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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不由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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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8日10点23分。
  鸣海市白银区翰星大厦第二十八层执行董事办公室内。
  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正和PCAMAZINE的执行董事,久我山八代,面对面坐在一起喝茶。既然是喝茶,他们自然是坐在那间装修得颇有旧时代气息的茶室。无论是床之间里的挂轴字画,还是地板上淡黄色的榻榻米,都能使坐在里面的客人仿佛置身在古老的历史岁月里。唯独有一样,那就是八代左手边的五十寸显示器上,正播放着明日香三人在训练室内的实况。画面上洋溢着热血青春的舞蹈,和眼下两人所处环境极为不相称。
  “怎么说,关先生?是立刻带走这个孩子吗?”
  八代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对着屏幕按了一下,画面中原本训练室的全景图像,变成了以明日香为重点的多角度摄像,一共九个机位的图像被有序的排列在了大荧幕上。这时明日香三人正在进行一段组曲的快节奏舞蹈练习,正中间正面机位的图像,是明日香看起来有些发红色的脸蛋,她正快速呼吸,还时不时眨动大大的眼睛。原来,在她被刘海遮挡的额头上,现在已经布满了汗珠。每次当她要作出甩动上半身的动作时,就可能会有汗珠滑落,要是落到睫毛上弹开还好,若是最终滑向眼睛里,那别提有多疼。
  “好,停!”
  荧幕里传来了舞蹈教练的声音,看样子终于结束了。
  明日香前向迈了一小步,两只手撑着自己的大腿,她闭着眼,嘴巴里不停地呼气吐气。本来这组加起来十多分钟的高强度编曲动作,要是换了平日里的她最多也就拿起毛巾擦擦汗而已,但昨晚的事让她觉得现在只能拿出平日里一半的力气,能一个动作都不错的做完全套,还都仰赖她平日里的刻苦。
  事实上,关和八代也正在通过大荧幕上,最底下的一个画面窗口看着她的脸。那个镜头正记录着她正痛苦呼吸的样子。不停地有汗珠掉落到地上,原本就有些湿漉漉的白色练功服已经半透明了,内侧还可以看到光滑的肚子上残留着透明液体。这时穿在外面的粉色平角裤的缝隙中一滴汗水滑落,沿着她修长白皙的大腿一直向下,最终打在地板上,刚巧不巧让摄像头上泛起了迷雾。
  关先生:“行了行了,这种充满青春气息的画面,看得我都有些热血沸腾,八代姐。”
  八代:“吼吼,小关还会对这种场面感兴趣,回到了刚认识我的那会了吗?”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荧幕。
  关先生:“唔,饶了我吧,八代姐,我们还是回归正题。这里,三千万。我下午就带她走。”
  见到男人把一张卡片放到了榻榻米上,毕恭毕敬地推了上来。八代先是看了看他,接着抬左起手,缓缓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收进盒子里,然后身子稍微向前挪了一小步。下一秒,她抬起右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榻榻米,身子一下直挺挺地戳在关先生的面前。那双本来看似迷蒙的双眼,现在睁得老大,就连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来,正直勾勾地瞪着关先生。
  “八,八代,大姐?!”关先生瞬间被吓懵了,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怎么,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男人被吓得一边说着,一边向后挪着身体,脸上的肌肉绷紧着,就连想笑一笑缓和气氛都变得困难。
  八代收起胳膊,缓缓地从榻榻米上站起身子,把身体侧向一边,只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地上还在颤抖的男人。
  八代:“小关现在真是能耐了,这几个亿的生意,就打算分给老姐姐我这么一点点。这离开组里才几年的时间,就把规矩全忘了是吧!!”
  “啊,不,啊”。关先生的嘴一下变得合不拢了,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走到八代的跟前。
  “八代姐,哪有,哪有几个亿,您别开玩笑好吧,这丫头哪值几个亿啊?!”
