,对权位更是毫不关心…这机械雷火进城就进城吧,他多半是拿去对付他的敌人去了,与我们基本无关。”
“可是!可是他甚至不好好学习正统学术,整天就知道捣鼓树人文理,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爱捣鼓就让他捣鼓去吧,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闲工夫与他争斗了。你应该有所耳闻,最近已经有新的敌人出现了。”
大师兄闻言神色更正一筹,连忙接话道:
“是天尊之前提到过的那些敌人吗?”
“是啊,你的九天天尊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些蚁鳗人和羝蝾人实在太不把我们洞寿归属放在眼里了,不仅不肯送我们东西,甚至还到处蚕食我们的财宝,在我们的领土上建设植物学院和神殿。更何况…”
“更何况最近众民们一直在被邪教洗脑,对吧?”
贵正闻言叹了口气:
“唉…是啊…众民们越来越躁动了,到处都在反对我们属士的良苦用心,一群贼子,真是不知道本来的规矩该怎么写了,这幅样子可成何体统…”
“至于这点,大人你已可不必担心。”
贵正眼睛顿时一亮,问道:
“嗯?何出此言?”
“天尊最近已为我们每人发了一张圣体天符,并且派了很多大能者前来支援此地。日后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便可以给那群树人贼寇一点教训,从而还世人一个太平。”
“哈哈!如此甚好!既然是你们天尊亲手制作的天符,那我可就放一百个心啊!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我的力量就是你们的力量,就让我们一起共度这难关,迎接光明未来吧!”
大师兄见状也一起大笑起来,他伸出手用力握住了贵正,两双明亮的眼睛互相对视着,溢散而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
贵正身为上属士,自然被女帝给予了宅邸与土地,就位于舟䴂城外的某一个小镇内。这是女帝因贵正功绩而奖励给他的宅邸和土地,显然比贵恶的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只是贵正日夜呆在城内办理公事,几乎不会浪费时间回家,所以宅邸内基本上看不见贵正的身影。
贵正目前有一个妻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长子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女儿则过两三年才能嫁人,次子最小,只有八九岁,才刚开始学习各种知识。
次子有一个授师,是贵正请来专门教次子各种知识的。他跟随在次子身边已有几年之久,深得贵正的喜爱,故而在宅邸内权势非常大,几乎仅次于贵正的妻子。
这一天早上,次子与授师一如往常在房间内学习各种知识。授师有一张国字脸,长着长颈鹿的耳朵,戴着一副眼镜,淡紫色头发卷在肩上,看上去文质彬彬,书生气浓厚。那次子则白白胖胖的,是一个小胖子,头发浓金,眉宇间可以看出一点他父亲的轮廓。他长着老虎的耳朵和狮子的尾巴。
“阿肃,你记着,我们脚下的大地是曲面的,天上的星星也是曲面的,我们其实只是生活在一颗星星上。”
“那为什么大地看上去是平面的?”
“那是因为大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看上去就感觉是平面的了。”
“可是我爸爸说大地是一个边角锋利内核呈五元坍缩的雅美里图形…”
“那是不对的,阿肃。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阿肃,也就是次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虽然不能理解授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潜意识告诉他,凡是授师交给自己的东西,都是对的,是必须记住的。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已经成了阿肃思想的一部分。
授师见阿肃记住后,满意点点头。他无意中瞥了一眼阿肃的脑袋,忽然发现他头上竟隐约可见一点绿光,于是连忙提醒道:
“阿肃,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忘记剪你的头草了?小心别被你父亲给看到,他到时候又要惩罚你了。”
“哇!我忘了!”
阿肃连忙用手摸了摸脑袋,然后用力将那草给拔了下来,丢进垃圾桶。
“咚咚咚。”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授师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请进。”
“上午好,少爷,还有授师大人。”
在得到了授师的允许之后,门外进来了一位年轻的男仆人。这仆人脸颊消瘦,衣着朴素,面色柔和,棕色头发又长又乱,声音非常温柔,像个女生一样。此外,他的额头上有很多伤疤,有些是早就好了的,有些则是最近才添上去,连血疤都没有消掉。
至于古特征,他有一对乌鸦的翅膀,和乌鸦的尾羽,头上还长着一簇黄海百合的触手毛毛。
这仆人名字叫叉么,是贵正家中的世仆。所谓世仆,就是说他的爸爸是贵正家中的仆人,他的妈妈也是,所以叉么一生下来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仆人。叉么的父母很早便去世了,是为了保护阿肃而死在了强盗的手中。
此刻叉么手中端着一盘水果和两杯叶泡水。他进来之后,先是走向桌子,似乎想将这叶泡水与水果放在桌子上。
然而正当他走到桌子前面的时候,他脚下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于是他顿时摔倒在地,手中的叶泡水与水果也同他一起摔在地上。一瞬间房间里便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果肉,惨不忍睹。
正在听授师教课的阿肃见状,一张胖脸迅速难看下来,他两个眉头挤在一起,将面部挤得像一个皱巴巴的气球一样,然后对叉么发火道:
“你怎么做事的啊?你看看你将这里弄成什么样子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叉么连忙伏在了地上,将头贴着地面,不停道歉以祈求少爷息怒。
“撞十个响头,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今天一天都不准吃饭!听到没!”
“好的少爷…小的这就为少爷撞头…”
就这样,在阿肃的监视之下,叉么开始撞起头来。他起身拾起地上的一块木板,然后将木板用力的撞在头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咚咚声,一下,两下,一切都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当他撞第七下的时候————
“你刚刚那下也叫撞头吗?响声呢?响声在哪里?刚才那一下给我重新来过!”
