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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我悠悠醒转,喉咙里因为干渴而隐隐刺痛。
只剩下胃液的胃里也火燎一般地难受。
我看了眼身旁的祁风————唯一的好事,是他今早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面容也恢复了色泽,看来这几天补充的营养,还是起到了作用。
我抬眼看向头顶上方严实无缝的瓦砾,心头已经有种感觉————救援,恐怕已经赶不来了。
我知道,并非沐汐他们不想救我们,而是确实是有着无数种现实阻碍,任何一种,都会使得她们无法到达这里。
我已经不打算,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在我还有些许体力残存的现在,我有义务带着祁风,去跟他一起试探那地铁尽头,仅存的一线生机。
如果我剩下的体力耗散殆尽,而祁风也没能恢复到可以自行行走,那么一天之后,我们即使想要再往外走,也已不再有机会。
现在,已经是做决定的最后关头。
走,抑或是等?
“…………雪降。”
祁风忽然开口,幽幽冲我说道————
“请你,不要因为我这个负累,而停滞在这里了。你沿着这个地铁隧道前进,去寻找通往外面的出口吧……我想,应该不会太远的。
“等你找到了大部队的所在,再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地铁里来找我吧。我没事的……一个人待在这也不要紧的,你不必担心。但若你继续留守在我身边……我们两个,最后都会失去希望。”
我怔怔然望向祁风的脸————只见他的脸上,缓缓浮起了一抹平和的笑意。
“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的。”
我狠狠一咬牙,无比坚定地说道。
“走吧,我们两个一起走,我架着你走————要死一起死,要活,也必须一起活。
我看见祁风怔怔然地望向我,整个人连气息都凝滞了,灵魂仿若穿越去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下一秒,两股泪水,便肆意流淌出了他的眼窝。
只见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臂,不停地揩着泪水横流的脸。
我无言地看着————那个英气逼人、威震三军的第四哨塔少督军,在我的面前,哭成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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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的水和速食棒,我都已经装进了口袋,并背好了脉冲枪,准备好启程了。
我遂紧靠在祁风身侧,躬下腰身,将他的左手环在我的肩头——休养了两天半的祁风已经可以徒步行走了,待他的身子已经靠稳,我接着缓慢地站直了身。
只要他能走动,这下面的四公里路,应该也没有那么地艰难。
“我的夜视镜片的探照光不算强,只能帮你照亮近身处,不过远距离的情况我能够看见,有异状的话,我会给你预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只顾往前走就好,别往回看。”祁风的眼瞳在这片黑暗中像是一对幽蓝色的灯泡,将蓝光投在地面和墙壁上,但也只能照亮三米以内的一小块区域,对于我的视野而言,正前面依旧是一片幽深的黑。
在面临死亡的迫近时,这未知的黑,也并不显得有多么地吓人了。
何况还有祁风作为我的眼睛,他能够看透这片黑暗,便已足够了。
隧道有两头,通往前后两个几乎等距的地铁站,走回地面竞技馆的距离都是四公里左右,但我无法确定往哪一个方向走会是安全的。
祁风检视了一下他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并没有发现哪一个方向存在着明显的危险。
我只能凭直觉,随机地选择了其中的一边。
万一实在遇到什么无法应对的状况,我就原路折返,再往另一边走。
愿上神眷顾,这并不算长的两公里内,不要让我撞见任何的原兽。
我深纳了一口气,向着黑暗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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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近半个小时后。
一片昏暗当中,我们持续不停地往前快步走着,已经达到了“行走”的速度极限。
我的能见范围,只有祁风的眼瞳所照亮的三米以内,但我依稀能有看出往前的墙壁是有一定的弧度的,也就是说这隧道,是一条直径巨大的弯道。
这符合我之前看到的地图上的手绘地铁线路————竞技场位于都市内环线上的一点,内环地铁线是沿着都市核心区绕行一周的环形线路,所以地铁隧道自然也是弧形的。
弧形的隧道,造就了现在这片令人压抑的、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假若这是一条纯粹的直道,那么哪怕与外界相连的那处地铁站点在两公里以外,我也该能够看见遥远的黑暗尽头,有着一星点的亮光,在指引着我前行。
但现在的这座弧形隧道里,我完全看不见终点。终点只会在我非常接近它的时候,豁然降临于我的眼前。