  听到男人这么说,八代看都不看他一眼,用力甩了一下袖子,向着茶室门口走了几步。接着一个转身,盯着地上的男人,走一步说一句地说道:“小关。姐姐我虽然岁数上去了,但是看人的本领可一点都没退步。”
  她抓起地上的遥控器又打开了荧幕,马上明日香又在电视上跃然出现。
  八代拿着遥控器指着屏幕里明日香,冲着关先生大声说到:“我们公司在整个南九州地区有上千个偶像,大大小小,高低矮胖,什么样的风格,什么的特点我没瞧过。就她这副皮囊,扔到晚宴席不超过两千万,扔到生肉超市呢,能卖个两三百万就可喜可贺了。三千万,三千万背后是什么样的买家,你当我想不到?装,给我装是吧!!”
  说完她把手里的遥控器砸向了姓关的身体。
  虽然被砸了,但关先生不为所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八代,低下了头。
  八代:“怎么了?不说话了吗?“
  关先生从西装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汗,现在这情形让他如坐针毡。眼前是正在发怒的原社团大前辈,而委托人的情况又是绝对不可以提起的内容。
  关先生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在一间昏暗的酒吧里,关和一个男人正在吧台上喝着酒。他接过了男人递给他的照片,拿在手上,这时酒保正给两人送酒,注意到了照片,可惜光线实在太昏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要多少开个价吧。”
  关:“这,您太客气了,就不用了吧。“
  “这怎么行呢,我们之间的生意一向都是清清楚楚的。”
  关:“那么您看,三千万可以吗?”
  边上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丢到了关的面前。顺便拿起面前的八角杯,喝了一口。
  “一共三亿。这里是一亿。老规矩,别多嘴。”
  男人放下了杯子,消失在了黑暗里。
  回到现实。
  关先生:“八代姐!别逼我!这里,全给你。"男人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卡,放在榻榻米上,扑通跪倒在地,头对着地板重重地磕了下去。
  八代看着地板上狼狈的男人,嘴角微微有些蠕动,因为她太了解地上这位小弟了。被逼的把手里赚的钱全都吐了出来,那势必是只求保命,而且看架势应该是要严守秘密的吧。八代想到了什么,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卡片,拿着卡片慢慢托起了关先生的下巴。
  关先生被八代的这一举动吓傻了,脸上的肉不住地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念着:“八代姐,八代姐,八代姐。”
  八代:“关。”
  关先生:“是,是!八代姐,您吩咐!”
  八代:“就三千万,多余的钱你自己留着。但是买主是谁”
  “不!不,不不不不,八代姐,您是知道规矩的,您要小弟我死,我死就是了,您别这样!”
  关先生没等八代把话讲完,立刻提高了嗓门,竭力想要打断她。
  “你不用告诉我他的名字。”八代把卡扔到了地上,重新站直身体,对他说道:“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关先生趴在地上一楞楞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如今能从这里安全离开的办法恐怕只能是略作妥协,但是万一被追查到的话。
  “是LORD吗?”
  在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八代的眼里仿佛两道光射了出来,直击着关的心。
  关先生的身体一震,头直接垂了下来,他不敢和八代对视。然而虽然关先生没有说话,但八代通过眼前的男人的举动,已经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她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体,背对着关。渐渐地,关先生和八代都开始变得一动不动,又过了几分钟。
  八代:“小关,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让她过来找你,现在退下吧。”
  “啊,好好,好好好,我先告辞了,失礼了!”关先生拿起边上的帽子,连滚带爬地出了茶室。
  等到身后的声音彻底消失,久我山八代重新戴上眼镜。她坐在了茶室主人的位置上,倒上一杯茶,手稳稳地举起杯子,优雅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转头看了看被关了的电视机,微微笑了笑。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11点50分,原本应该放松身心,享用豪华刺身料理的久我山八代,今天完全感受不到饥饿。在确认到关那边的买家是一位LORD之后,她立马着手将南九州,乃至整个九州地区所有可能的对象一一列举了出来。她的电脑荧幕上,老老少少的人像,已经贴满了桌面。甚至,她一度怀疑这位LORD是否来自中央区域,亦或是海外。
