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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毕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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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来到了早上11点15分,位于鸣海市白银区内的一栋名叫翰星大厦的大楼内,明日香一行三人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如今正挤在食堂用餐。
  三人一如往常选了一个靠近窗边的方桌坐下。才放下手里端着的餐盘,风打了个哈欠,朝窗外望去,感叹道:“现在再来看,待在上面用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离地那么高,除了车子和楼房,连一点花花草草都瞧不见,真佩服那些住在还要高的楼层的人,难道就那么享受居高临下的感觉?”
  风眺望之处是位于这栋楼第二十层的普通员工食堂,而这栋大楼一共28层,是堇株式会社下的资产。说起明日香三人的公司,PCAMAZINE,原本是一家主营电子游戏杂志的家族企业。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渐渐开始将触手伸向偶像娱乐领域,得益于当地商会的配合,组织发展的相当平稳。同时也有传闻,和新政府的某些人物有所来往,是不可小视的公司。
  PCAMAZINE总部被设置在了这栋楼的高层区域,又按照办公,养成,制作等部门进行了楼层划分。除此之外在一至六层设有综合商业广场,原本作为车库的地下一层则被建设成了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表演舞台,七层至十四层被用酒店和娱乐设施。值得一提的是,顶楼的直升机停机坪在夏日会被改造成天空舞台,进行公司一年一度的夏日偶像擂台赛,俗称夏援祭。每年公司都会从夏园祭中选拔出中意的偶像,给予更大的支持。而正是四年前的夏援祭上,明日香有幸被评选为一年级新星,之后才开启了偶像表演的生涯。
  风:“怎么了,明日香,还在想早上大川他说的话吗?”
  风一边用叉子把盘子里的意大利面送进嘴里,一边看着身旁无动于衷的明日香。她从刚才放下餐盘起,就无精打采。在风的眼里,尽管大川在早上又像往常一样恶狠狠地批评了她们。但大川终究只是嘴上说说,比起明日香受到的批评,她自加入到这个组合里,平均每天要被大川骂上二十分钟,甚至一天内要接受三次以上的批评,久而久之在新条风的眼里。大川大概也只是患上职业病,不自觉地会指出自己负责的偶像的缺点。
  “怎么了?今天的菜可是你最爱吃的番茄烤鱼啊”。
  栞也对明日香今天中午缺乏食欲感到费解,要知道三人之中明日香的胃口是最好的,平日里包包下总是藏着各种古怪零食,和风热衷于漫画不同,她就连兴趣也是跟朋友分享美食。有时甚至会吃坏肚子,令周围的人不免替她担忧。不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反而很少见。
  明日香注意到了两人盯着自己,意识到了自己几乎没有动过眼前的午餐。于是她用叉子插了了一块烤鱼,送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起来。她在想早上大川说的话,并非是那些难听的句子,而是大川有意无意提到的,夏援祭。那是她的起点,是她被认同,不应该说是她第一次自我认同。
  明日香成为职业偶像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有许多次的跌倒,许多次的无奈和挣扎,每次她都哭得特别伤心。可每当想起那一年,她站在夏援祭上被无数聚光灯照射,被数不尽的叫声,加油声包围,她就擦干了眼泪,笑着给同伴们打气,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加油。
  不能认输,绝不认输。
  我,站在这里,闪闪发光!