这就令我这一路上,变得有点煎熬。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这片黑暗的终点在哪,尽头在哪。
除了五米之内,我能够看见的地面铁轨、混凝土墙壁,再往前或者往后,便只有黑、黑、黑。
唯一能让我感到一些安慰的,恐怕就是贴靠着我的身侧、清晰传来的人类的温度——属于祁风的温度。
若是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空间里,光是孤寂和绝望,也足够摧垮一个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论怎样,也绝对不能将祁风一个人留在这地方。
在这样的空间里,过于寂静是不好的,静得会让人心里发毛。
能听到耳畔传来的祁风的呼吸节律,让我感到一些踏实和安稳。
但有了声音,却是更加不好的。
尤其是有了————不知道是什么由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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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咕………………”
我的耳鼓,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里,不太能够被解释的声响。
我无法用风洞之类的物理原理解释这种……有着明显生物特质的声音。
而这声音因为很轻很轻,我甚至都没法判断出它是在我的前方,还是后方。
我停下行动,仔细分辨着,至少确定这不是我的幻听。
但我动作一静下来,那怪声便杳无踪迹了。
我回望了一眼脑袋侧旁的祁风,用手势告诉他,我打算继续往前走了。
但是祁风却猛地用手指扣紧了我的肩膀,止住我的脚步,猛地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动作很是坚定,我下意识地领悟到————在前方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他有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一时无措,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扭头转向,过了几秒后————
“叽————咕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一阵冗长又清晰的嘶叫声,从我前方的黑暗当中,陡然响出。
没有人面对这样的声音,能继续欺骗自己说,这是幻听。
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前面的黑暗里——我已经能够完全肯定这一点。
这声音很是浑重,像是在肚腹里反复回荡后才传出来的————这不像是小个头的傀儡,能够发出的声响。
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要再往前走几米,用祁风眼睛的照明光线,照它个究竟吗?
在那一瞬间,当我跟它四目相对时,我还能逃得掉吗?
因为少食少水,我的体力本就有所减损,还要扶持着虚弱的祁风。
一旦直接对峙,我们大概率是打不过,也逃不掉的。
已经,不能够再前进了。
虽然我们已经走过了半个多钟头的路程,理论上已经快到了两公里的尽头。
但前方的黑暗里藏着的,是我们冒不起的风险。
我们现在折返,选择另外一个方向的隧道,尚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我不能拿着两条性命去冒这存活率一半都不到的险。
我向着祁风一边打出折返手势,一边转身调向。
一边转着向,我们的脚步也一边开始在“走”的极限往上提速,逐渐进入了接近“跑”的范畴。
我只希望那个声源能保持原位静止,然后,我可以用不断加快的速度甩掉它。
好在感觉只听到了那一下清晰的声音————自从我们开始跑起来之后,就没再听见什么多余的声响了。
大概已经跑了两三分钟,感觉那股声音,应该是已经被我们给甩掉了。
我们一边持续地往前跑着,一边想要回头看一眼,确认一下背后没有什么东西追过来——————
“————不要看。”
紧挨着我的耳畔,只听见祁风仅仅用唇形,发出了极轻的三个字。
“只管跑。”
他又轻轻咬着牙关,补了一句。
我的心脏开始打鼓一般地凶猛搏动。
冷汗也自额角上如水滴般密密地渗出。
我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到底跟着什么。
我大概知道,祁风应该,是已经往回看过了。
他一定是看到了某样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
可怕到,他知道不可以让我也看到。
万一我看到了,说不定就会在一瞬间崩溃,失去继续奔跑的力气。
那么我们的命运就将到此为止。
我知道刚才那六个字,是他压抑了多么庞大的恐惧,才勉力跟我说出来的。
不能白费了他的这份隐忍和努力。
说好了不回头的,就绝对不要回头。
“叽————咕咕咕咕咕咕——————”
“嘶嘶嘶嘶————叽叽叽叽————————”
“咕噜噜噜噜噜噜叽叽————叽咕咕咕咕——————”
不止一个嘈杂的声音,像一群索命的幽鬼般围追而来,不绝于耳。
我们的双脚,从跑,变成快跑,再变成急跑,飞跑,拼死地跑。
用尽了灵魂深处的全部力气————我和他,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