然而这时,授师突然伸手打断了阿肃的话,他对阿肃摇摇头,教育道:
“你的惩罚太轻了!阿肃!犯下这种错误应该用脚去踢他!而不仅仅只是去骂他!要让他重新撞十个响头!让他好好记在心上,这样下次他才不会犯错!知道了吗?再来一次!”
阿肃闻言连忙点头,然后起身用力踢了叉么一脚,踢得叉么直接趴在地上。就在这时,一本书突然从叉么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阿肃看到地上的书本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起来,他气冲冲捡起地上的书,用力摔在叉么的脸上,然后大吼道:
“说了多少次!下人不得看书!你这是第几次了?啊?真是屡…屡…”
“阿肃,是屡教不改。”
“对!屡教不改!自己把书撕了,然后给我撞…撞五十个响头!”
叉么面部被砸了一下,疼的眼中闪出一点泪光。但是他依旧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咬着嘴唇将这本珍贵的书一页一页的撕掉,然后捡起木板,开始继续撞头。渐渐地,他额头上皮被撞破了,鲜血开始流的地上到处都是。
撞完头后,叉么起身用抹布将房间内的血迹与水果渣子打扫干净,最后毕恭毕敬退出了房间。
叉么出去之后,次子心中的火气这才慢慢平息下来。他愣愣看着地上残留的淡淡血迹,突然有些不太自信的,轻轻的对授师说道:
“我哥哥和父亲最近对我说要对仆人们好点,不能这样对待别人,即使是下人…”
“呵呵…”
授师闻言轻轻笑了笑,然后用手温柔摸着阿肃的大脑袋,认认真真说道:
“不,阿肃啊,你听好,他们和你可并不是同一类人。他们这一生都为了服务你而活,没有你的话,他们什么都不是。是你给了他们生命,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所以他们犯下错误,或者对你不敬的时候,不管怎么惩罚他们都是理所当然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
可是说完这句话之后,阿肃却仍感觉自己有些许茫然,他抬抬头看看授师,又看看地上的血迹。只是很快这股茫然便在授师的陪同下消失了。他便继续听授师讲课,又不断接收着授师交给他的各种知识起来。
……
一天时间匆匆,太阳即将消失。
晚上这一段时间,是叉么的休息时间。通常,他结束了一天的劳累之后,会选择在宅邸周围散散步,或者找个隐蔽的角落安静看书,练习写字和画画。但是今天他约了几个人在宅邸外见面,所以便走出院子,来到镇中。
与他相约见面的是两名皮肤黑黑的帽山归属年轻女生。一位是行动有些不便的少女,另一位则是穿着仆人衣裳的女仆。
行动不便那女名为星之女。星女气质优雅,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眼睛深邃,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她头发呈粉红色,额前头发中分,脑后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一条垂在背后,一条饶过脖子放在胸前。此外,她头发上还别着两颗星星形状的发夹,耳朵上戴着一个星月形状的耳环,脖子上挂着一个月亮项链。这些复杂的打扮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细致。
至于古特征,她头顶上竖着三根不同颜色的鹦鹉的头羽。背上,脖子后面和肚脐中央有大块表面不规则黑白星空宝石结晶,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她背上有一对很大的黑白色蝴蝶翅膀,上面满是磷粉。屁股上有几根不知名浮游状生物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很柔软,也很美丽。这些复杂的古特征说明了星女族谱广泛,祖先来自世界各地。
另一女则是星女的贴身女仆,姑且称为星仆。星仆面容严肃,表情带着一股威严与冷酷。她银色的头发为了方便行动,便在脑后盘起,身上衣服也很朴素,没有一点首饰,俨然一副正经女仆的样子。可星仆虽然打扮来看像是女仆,一举一动却始终散发着一股严厉的气场,像是一位高傲的女王一样让人倍感压力。
星仆的古特征也非常复杂,她屁股上长着一根藤蔓,像尾巴一样,上面开着各种奇异的花。平时她都将藤蔓卷在自己的腰上。此外,藤蔓两侧还有两根带有吸盘的透明触手,上面带有蓝色的斑点状的荧光。她背上有两对很大的蜻蜓翅膀,翅膀上面也有蓝色的斑点状荧光。至于皮肤,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有一些昆虫的外骨骼。
两人看样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起初当她们看见叉么时,星女并未有什么反应,星仆则看向叉么的目光稍稍有些不满。不过当她注意到叉么头上止血的纱布之后,眼中的不满便转换成了担忧与惊慌。她连忙上前扶住走路有些不稳的叉么,带着他来到了星女的面前。
随后,星女分开双脚,用手拣起衣角微微躬身行礼,开口用非常标准的洞寿归属语问道:
“你没事吧?怎么又弄成这幅样子了?”
叉么双眼看着地面,苦笑了一声,无奈说道:
“哈哈,和往常一样罢了,今天不小心犯了一个大错,我的主子便惩罚我了。你给我的那本书也被撕掉了…”
“所以你今天又没有吃饭吗?”
“是啊…肚子饿得慌,赶来的慢了些。请见谅…”
“不不,别道歉。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我这里还有一些食物,你先吃一会儿,填填肚子吧。那本书只是小事,回头我再送你一本就好了。”
叉么弯腰躬身谢过了星女的恩赐,然后接过食物开始吃起来。旁边的星仆见他吃的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不免又散去了眼中的担忧,重新皱起双眉。她伸出手抬起叉么的下巴,然后居高临下俯视叉么,沉下声线冷冰冰命令道:
“给…给我有点吃相,你这个无礼的下人。”
然而叉么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嘴。他旁若无人般无视了星仆的动作,随意让其抬着自己下巴,自己则继续吧唧吧唧吃着食物。
星女连忙在一旁伸出手救出了叉么,对星仆说道:
“好啦好啦,小花,他都饿坏了,你不要老是在意这点小事嘛。”
“这才不是小事,怎么能在小姐面前这样乱了礼仪!真是没有教养,没有礼貌,没有知识,内心阴暗的人!”