  见到明日香终于动起了筷子,风和栞也不再多嘴,三个人成了无言的食客。和她们一样,在这个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巨大餐厅里,坐满了沉默不语的打工人。有些人和她们同样是公司底层的偶像,另一些绝大部分都是各个部门的一般职员。每天八点半开始工作,中午休息四十五分钟,下午必须要干到六点整,有时候甚至还要加班到深夜。因此这个普通食堂跟办公室几乎没有两样,透着一股紧张感。就连大声说话的人,都少之又少。
  十分钟后,三人用餐完毕,排着长长的队,把手里的餐具放到指定的窗口。然后去洗手间放松一下心情,接着从角落里旋转楼梯向上一层走去,并非是她们不能乘坐电梯,而是她们觉得比起立刻回到偶像们,光鲜亮丽的工作中,能在楼梯间这么个既狭小又肮脏的地方获得些许真实感。这对于时时刻刻需要保持偶像身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放松。
  刚刚迈上二十一层楼的阶梯,也有一组偶像正巧下楼。三人抬头看去,那是一月末才入职的新人们,沙织,优,加奈子,莉莉,唯笑一共五人。
  “前辈!你们用过餐了吗?!”一个个子矮小,梳着两只低马尾的女孩跑到了明日香跟前。
  明日香笑着抱了抱她,说:“加奈,你们今天被留堂了吗?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加奈:“嗯,今天的美智留老师教了好多东西,加奈还有莉莉一直做不好,才留到现在。”说着她转过身子向其他几个人鞠了一躬,“都怪加奈不好。”
  见到小女孩诚心诚意地道歉,其余四人立马围了上来。
  “说什么呢,加奈是我们的一份子,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前辈都要笑话我们了。”“就是就是,加奈乖,莉莉也是。”“嗯,莉莉也会加油的。”
  年轻的偶像们拥抱在了一起,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五人欢声笑语,明日香,风还有栞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们,只能默默在旁注视着几人。
  不过,在最后明日香还是开口了。
  明日香:“真令人羡慕啊,你们要好好加油啊!”
  她对着加奈几个摆了一个YEAH的造型。
  加奈:“嗯,前辈们也是!。”
  “唔哇哇!时间不够了,我们走了啊,再见!”有人发觉了现实,五个人匆匆地跑了下去。
  告别了后辈,三人继续向上走去。说起来这栋大楼的楼梯间的扶手摸上去是够油腻的,每天来往于楼梯间的人绝不在少数。一想到每天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明日香轻轻地叹了叹气,在心里感叹,连驻足喘息的地方都那么拥挤,还让不让人活拉。
  到达了二十五层,三人停下脚步稍微喘了喘气,明日香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底下的世界。视野中的人群现在就像是蚂蚁一样,如此渺小又不顾一切地在努力,比起他们的默默无名。作为偶像的明日香她们,还有机会在大荧幕上,杂志海报,街头的宣传照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正所谓印证了偶像的含义。但外面世界的人又怎么会真正懂她们这群所谓的偶像呢。
  明日香轻轻地摇了摇头,立马开始收拾心情,四年的工作经历,可不仅仅是唱歌跳舞那么简单的内容。如今的明日香会寻找机会释放压力,不让自己被现实压垮,一边提醒自己弄清现实的同时,一边为自己继续保持乐观的态度,迎接每天的挑战。
  明日香:“午后的练习,我们也要加油啊!电玩女孩加油!”
  她用力跳了起来。双脚离地勾起,双手用力地伸向空中,在嘴巴用力吸气的同时保持住笑容。在落地的瞬间,左手在眼前摆出剪刀,右手斜向上伸出手掌,做出平日舞台上的欢迎POSE。
  在受到明日香的鼓励之后,风和栞也恢复了精神,她们彼此击掌握手后,跳着单脚步子,交叉转身旋转,站到了明日香的身旁。三人一同:“电玩女孩,欢迎大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乐,简简单单的快乐,此时此刻充满了三个人的内心。她们彼此间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这一刻只属于她们的幸福。那些辛苦,汗水,泪水过往的付出,已经无所谓了。
  就当三人还沉浸在些许快乐的时光的时候,大楼内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通知,通知,偶像部junior组所属的电玩女孩组合立刻前往二十八层楼的前台。重复,电玩女孩组合立刻前往...”
