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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久没写日记了。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真的好开心,好幸福。我想要写下这篇日记,用来记录我的心情。
因为我终于,我终于在这一天中重获了自由。现在我刚被救出来,正在一名树人治师这里治疗,这里的床虽然没有我原来那个好,却很柔软。以前我肯定会嫌弃这里,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真的感到自己好开心。
我在来时的路上不小心睡着了。我现在好困,手脚也好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睡,睡着的话,肯定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因为刚才不小心睡着后,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今天发生的事了。这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时刻,我必须趁现在还清醒,把它记录下来,让它成为我最美好的回忆。
今年是我被关起来的第八年,九月三号,天气晴
我的名字叫作琳卓妮,来自正为归属,以前是正为归属高位贵族的大小姐。当然,现在也依旧是。
我一直是一名女孩,有一头火红色的微卷直发,小时候我只将头发留到背上,但是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因为没有理发的工具,所以头发已经拖在地上一大截了。不过就算有工具,我可能也没办法打理自己,因为我习惯让下人来打理我。以前我认为自己打理自己是件可笑又低劣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发现不是的,自力更生也是很重要的。
我有一对红色的豆豆眉,这是家族遗传的眉毛。我妈妈那边都是这种可爱眉毛,他们非常引以为豪,说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眉毛。我还遗传了两颗很尖的虎牙,有时候会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
我有着两只红色的熊耳,这是我爸爸遗传的古特征。然后腿上和手臂上有一些藤蔓,这是妈妈遗传的。
这红色的熊耳是我父亲家族的荣耀,是我们作为贵族的特征,所以只要有这耳朵,我就永远和那些卑劣的下人不一样。
以前我一直这么想,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忽然被一位丑陋的下等兽人给绑走了。
曾经的我太傻,我也知道。我从没想过那些下人竟然可以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勇气与力量,所以被一位又丑又胖的秃顶男人给囚禁了。起初,他换了很多地方,把我关在一个又一个脏乱的房间里,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他不再换地方了,所以我就在一个房间里一直待了下去,一待就是几年的时间。
自我去到那个又脏又臭的房间里已经过了好久,我不知道具体呆了多久,我没有数过,也许是五六年。我只知道那里的环境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一到夏天,空气中就会有吸血的蚊子到处飞,也没有太阳,没有仆人,地上甚至还能看见老鼠和蟑螂,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现在的我已经不奢求原来那镶金的床铺了,我只希望至少被子是虫丝制成的,或者午餐过后能有一块小蛋糕作为甜点,仅此而已。
这些年来我很孤独。我常常一个人扮演两位角色来对话,以缓解这份孤独。虽然一开始挺有趣,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很无趣。以前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有雅娜可以陪我聊天,但是现在她不在了,所以我才能知道原来孤独是这么可怕。
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雅娜还在的话会更好。以前我很讨厌她,因为我认为她总是在抢我的东西。现在我却想,有时候一起分享一件事物也并非不可,这世界上的东西也不是生来就都是我的,只有获得了后,那才能是我的东西。
那丑陋的秃顶时常会带我到外面去透气,就像我以前带他去外面那样。这个时候我可以和别人对话,所以我才没有被孤独折磨成疯脑病。他会像遛狗一样在我脖子上拴一条绳子,然后让我穿着令人羞耻的衣服跟在他后面,在小镇里四处闲逛。
最初那几年我不肯这么做,但是被他用酷刑折磨了几次之后,我就放弃了反抗。那时候我天天骂他,诅咒他,但是现在我却想,这一切可能只是我的自作自受罢了。
当然,除了在我的脖子上栓绳子,他还用了很多方法来羞辱我。我不想提这些事情,所以在这日记里就不说了。
其实,最让我痛苦的,并非是这些羞辱我的手段。这些羞辱虽然一开始让我非常生气,非常难受,可只要习惯了就会发现其实也就那样。真正痛苦的,其实是身体上的折磨。最开始的几年里,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折磨我。那个房间又黑又冷,空气中总是有股血腥味,我知道那是我的血发出来的味道。
我不想提这些事情,我不想提。这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去回忆。
最近几年,他折磨我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从最初的一个星期一次,变为一个月一次,又到了现在的几个月一次。
而今天,就是他例行折磨我的日子。他把我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里,然后开始用老鼠夹夹我的手指。所幸的是他只夹了我的右手,没有夹我的左手,所以我现在还能流畅的写字。