“可是叉么并不是这样的人啊,是你太在意礼仪了啦。”
“那…那又如何!他就理应被我说!既然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那无礼之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正在吃东西的叉么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噎住了。星仆看到叉么涨红的脸后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责备他了。她有些慌乱的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想让他喝点水缓解一下。
喝完水后,星仆接过叉么递过来的水瓶,重新放回包中。可刚放进去,星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事一样,又将水瓶从包中拿了出来,然后皱眉一脸冰冷拿出手绢擦拭水瓶的瓶口,末了还故意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小姐的命令…”
叉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星仆,这才继续吃起东西来。
不久后,星女见叉么吃完了,便继续开口说道:
“这是纸笔和墨水,小花你先帮我拿一下…上次给你的快用完了吧?然后这些是最新的一些新闻纸和书籍,你拿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被你那主子发现了。”
叉么接过星仆递来的一样又一样物品,心中很是感激。他知道自己无法回报这份恩情,便只好默默记在心中,想着等将来一定要去报答这位善良又优雅的星女。
星女将东西交给叉么之后,说自己和星仆并不着急回去,便陪着叉么在小镇中散起步来。她打算散步的时候陪叉么聊聊天,顺便帮他解决一些学习上的难题。
星女身怀疾病,只是站着的话,姑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一旦行动起来,她的一些缺陷就显而易见了。她需要由星仆在一旁搀扶着才能正常走路,要不然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会经常摔倒在地。叉么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认识星女已有多年,知道星女在生活上有非常多的不便。
一路上,周围的行人路过三人时,都会热情的对星女打一声招呼。星女在这一带极其有名,其水灵漂亮的脸蛋和优雅礼貌的风度使她倍受众人喜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星女的善良与无私帮她收集了众多声望。
三人边走边聊,走着走着,突然在路边看到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这小狗通体白色,长得很是讨人喜欢。叉么看见小狗后,连忙走到小狗身边,开始伸出手抚摸小狗。这小狗见到人也不害怕,而是摇起尾巴,嘴里发出轻快的呜呜声,不停舔舐叉么的手指。不过,星女与星仆却并未靠近这只小狗,而是在远处观望着。
一旁星仆见叉么摸得很开心,不由心中一急,冷声命令道:
“给我放开!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有闲心管这种狗?”
叉么听完此话,只感觉手中的小狗似乎不可爱了。他开心的脸蛋被星仆说的落寞了下来,随后露出悲伤的神色,自嘲道:
“是啊…你说的对,我连自己都管不好,还去管小狗干嘛呢…”
他难过的盯着小狗看了一会,可又很快便重新露出笑容,说道: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我的生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只要相信未来很美好,那就永远有幸福的办法。既然我一个人不行,那和别的仆人一起偷偷养它不就好了。你看它多可爱啊…”
“可爱?真是理解不了,这种毛毛的动物可坏了。”
“嗯?为什么坏?”
“那是因为…”
“别说呀!”
一旁的星女连忙出声打断了星仆的话。她神色略微慌张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优雅的笑容所中和了,最后变成牵强的笑容对叉么说道:
“这样把,既然你饲养小狗太危险,那就由我来帮你养吧。每次我来看望你的时候就把小狗带来,这样怎么样?”
叉么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兴奋对星女说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养一只小狗而已。”
“好啊!”
叉么闻言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星女看见叉么这么开心,不禁用手半遮嘴巴,露出了笑容。一旁的星仆看见两人都这么开心,虽然很不情愿,但也难得跟着两人一起开心来。小狗周围顿时一个接着一个,叠罗汉般洋溢起了幸福与快乐的氛围。
散步很快便结束了。离别之际,星仆似乎有话要对叉么讲。她让星女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然后用力拽着叉么的领口,带着叉么来到一旁,恶狠狠对他命令道:
“你给我想少一点。小姐可不是特意为了你才这样子做的,小姐救助的不幸之人还有许多个,她对你好只是因为她特别善良罢了,你懂吗?”
“我知道的啦。话说回来,你怎么每次过来都要提醒我一遍啊。”
“…有吗?”