  风:“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这是风第一次听到在广播里被叫到组合的名字,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惧,眼神紧张地看着明日香。栞也失去平日里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只手勾着明日香的小臂,正疑惑地看着她们的队长。明日香并没有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她反复深呼吸,左右两只手张开,紧紧地和她们的手握在一起。
  如果毕业的时刻要来临的话,那么起码让我们三个人一起面对吧,她在心底里坚定的告诉着自己。
  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三人特意排着表演时行进的顺序,从楼梯间绕到了二十五层大厅内直行电梯的位置。而就在从明日香三人出现在二十五层之后,路过的人都对她们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虽然风和栞不曾经历过,但明日香曾经感受到过,和原来队友分离后,一个人独自回到训练室的途中,耳旁不时响起的杂音,还有的便是,漠视。
  现在三人站在了电梯口,在入职了PCAMAZINE四年以后,明日香第一次按下了向上的按钮。接着连一分钟都不到,电梯已经到达了她们所在的楼层。
  叮的一声,门开了,三人都一言不发的走上了电梯。明日香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二十八层的按钮。随着电梯门的合拢,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望着观景窗外,高高矗立地平地高楼,这或许就是她们作为偶像,最后能一览这片大地地机会了。直行电梯的速度很快,在等待上行到二十八层的时间里,明日香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着数字,就如同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十九秒钟后,电梯门打开了。
  刚步入走廊,眼前的是她只有在公司宣传里才见过的前台。这时一位气质脱俗,年纪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走向了她们。她穿着平日里不多见的,只有高层位置才得以一见的精美制服,她的胸牌上写着,中森明子。
  中森明子微笑着站到了三人的边上,用令人感到惬意的节奏,向她们鞠了一躬。
  “河合明日香小姐,新条风小姐,二之宫栞小姐,三位请随我来了吧,久我山八代女士等候各位多时了。“
  明日香一行跟随着中森绕过前台,向着内部长廊走去。长廊两旁的墙上挂满了数不清的偶像们照片,有些是集体照,有些是个人,有些是和某些大人物的合照。三人被眼前的照片吸引,忍不住来回盯着墙看来看去,这时候,明日香注意到就在走廊旁的吸烟区,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吸着烟,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甚至,男人在察觉到明日香确认到了自己在观察她之后,还笑着点了点头。明日香不禁一哆嗦,头赶紧向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中森小姐的身后,就边上的偶像照也无法让她分神去留意了。
  二十八层楼走廊东侧的尽头,是PCAMAZINE执行董事久我山八代的办公室。中森小姐让三人在边上的沙发上休息一下,自己保持着优雅的步调走到了门边上的对讲机前。明日香看到她对着摄像头鞠了一躬,接着便是听不太清楚的汇报声。大约一分钟,中森小姐再度向摄像头鞠了一躬。
  “要来了吗?”风看着明日香和栞,说道:“没什么可怕,放松,放松。”
  中森小姐已经走了过来。中森:“三位请进,久我山八代女士就在里面。”说完她又微笑着朝三个人鞠了一躬。她的笑容是那么亲切动人,完全看不出一点点异常。
  大概真的是被中森的笑容治愈了。三人没多想就起身,肩并肩,手拉手走向大门,就在快接近门把手的位置时,门自动打开了。原来,这是一个和式的拉门,尽管外形是西洋风格,还用了深色调,但打开的方式确实是尼本过去传统的和式拉门。
  等三人走进门里,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芳香。引入眼帘的是只在电视上,网络中才难得一见的传统和式的茶屋。顿时一种放松的心情产生了,明日香觉得就连刚才紧张得已经出了汗的手,现在也可以稍微放开些了。
  “欢迎,欢迎,你们都进来了吧,前面拐弯进来就是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好像是从角落里的喇叭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要知道明日香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能会出现什么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把她从二十八楼扔下去。没有多做考虑,如今到了最后一关,也只好认命。三人穿过茶屋,拐角处还有一扇白色木门。