我不想叫,但是我忍不住。叫出来会好受很多,叫的越响,我就越轻松。我的喉咙之前有一次喊叫的时候受伤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我的声音也因此变得难听起来。那时候我因自己失去了好听的声音而绝望过,但是现在我已经习惯这声音了。
夹完手指后,他又开始用木棍撞我的脚趾。期间他撞得太用力,将我的脚趾撞骨折了,歪向上方,他就忽然变得心疼起来,丢掉了手中的木棍,一边嚷嚷雅娜的名字,一边帮我包扎脚趾。
他总是这样,每次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惨烈的伤口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为我治疗伤口。他又想折磨我,又不想我的身体受到损伤,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为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疯脑病。
被他折磨的时候,我很绝望,很痛苦。
我写不出那种痛苦,那种绝望,我写不出来,文字什么都做不到。别看这日记里我写的很轻松,我只是不想回忆细节和感受,何况这种平凡的文字根本没办法写出他的残忍和我的难受。他折磨我的时候我会想,就这样解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我却没办法自杀。他把我绑住,让我动弹不得。
我是多希望这世上能有人来救我。一位英俊潇洒的男人,一位高贵的皇子。以往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幻想我和皇子的恋爱故事,我想只有皇子才能配得上我这样的身份。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奢求什么高贵的人了,这些年来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平民也好,乞丐也罢,只要能来救自己,只要能带自己走出这痛苦的地方,那自己就必须去回报他的恩情。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给一脚踹开了!是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是他来救我了!我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肌肉丰满的英俊男子,他的脸颊虽然消瘦,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在里面。然后我就想起来了,那门口的男人叫做邓林,他是小时候一直偷偷跟在我身后的那个男孩。那时候他还很瘦小,也很笨。十几年没见,现在变得这么强壮了,真是不可思议。
他很轻松就把那秃顶男人给打倒了,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时我看着他,一直在想,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最好的男人,那一定是邓林没错了。
他把我救下来之后,并没有和我说很多话,他现在变得沉默寡言了。其实我不知道他以前爱不爱说话,那时候我是真的很不好,因为他只是一位下人,就没有去关注,所以一点也不了解他。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来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书,明白了很多事情。身份是很重要,但那并非是永恒不变的事物。我想我肯定是爱上邓林了,我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所以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在此处接受治疗。
这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行了,我写不动了。我好累,眼睛一点也睁不开,实在是太困了。虽然还有很多东西想写,但先到此为止吧,剩下的等我醒来再写好了。对了对了,还有署名…
琳卓妮
……
“(古)…植入片段…模糊细节…调整间距…”
巨大的机械仪器中,传来了这样一段有些奇怪的声音。
一旁,一位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少女正一动不动躺在白色的床上,她头上戴着一个复杂的机械头盔,身上也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管片。这些机械管片通过机械传输管连在旁边的那个巨大的机械仪器上,非常壮观。
而在那巨大的机械仪器前,有一名仙人掌树人正在操作着这个奇怪的仪器,此人正是研究所内的法则哥。他脸上一如往常戴着那个非常随便的木头面具,只是用刀随便削了几下,削的凹凸不平。
床旁,邓林正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床头柜上的一张日记纸。没过多久,一旁的法则哥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操作,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对邓林说道:
“(通)好了,一份死心塌地的记忆,因为钱。”
邓林见法则哥将仪器上所有的数据都收起来后,连忙问道:
“(通)结束了吗?”
法则哥闻言,一边摘去火红少女身上的机械管片和机械头盔一边回道:
“(通)正在结束中,因为管片还没有摘去。这次优化了感官的纵向冲突与场景的焦点矛盾,现在应该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通)…这日记是她什么时候写的?”
收拾完机械管片后,法则哥看见邓林正在读火红少女写的日记,便回道:
“(通)第三次强化印象后,她醒来时急匆匆写的。”
“(通)所有人都会写日记吗?”