星仆见叉么点了点头,便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她尴尬之际连忙转变了一个话题,继续说道:
“我们姑且不说那个,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来服侍小姐吗?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只因为你是我见过的下人里面最好的一个。你也知道吧?小姐她人很好的,你要是来服侍她,就再也不会受到那般对待了。”
叉么闻言摇摇头,无奈笑道:
“我当然知道你家小姐人很好,也很想和你一起…但是你知道的吧?我…我世世代代都走不出这个家族的…我…”
“那就让小姐去和你主子说一声,以她身份的话…”
然而还没等星仆把话说完,叉么便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他盯着星仆的眼睛,然后笑着伸出手,向星仆的脑袋摸去。星仆察觉到叉么的打算之后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她连忙后退伸手去抓叉么的手腕,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叉么摸到了头。
叉么的手在此刻是如此的收放自如,仅仅只是沾了一下星仆的头发,就收回去了。星仆被叉么摸了脑袋,本应狠狠生气,可此时她却不知为何没有什么反应。她用手捂着脑袋,愣在了原地。
叉么见此又对星仆笑了一下,然后趁着星仆呆滞之际,连忙转身离开了此处。
星仆站在原地盯着叉么背影愣了半晌,等到回过神来时,叉么已经不见踪影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了叉么的微笑一般,怎么也散不去。
星仆六神无主重新回到椅子旁边,却忽然发现星女并不在椅子上。她吃了一惊,连忙转头四望,看到那小狗正在追着一瘸一拐快步走路的星女,看样子是要和星女亲近一下。
没有人搀扶的时候,星女走路的姿势非常奇特,东倒西歪好像在跳舞一样,完全和优雅搭不上关系。星仆见状连忙跑过去抱起小狗,星女这才得以获救。
快要累死的星女发现身旁有一个栏杆,便连忙伸手想扶着栏杆休息。但她却怎么也抓不住栏杆,她的手一会儿从栏杆右边穿过,一会又偏向左边,最后她终于放弃了。星女看见周围的行人都在盯着自己看,顿时疲惫的小脸一红。她迅速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用袖子遮住了疲惫的面容。
星仆看着气喘吁吁的星女,想要过去搀扶她,但又想到此刻自己抱着小狗,便有些不满的用帽山语说道:
“(山)你明明对这些小动物过敏,为什么还要帮他啊。”
星女闻言一边喘气,一边露出笑容回道:
“(山)但是他那时很开心,不是吗?”
“(山)你这人…”
星仆看着温柔的星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小狗放在一旁驴车里,再拂去自己身上的狗毛。她见星女非常疲惫,便将随身带着的水瓶递给星女,让她喝水。
星女接过水瓶,将瓶口放在嘴边,准备开始喝水。这时星仆却发现那瓶口并没有对准星女嘴巴,她刚想提醒星女,却为时已晚。水瓶里的水咕噜咕噜倒在星女的衣服上,染湿了一大片。星女似乎还没发现问题所在,她倒了一会儿后,放下水瓶,有些不满对星仆说道:
“(山)这水瓶怎么没有水呀!”
“(山)…水都被你衣服喝了。”
“(山)被衣服喝了?”
星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她的小脸又一红,竟红到耳根。她连忙优雅的在自己身上套了一件外套遮住水迹,随后将水瓶递还给星仆,说道:
“(山)还是你来帮我喝水吧,我现在太累了。”
喝完水之后,星女忽然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便从车里拿出了一块饼干,要让星仆喂下自己。星仆伸出手,将饼干放在了星女嘴边,然后顿时感觉手指一疼。面前的星女一边吃饼干一边说道:
“(山)则兵肝号音啊。”
“(山)因为那是我的手指。”
“(山)啊…”
星女闻言连忙松口,她用手遮住嘴巴,优雅的小脸红上加红再加红,害羞到就连头顶的羽毛也支棱不起来了。她红着脸愣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绢,帮星仆擦去手指上幽蓝色的口水。
星仆见状也只是随意笑了一下,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随后,她将饼干精准放入星女张开的口中之后,再将星女抱起放在驴车里。小狗狗汪汪叫,被星仆抱在胸前,两人一狗就这样一起离开了此处。
……
回宅邸的路上,叉么突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那人赤裸着上身,强壮无比,一身正气,正是白可亦的二师兄贫正。此刻贫正手上正拎着一块大肉,他看见叉么之后,面露喜色,老远就开始大声呼喊叉么的名字,随后来到叉么面前,将手中的大肉推给叉么,开始叨叨不休说道:
“我刚才去宅邸找你,那看门的人说你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又被罚去赶驴车了,但似乎不是如此。总之你没事就好,这是白可亦为大家发放的精肉,我想你应该很少能够吃到肉,所以便拿过来了,你安心收下就行,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咦?你头上这纱布是怎么回事?你又受那畜生欺负了?”
“嗯…”
“那可恶的肥猪!真是岂有此理,简直不把你当人看!叉兄你莫慌,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找那肥猪好好理论理论,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他只是个孩子,你和他讲道理有什么用,你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的挚友,况且上次我和他讲完道理之后,他明显有所好转了。先不聊了,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一步!叉兄,告辞!”
“哦哦!天兄,告辞!”
叉么告别了贫正之后,拎着这块肉,心情愉悦继续往宅邸走去,然而还没走多久,便又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这人是个光头,他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烧伤的伤疤,恐怖无比,正是一个月前失去了妹妹的贫恶。此刻贫恶正骑着个驴车,车中有很多衣服和被子,还有机关锁之类的玩具。
他看到叉么之后,便架着驴车来到了叉么面前,下车说道:
“叉么,好久不见。”
“啊!是宸兄!你…”
“你等等,先不用说我的事。看你这惨样,就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如意了。我车上这些东西本是给我妹妹用的,只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我便打算将其送人。我认识的好友里,也只有你过的最辛苦,所以特意来将这些东西都送给你。”
“你的妹妹…”
“都说了,叉么,别提我的事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安慰这种事情,我并不需要。来,你将你手中的东西放在我车上,这块肉看起来挺沉的,正好我也不是特别急,让我来送你回去好了。”
到宅邸之后,贫恶将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搬到了叉么的房间中,随后也没有停留,很快就告别叉么离去了。
贫恶走了之后,一切终于都安静下来。叉么看着房间内大家送来的东西,不由心中非常温暖,心想自己肯定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想着,他便暗自发誓自己不能辜负大家的一片好意,今后必须更加努力生活才行。
……
说起贵正一家人,那么最广为人知的,便是那活泼又淘气的女儿了。她在小镇的孩子们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缘非常广泛。
贵女有着一个浓金色刺猬头。虽然她面容五官和弟弟非常的相似,可身材却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胖,非常瘦小。至于古特征,她有着狮子的耳朵和狮子的尾巴。
贵女向来以调皮和没有教养所广为人知。别的女孩必须做的事情,她偏偏不肯做。每当家中仆人来找她塑美腿的时候,她都逃得远远地,让仆人们找不到她。不仅如此,她也不喜欢像个淑女一样一直待在房间里。她就如同男孩子一样,喜欢冒险,喜欢玩耍,喜欢在镇子里到处跑来跑去,喜欢和那些平民的孩子玩在一块儿。父亲不让她和别的小孩一块玩,可她偏要玩。
这天,贵女又躲过了来抓她塑美腿的仆人。她翻过家里的围墙,跑到镇子上,却发现镇子上的孩子们今天去别的地方赶庆典了。找不到事情做的贵女一个人自个儿玩了一会儿,可是很快便腻烦了。
(得找点乐子玩一玩…对了!家里的花园自从之前出了什么事情之后,便一直不让人进。虽然爸爸对外说是因为里面发现了吃人的恶鬼,但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有什么秘密在那花园里,我可以去那边冒险一番,将那秘密挖出来!)