  她挖空心思花了快一个半小时,眼看继续检索可能的目标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加快了行动速度,开始计划下一阶段的工作。这一切为的不是别的,她要锁定目标,如果搭上了LORD这根线的话,那自己如今所处的座位又将向上飞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加上,LORD所选择的这个女孩如今正在自己掌握的范围里,只要稍加利用。
  想到这里,八代打定了主意,立刻吩咐手下下去把明日香那组的负责人喊上了办公室,又让助手去准备美味的点心,八代觉得只要对那些孩子“好一点”那之后的事情,都好说。
  些许时间之后,三人来到这里,八代觉得那自然要好好疼爱一下年轻的姑娘们。之后的发展正如她所料的,明日香她们几个在接受了好意的馈赠之后就会变得温顺,听话。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
  八代:“河合明日香的工作合同终止。”
  在对明日香宣布完那句话之后,八代看着眼前的女孩失去了动力,跪倒在地。她清楚现在的明日香脑海已经被毕业二字占据,如同掉入到了**大海,只求抱得一片浮木,以求活命。
  在听到了自己的工作合同终止之后,原本还搀着风和栞的双手彻底松开,明日香跪倒在地,头无力地低了下来,大颗泪珠夺眶而出,抽泣声渐渐在屋子里蔓延开。
  而先前也被宣布解散组合的二人,风和栞,如今也顾不得自个悲伤,赶紧扶着自己的好姐妹,生怕她悲伤过度就这么去了。
  风:“明日香,明日香,你振作点,振作点啊。"
  栞:“明日香,听得到吗,你醒醒啊。”
  看到这一切,八代眯起眼,微微地笑了笑。她起身漫步走到三人面前,伸出双手把明日香慢慢地抱了起来。
  失了神的明日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她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下一秒,明日香看到八代竟然拿出一块做工精良,散发着清香的手绢,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拭着眼泪,如同电影中慈祥的母亲在呵护伤心的孩子。
  明日香:“哎?”
  不知道是因为泪水被擦去了,还是老妇人的温柔让她获得了些许的力量,她恢复了一点点视觉,人也可以凭自己的力量站住了。
  明日香:“为什么?”
  八代收回手绢,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三,说道:“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你们年轻人,听东西总是那么着急,不等老人家把话说完。我有说让你毕业了吗?明日香小姐。”
  “哎?!那是为什么?!”明日香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八代地话。
  八代:“呵呵,呵呵呵,你看你看,你这个孩子那么着急怎么行呢,我当时就对那些人说,这孩子必须要稍微教育一下。不然怎么能成为那位大人的伴侣呢。”
  “伴侣?!明日香你要结婚了吗?!”还没等明日香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边上的风脱口而出。
  八代:“是的呢,河合明日香小姐,你马上就要成为某位大人的夫人了。那你怎么还可以留在这里,当偶像呢。”
  在听清楚了对方的话之后,明日香大脑再度陷入混乱,先前是毕业,现如今自己要被嫁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连同明日香在内,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时八代心里得意极了,尽管信口开河就对眼前的丫头撒了谎,但是在她理解,某人出于某个目的要买一个随处可见的偶像,那大概率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想要做点什么。但对于像明日香这样没有能力去分辨真相的少女来讲,就会以为真的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结为连理。既然如此,让她好好准备准备,千万别搞砸了,给那位大人留下好印象的话,说不定就能在日后为自己所用。
  于是八代又对着明日香三人笑了笑,随后走到办公桌前提起电话。
  “通知远藤老师上来吧,人已经在这里了,嗯,好。是吗?还有让关先生直接去一楼那里,我一会也会下去,对。就这样。”
  八代挂断了电话,走到手足无措的三人跟前。
  “呵呵,还哭丧着脸呢,跟我过来,喝杯茶吧。来来来,打起精神,过了今天,你就能获得幸福了,明日香。”
  久我山八代陪同河合明日香,新条风,二之宫栞离开了屋子,现在的她感觉自己握住了通往光辉之门的钥匙,走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气定神闲。她的脑子已经开始构思,构思着有没有可能,她会有机会成为PCAMAZINE未来的支配者,甚至离开束缚了她几十年的业界跨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握住,想要握住这片天,这片地。
  她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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