“(通)不,只有少数受体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差异只取决于受体习惯,譬如从来不写日记的受体就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说完,法则哥伸出手用力拍了拍红发少女的脸蛋。邓林看见红发少女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然后转了个身继续睡觉,一副非常困倦的样子。
随后,红发少女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急事一般,腾的从床上坐起来。而后她迅速转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床头柜,却发现床头柜上的纸不见了。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邓林,当她看见邓林手中拿着自己的日记后,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一张脸刷的就红了。
慌乱之际,她从邓林手中一把抢过这纸,然后开口发出了有些嘶哑的声音,紧张说道:
“(通)你都看…看完了?”
邓林见此只是平静的摇摇头,阴沉说道:
“(通)才刚开始看,只看了第一段。”
火红少女似乎并不相信邓林的说辞。她红着脸将这张纸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的被子里,随后继续紧张说道:
“(通)谢…谢谢你…邓林,那个…我也想过了啦,就是…以前是…是…以前是我的不好啦!对不起!”
鼓起勇气道完歉后,她看见邓林不知为何低着头,莫名其妙浑身颤抖了起来。她还以为是邓林是太开心了,于是连忙慌乱说道:
“(通)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你不要多想!我才没有那种意思在里面啦,这只是单纯的道歉而已!”
本来邓林就因为火红少女的道歉而心烦意乱。现在他又看见火红少女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便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忽然抬起头,瞪着眼睛又龇牙咧嘴,伸出大手捏住了火红少女的肩膀,然后对着她大吼道:
“(通)是你吗雅娜!?是你吗!”
火红少女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并未因为邓林这副样子而害怕,她只是有些不太自信的轻轻说道:
“我不是雅娜啦,邓林,我是琳卓妮。雅娜的话呜呜…”
可少女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邓林捂住了嘴巴。而后她看见邓林重重喘着气,慢慢恢复了平静,又变为他那阴沉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你先休息吧,我和治师要去外面讨论一些东西。”
“嗯…”
说完,他就随着法则哥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外面后,法则哥随意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邓林也连忙坐在了他的身边。邓林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阴沉沉问道:
“(通)怎么样?这样算成功了吗?”
“(通)正在成功中,因为目前为止她的反应没有任何异常。”
“(通)我有个疑问,按理她记忆中明明受伤的是右手,你为何要把她左手打伤,那不是她用来写日记的手吗?”
法则哥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通)我打伤的是左手吗?”
“(通)是的。”
见邓林如此确定后,法则哥沉默了片刻,这才平静说道:
“(通)这正常,因为我是人,是会出现一些错误。”
“(通)可要是她之后怀疑了怎么办?”
“(通)没事,这种小问题受体基本上不会怀疑,因为目前类人对自己的记忆尚且非常信任。”
法则哥说完后,见邓林似乎还有事情,便问道:
“(通)还有其他事情吗?因为你在犹豫。”
“(通)我还想问…我现在在她记忆里,到底替代了她的什么人?”
“(通)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因为实验所致。”
“(通)什么实验?”
“(通)你想知道?那我读取一下…”
法则哥拿出了一个小本本,翻找了一会儿后,对邓林说道:
“这实验一开始的方案是将目标直接替换成受体的初恋或者暗恋对象,但是这样会有一个问题,就是受体会察觉到对象的印象出现偏差,从而感受到一种异常。先前的实验中有百分之九十三的受体都发现了异常,个别还出现了一些应激行为,所以这个方案就被否决了。”
法则家说到这顿了顿,他将小本本翻了一页,随后又说道:
“(通)后来发现,将目标在受体的记忆中替换成受体不了解的人才是最佳方案。这样一来受体可以自行纠正印象上的偏差,他们只会以为那是自己还不够了解对象,从而顺利解决这一问题。”
说完后,法则哥见邓林还是不肯走,便再次问道:
“(通)还有什么问题?因为你不走。”
“(通)倒也没有问题…我只是在想,这是有些神奇,竟然可以将记忆转化为商品。别人废寝忘食辛苦学了几年的知识,在你这睡几小时就可以被植入,更何况这样一份死心塌地的记忆,我想有些人肯定是愿意倾家荡产来买的。你要是突破更多的技术难关,或许将来用记忆凭空捏造出一个人也并非不可能吧。”
听完邓林的话后,法则家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他声音也低沉下来,回道:
“(通)这不是商品,你不要暗示我,邓林,因为我是法则家。而且我是不会将我的成果共享给别人的,至少生前不会。我不和任何人合作,你应该死了这份心。”
如此说完,邓林便被法则哥赶出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