说干就干,贵女毫不犹豫,立马动身开始前往那一片花园。花园门口,有两个守卫坐在门前,拦下了一切想要进入花园中的人。贵女自然不会正面闯入。翻墙向来是她的拿手本领,于是她找了个容易翻墙的地方,趁四周无人之际,偷偷摸摸翻了进去。
花园内,满园的桂花树已然开花,到处都是金灿灿一片,香气宜人。
花园中央有一片小湖泊,湖泊中央有着一座假山。贵女远远望去,发现那假山上面,正坐着一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那女孩长相可爱,有一头略微卷曲的浅金色的短发,其中有几根头发是蓝色的。那短发打理的不是很好,有些杂乱。此刻,她的头发上沾满了金黄的桂花,伪装在浅金色的头发里,令人难以分辨。
她身上穿着朴素又干净的衣服,虽然个子矮小,但身材却有些微胖,大腿也很粗。
至于古特征,她头顶两侧有着叶海龙的五颜六色的耳朵,垂下来和两侧的头发贴在一起,上方还有烟灰蛸的耳朵竖在脑袋上,那头发里面的桂花似乎也是一种古特征,而并非是沾了桂花树上的花。此外,她的屁股上还有一根毛茸茸的松鼠尾巴。
贵女看见金发女孩此刻正在投鱼饵,喂食湖泊里面的锦鲤。那些锦鲤一个个都胖的要死,想来这两个月没少吃女孩手中的鱼饵。
(原来这就是那所谓吃人的凶鬼吗?还挺可爱,去吓她一下。)
假山上那名女孩正背对着贵女,所以并没有发现花园中进来了一个人。贵女压低脚步,静悄悄走向那女孩,随后轻手轻脚爬上假山,悄无声息坐在女孩旁边。直到这时,那女孩才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有些茫然转过头,然后与贵女双目对视着,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几秒后,金发女孩突然蹦了起来,刷一下从假山上飞了出去。她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会儿手臂,然后扑通一声掉进湖里,将所有的锦鲤都全部吓跑了。
贵女也被金发女孩这举动吓了一大跳,她连忙跑到假山旁边,看看金发女孩有没有出事。她看见金发女孩很快便浮了上来,然后面无表情动作笨拙游着泳,慢慢游到岸边,爬了上去。贵女发现,随着金发女孩掉到了水里,她那几根蓝色的头发变成了绿色,很是奇怪。
贵女看见金发女孩平安无事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爬下假山,向那名金发女孩跑去。可当金发女孩看到贵女向自己跑来之后,竟也开始跑起来。贵女跑多快,她就跑多快,始终和贵女保持了一段距离。
贵女不知道这金发女孩在搞什么东西。她索性也不追了,停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金发女孩,然后金发女孩也停了下来,躲在一棵桂花树后面,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贵女。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耐不住性子的贵女便忍不住开口,用不是特别响亮的声音说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
金发女孩并没有回应贵女,她将脑袋往树后面缩了缩,非常警惕盯着贵女。当然贵女也不会因此而放弃,她又问了两次: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贵女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她看见金发女孩开口,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
贵女根本听不见。她叫道:
“你声音太轻了!再响一点!”
“东**”
“什么?”
“东欧东!”
“那是什么鬼名字啊!”
金发女孩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或许是因为听不懂贵女太复杂的洞寿归属语,便闭上嘴巴不再言一语了。贵女看着这个小心翼翼的弱小面瘫女孩,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来将那傻傻的女孩骗过来。
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然后直挺挺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弹了。
金发女孩被贵女神奇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偷偷看着躺在地上不动弹的贵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分钟过去,贵女还是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金发女孩有些忍不住了,她的好奇心蠢蠢欲动起来,催促着她赶快去看看这个人在做什么。
终于,金发女孩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向了地上的贵女。她走到了贵女身边,用手指戳了戳贵女的身体,可就在这时,贵女却突然睁开双眼,起身抓住了金发女孩的手臂,随后用力一扑,将金发女孩扑倒在地,防止她再次逃跑。
被扑倒在地的金发女孩轻轻惊叫了一声,随后她连忙将自己的身体蜷曲成一团,双手抱住头,像小刺猬一样将自己卷了起来,护住自己身上各个薄弱的地方。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贵女心里一边疑惑着,一边松开了金发女孩的手臂。她起身站在一旁仔细观察这个刺猬,发现她身上有一些淡淡的伤疤,像是曾经经常被人伤害过一样。
贵女看着女孩缩成一团了还瑟瑟发抖,不由感觉有些可爱。她走到金发女孩的面前,伸出手开始挠女孩胳肢窝痒痒。很快女孩便被破防了,她为了躲避贵女的手而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身上到处都是草和土,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了一些小蘑菇。
直到这时,贵女才注意到,这金发女孩不管遭受什么情况,脸上都一直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她就仿佛根本不会笑,也不会哭一般,如此神奇又不合常理,令贵女心生疑惑。
挠了一会儿之后,金发女孩率先败下阵来,贵女听见她有些焦急的轻轻叫道:
“快停下…快停下…”
贵女也觉得适可而止比较好。停下挠痒后,金发女孩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贵女感觉她好像没有之前这么怕自己了,便用手指戳了戳金发女孩,然后语速缓慢的问道:
“喂,你,不是,洞寿归属的,人吧?你,从,哪里,来的呀?”