  明日香刚打算上前敲门,门就被打开了,里面站着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头发刷白,但从脸上和体态看起来倒还保持得相当不错,再加上她一身华贵的装扮,人显得非常有精神。
  “你们三个终于来了啊,呵呵,真是让我等的有些着急了,呵呵,来来来,都进来了,进来。”说完,老妇人踩着步调一致地步伐,走了进去。看着她挺拔的背影,三人仿佛成了她的侍从,无声地跟了上去。
  等到走进屋子,三人终于看清楚了。这间就是PCAMAZINE执行董事久我山八代的办公室,气派非凡的写字台,身后由一个整块玻璃组成的玻璃幕墙,挂在一旁墙上的,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关于她的写真画。
  说不出话,自从走进了这屋子,明日香终于见识到了大川口中的大人物。她确实体会到了无形的支配,原本只是模糊的感念,而现如今实实在在就站在自己。PCAMAZINE的支配者,久我山八代,这个妇人,即将决定她们的命运。
  老妇人让三人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转过身拿起写字台上的,一盒看起来颇有价值的点心,放到了众人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无语的三人。
  久我山八代:“来来来,先吃点点心吧。不着急,来吃点点心。”
  看到三人一动不动,老妇人笑嘻嘻地亲自打开点心盒。里面盛放着五个精致的和式糕点,色彩各异,用玉器和琉璃装饰着周边,宛如名贵的器皿。八代轻轻地拿起了一块青绿色,带有棱角的方形糕点,放到了风的手里。又从拿起边上一块椭圆形,颜色金白相间的点心递到了栞的手上。她没有立刻拿起来第三块,而是冲着两个小姑娘笑了笑。
  八代:“吃吧,很好吃的哦。”
  风和栞互相对视了一下,各自小心地吃了一小口。
  风,栞:“好吃!”
  原本两人脸上的惊讶一下秒转变成了笑容。
  八代:“没错吧,来来来,你也有。”
  说完八代从盒子里拿起了中间那块被装饰得五彩斑斓点心,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明日香。这点心一看就和刚才两人拿到的不一样。起初明日香以为,她会被分到浅红色的,未曾想到眼前的这位大人物竟然把看起来最好的那块分给了自己。感到受宠若惊的明日香,双手小心地托举着这块糕点,情不自禁地盯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和果子。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八代用长袖遮住面颊,微微笑了笑。
  八代:“吃吧,你也吃吧,很好吃的。”
  明日香和八代互相注视了一下,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用力咬了一口。
  “嗯!”
  好吃,太好吃了!明日香现在只有这唯一的想法了。
  仿佛进入了美味的世界。这一瞬间,在口中融化的甜味,无与伦比的奇妙美味席卷全身的感觉,让她忘掉了现实,全身心投入到品尝美食这件事中。又咬了一口,还是那么好吃,即便是被奶油沾到了脸上,现在也浑然不知。专心致志,把剩下的全解决掉吧。
  久我山八代默不作声,安静地站在三个人的身前,仔细地盯着沙发上的三人,在她看来方才还全身紧绷的三人,如今一个个成为了点心的俘虏。
  终于,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了,三人吃完了手中的点心,也几乎同一时刻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
  风:“啊,那个,对,对不起,点心实在太好吃了,所以我们才忍不住,对您。”
  风感觉自己没法好好组织起语言,想要表达无视了对方的存在,但这么直白的话,根本无法说出口。
  “呵呵呵呵。”八代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你们觉得好吃就行了。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谈些工作上的事情,看你们都一动不动了,连话都不能说怎么行呢。所以吃点点心,舒服了,现在我们来说一下工作吧。”
  “是!”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点了点头。
  八代漫步走向写字台,看到这情形,三人立马起身跟了上去。八代坐稳身子,从抽屉里取出眼镜盒,拿出了一副无框镜,戴上,随即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八代:“首先向你们宣布一件事,电玩女孩从即日起解散。成员新条风和二之宫栞去偶像部报到,会有新的经理人负责你们之后的工作。”
  “什么?!”风脱口而出,而边上的栞差点站不稳,直接倚靠在了明日香的肩膀上,嘴里不停念着:“怎么会,怎么会?”
  八代:“第二,即日起河合明日香的工作合同终止,你将不再和本公司有关系。”
  !!!
  “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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