小公主被贵女戳的有些难受,她一边拨开贵女的手一边轻轻说道:
“央绿归属…”
“你是,妖怪吗?”
“不…我是…我…只是公主…”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被抓的…”
“东欧东,是你的,央绿归属,名字吗?”
“嗯…”
“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给你,一个,新名字吧!”
小公主听懂这句话后,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于是贵女就开心的说道:
“就叫,木土土,怎么样?”
“木土土?”
“你会,写字吗?就是,木头的木,泥土的土。”
贵女寻了一根树枝,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嗯…”
“那我,就叫你,土土啦?”
“好…”
“我叫幽幽!”
“嗯…”
这小公主好像只会说嗯和好一般。贵女看着面无表情,声音轻轻的小公主,忽然间不知为何,一股想要欺负她的欲望自心中油然而生。她蹲在地上拔了一朵四叶草,
想将这草给小公主尝尝。然而当贵女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公主跑到了一棵树后面,躲藏起来,又不出来了。
贵女有些不解,向小公主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要跑呀?”
“你别蹲…我害怕…”
“好好,我不蹲了。”
贵女说完,就向小公主走去,然而她发现小公主依旧在不停远离自己。贵女的不解更上一层楼。于是她表情有些无奈,再次问道:
“为什么,还跑呀?”
“你手上的…是石头吗…”
“不是啊,你看,是小草。”
贵女说着,就张开自己的手,将手中的四叶草露出来,展示给小公主看。小公主确认完不是石头后,这才轻轻从树后面走出来,重新回到了贵女面前。
贵女在小公主眼前晃了晃这棵草,笑着说道:
“这草,很甜的!吃一下!”
小公主认真盯住晃动的小草,小脑袋也跟着一起晃动着。她接过小草,看着微笑着的贵女,便想都没想,直接将小草放进了口中咀嚼起来。然而还没嚼几下,小公主便尝到一股奇怪的酸味自草中传来。
她面无表情的小脸上被酸出一滴眼泪来。她想将小草吐出来,但是却又不敢这样做。于是只好用带着水雾的眼睛盯着贵女,非常令人怜惜。
她看见贵女一直在笑,就没有停下来过。小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贵女骗了。她便用非常轻微的幅度鼓起了脸颊,声音轻轻的说道:
“你礼貌吗…”
“没事的没事的!这个草,可以吃!你看!”
贵女说着,就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棵草,然后咀嚼起来,咽了下去。小公主看着贵女吃草,不由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发现这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于是她也从地上摘了一朵草,放进嘴中嚼了一会儿。这草一开始吃起来酸酸的,但是到后面会有一点点甜味出来。小公主习惯了之后,发现味道还不错。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中,贵女带着小公主玩了很多游戏,也带着小公主吃了很多草。两人一起喂鱼,一起捉迷藏,一起吃桂花。她发现,当小公主放下对生人的戒心了之后,就会变得像是一只依人小鸟一样,一直粘着别人,很是可爱,也很是好玩。
很快太阳就落山了,贵女有些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小公主。离别之际,贵女在小公主耳边悄悄说道:
“今天的事,别告诉,我爸哦。他不喜欢,我和,树人,玩。”
小公主点点头,然后轻轻的问道:
“你以后…还会来吗…”
“当然啦!”
贵女伸出手,摸了摸小公主乱糟糟的头发,继续笑着说道:
“我不能,每天都来,但是,一定,会来的!”
小公主听到这句话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贵女盯着小公主那淡淡的脸颊,忽然感觉她好像笑了一下,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没有笑。是的,小公主理应是不会笑的,贵女虽明白这点,可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一刻笑的很开心。如此,带着这份疑惑,两人今日就此分别了。
……
“喂!三钱十颗菜哦!都来看一下哦!”
“买一送一喽!第二个不要钱喽!”
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中,叉么与和桥两个人肩并肩,正在挑选新鲜的蔬菜。
和桥是叉么在宅邸内的好朋友。他与叉么从小便相识,两人因都是世仆,所以玩的非常好,感情很深厚。两人无话不谈,打理宅邸的杂务时也经常互帮互助,共同分担劳役。
和桥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眼睛特别小,尖嘴猴腮,看起来感觉像是一个奸诈小人一样。但叉么明白那只是表象,其实和桥是一位好人,从来不会欺骗别人。
两人按照厨子的要求挑完菜之后,便踏上了归途。然而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忽然遇见了一位天人。这天人身穿天衣,背着几面天旗,神态飘逸。此时,他正用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叉么和和桥,盯得他们后背发凉。
这天人看见两人走来后,便将天旗取下,握在手中用力一挥,横在两人面前,将两人拦了下来,然后持了一旗绕了二人走了三圈说了四字:
“血光之灾!”
和桥见这天人一针见血,又看起来神通广大,便身不由己想向他吐露自己最近的辛酸事。然而还没开口,叉么突然伸手拦住和桥,制止他说话,然后轻轻将那天人从身旁推开,话语中带着些许不满说道:
“请不要同我们讲这些模糊的事情。你要是真的有本事,那就详细说说我们最近有哪些不顺的事情如何?”
天人闻言顿时沉下了脸,冷哼一声,不快说道:
“哼!我话就摆在这儿了,你们最近必有血光之灾!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今天不转运,就等死吧!”
说罢,这天人便用力将天旗往身后一甩,然后摇头叹气就要离开。和桥瞬间被他后面那几句话吓得脸色惨白,他也顾不上叉么的阻拦了,连忙拉住天人说道:
“大师!先别走这么快!我最近的确有一些不顺的地方,请问你…”
“可是你的朋友不是要我走吗?”
叉么闻言无奈的摇摇头,为和桥解释道:
“你别信他,和桥。这世上哪有什么命运,接连不断的不幸只是巧合罢了。俗话说,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不要向不幸屈服呀!你要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挣脱这不幸,而并非去依靠这种真真假假的东西,好吗?”
这话听得一旁天人不乐意了。他将手中天旗一拨,眯起眼睛侧目看向叉么,说道:
“我看你们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世仆吧?”
“是又怎样?”
叉么同样盯住天人,与他针锋相对。天人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为何你们生下来就被勘定了终身,要一辈子服侍别人?你觉得是巧,是合,真是大错特错!这些都是你们被安排好的命啊,只靠你们自己是挣脱不了的,知道吗?有些事情,是上天所决定的,你们这些渺小的人岂能去干预?”
“这些或许没错。但有一点你却说错了,那就是渺小的人并非无法干涉命运。每个人都理应有选择道路的权利,只是有些时候枷锁太重,或而不敢去承受改变命运的代价罢了。”
叉么说着,便眼神坚定而又明亮看向一旁的和桥。和桥有些愣愣的听着叉么说话,似乎感触良多。天人见叉么和自己争论的有来有回,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态度,神色郑重再一次进攻道:
“阁下真是唇枪舌剑,我鸽某人实在佩服至极,绝无讽刺之意。可佩服归佩服,你却是否曾听说过这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要说都是巧合,又怎么会被古人流传下来这种话呢?”
叉么被这句话说得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他低头沉思许久,终于开口反驳道:
“因为灾祸总刻骨铭心,幸福又转瞬即忘。所以这世上会有太多的不幸,也感觉一直都是不幸。我时常会想,或许只要能够将身边幸运的事情铭记在心中,那么生命就永远不会陷入黑暗。”
那天人听闻此言,刚想反驳,却又身不由己开始思考起叉么这句话中的意思来。他一时间竟无法再与叉么争论此事儿。叉么见这天人不再阻拦,倒正合他心意,便急匆匆拉着和桥远去,只留下天人一人苦苦沉思。
……
几天后,那些赶庆典的孩子们回来了。贵女拿到了孩子们为她带来的礼物,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她想带些小玩具给小公主看看,便打算吃完中饭后去花园里找她玩。
然而事情并非总是一帆风顺的。今天贵女在翻墙的时候,非常不巧,被看守花园的守卫发现了。
于是贵女被抓了起来,关在一间上锁的房间中。贵女从小到大,只来过一次这里。那是她小时候,父亲与客人谈话时,她将客人的裤子给扒了下来。一般来说,只有宅邸某人犯了特别严重的大错,需要严厉惩罚时,才会动用这间房间。
所以贵女便发现,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大了。自己肯定是犯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并且父亲马上就会回来惩罚自己了。
贵女心中很害怕,也有点生气。她想,明明只是偷偷的溜进花园和小公主一起玩而已,至于把自己关起来吗?真是莫名其妙。昨天都和小公主约好今天一起玩了,这样下去约定肯定守不住了。
如此,贵女考虑到了小公主的失落,却没考虑到这一关,就是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当贵女被开门的声音所吵醒时,她看见站在门口的,正是带着一脸扭曲面容的父亲贵正。贵女只是看了父亲的脸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发声了。她心里非常的害怕,以至于连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因为她知道父亲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生气了。
只听贵正如雷般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我听他们说,你进花园了?”
“是的…”
“我有没有说那里不能进?”
“……”
“说话啊?!哑巴吗?”
“说了…”
“是不是因为我最近不在家,你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看看你自己那副样子,还有没有人样了?不要美腿,不学音乐写字游戏画画,不守这天下的规矩,还越过天下规矩去和野孩子玩耍!你是我们家的闺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家的颜面!你这样胡乱做人,你想想别的上人会怎么看待我们?你已经快到嫁人的年龄了,能不能懂点事,成熟一点!你这样要让我怎么按天下规矩去给你找男人!”
“……”
“回答呢?”
“是…”
“而且我听说,你还和园子里那东西交上朋友了?”
“她不是东…”
“我说是就是!谁让你顶嘴的?跪下!”
“我…”
“听不见吗!跪下!”
贵女低着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还学了几句树人语?”
“就只有一点…”
“忘掉!”
“可是…”
“你再顶一次嘴试试?叫你忘掉!回答呢?!”
“是…”
“声音响一点!”
“是!”
“今后再也不许和她见面,听到了吗?”
“是!”
“面壁思过一个小时,然后自己去把美腿塑上,再也不准离开自己房间半步,听见没!”
“是!”
一声巨响过后,房门被贵正用力的甩上了。宁静的房间内,父亲的话语在空气中不断回荡。贵女眼角亮晶晶,泪珠打转转。她错的太多太多,这也许是不懂事的她所哭泣的理由吧。
……
小公主当然一直眼巴巴在等贵女,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小公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依然满怀期待的在等待贵女来找自己玩。几天的时间,对于渡过长久孤独岁月的小公主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学学洞寿归属语,再喂喂鱼,这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小公主一如既往来到假山上喂鱼。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大门,多希望贵女能够突然从那边走进来,喊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了。小公主有些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但是当她发现来者不是贵女的时候,她一颗颤动的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那门只开了一条缝。只见带着一副墨镜的贵恶挥着拐杖,悄**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小公主连忙跑到贵恶身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来到了假山旁。
贵恶能感觉到小公主手中力度有些不太对劲。如此,非常熟悉小公主的贵恶立马便明白了小公主的情况,并且迅速而又准确的解读了她内心的想法:
“(绿)怎么?你为什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啊,我来了还不好吗?”
“(绿)不是的…是因为…我以为来的人是别人…”
贵恶闻言稍微有些惊讶,他问道:
“(绿)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来?”
“(绿)她说她叫幽幽…是我的新朋友…”
“(绿)幽幽!那家伙吗!的确这里也只有她敢偷偷溜进来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绿)挺好的…她嫌我的名字不好听…所以给我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木土土…”
“(绿)木土土?”
“(绿)就是这个…”
小公主低头在贵恶手上写了三个字,贵恶感受了之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愣半天,才自言自语吐出一句话:
“这名字更难听吧…”
“(绿)嗯…?你说什么…?”
“(绿)哈哈,我不告诉你!你要是再多学一些洞寿归属语就可以听懂啦!“
“(绿)呜…”
见小公主发出了不开心的声音后,贵恶便连忙伸出手摸摸小公主的脑袋,然后转移话题道:
“(绿)她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小公主双手抱膝,回忆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说道:
“(绿)她经常欺负我…”
“(绿)哈哈,谁让你整天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绿)…你礼貌吗…!”
小公主闻言生气的鼓起脸,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贵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小公主的脑袋,将小公主拍的一上一下,然后说道:
“(绿)不过,你最近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绿)为什么…?”
“(绿)她犯了一个大错。”
“(绿)什么大错…?”
贵恶笑了笑,转过头似乎看向了远处宅邸贵女的房间,说道:
“(绿)她…没走父亲给她的路,只是走了一条她父亲没见过的路。”
“(绿)我不能理解…”
“(绿)你要是能理解那就不是你了。”
“(绿)你礼…”
还没等小公主把话说完,贵恶就迅速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丝毫不给小公主生气的机会,快速说道:
“(绿)话说回来,你的发型怎么变了?是她给你整理的头发吗?”
“(绿)嗯…”
“(绿)这可比我弄的好多了,看来日后我得请教她一下,去学学打理头发的技术。先不说这个了,你猜猜我今天带了几本故事书过来?”
贵恶将手藏在背后,眉毛不断抖动,示意小公主今天自己带来的东西不简单。只见小公主那亘古不变的嘴角竟奇迹般微翘起来,然而贵恶却突然将手伸出,带着惊喜说道:
“(绿)竟然有一本这么多!”
小公主顿时僵住了,她面无表情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贵恶。
“(绿)干嘛,反正洞寿的书你又不能看,还不是要我讲给你听。两本又没这么多时间。”
小公主依旧不理会贵恶。
贵恶见状也懒得理会生闷气的小公主。他打开书本,开始为小公主讲起故事来。这一讲就是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当贵恶讲完故事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贵恶总不能一直陪着小公主。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挥手告别了小公主,然后让她带着自己走到花园门口。随后贵恶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来到了外面。
此刻,门外面站着的人却并不是平时的守卫,竟然是阿肃的授师。授师见贵恶走出来,便递给他一顶帽子和一副面具,将他打扮成了某一位来拜访宅邸的客人,再将其带进宅邸里用来谈话的房间中。路上遇见的人们看见是授师带着的陌生人,便也没有多问,很自然便放授师进入了宅邸。
待两人各自坐下,授师又起身确认了一下走廊里没有人后,这才率先开口说道:
“唉,那两个守卫真是越来越贪心了,今天我可是花了两倍的钱才把他们支走。”
贵恶闻言,面具下的脸立马露出爽朗的笑容,对授师说道:
“你想提高报酬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我答应便是了。”
“呵,看来你一如既往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啊。”
“哈哈!那是自然!你说话不也是一如既往的难听。快说正事吧,最近怎么样?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哪一方面?”
“就是你给阿肃灌输思想那件事。”
“那是自然,他在父亲面前表现的一如往常,乖巧又善良。”
“那便好。”
“事到如今,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吧?”
“你就这么想知道?”
授师点了点头,说道:
“毕竟我与阿肃相处了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
“哈哈哈,就你?算了吧!你我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这种说辞吗?”
“可恶!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贵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到窗口看看天空,又转头对授师说道:
“现在时候未到,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啊。”
“你!”
“以后总会告诉你的!以后啊。”
卖完关子后,贵恶便离开了房间,徒留下授师一人暗自不爽。授师站在窗口,看着贵恶和他仆人离去的身影,握着拳头喃喃自语道:
“…这两位上属士可真是各自将那份相反表现到了极致。敬信啊,你让我将阿肃教育成品格恶劣的人,我多少已经能够猜出一点倪端了。可你来这里陪伴那小公主,又有什么目的在里面呢?你我本就无比相似,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所作所为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而已,都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啊。”
一步又一步,贵恶的身影在授师的自语中,缓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