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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加利福尼亚的炮兵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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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人来了。”
  赫弋知道这是梦,即使是非常真实的梦。……梦的场景位于居民楼的公寓单间,狭窄而黑暗的室内,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纸皮快递盒、折叠床和塑料小板凳的组合令他有些惘然,墙上印贴着的前两个世纪风格的发黄的摇滚乐队海报更使他心生失真感。
  但赫弋没有犹豫踌躇多久。作为林中帮的二哥、曾经在腥风血雨里摸滚带爬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老牌电子幽灵能力者战士,他能够在任何环境里察觉到危险,当然也包括梦境——所以青年立即朝着声音的来源摆出了警戒的姿态,准备战斗。
  发出声音的人坐在角落。即使光线昏暗,赫弋也仍然能够看清楚他的模样、与他如今的作为:他只是蹲坐在某一张塑料板凳上,手里提捏着一柄刀,膝上放着一截粗糙的表面满是刨花的木。他以刀削木,一下以后、又是一下,沙沙声不绝于耳,仿佛他永不疲倦。
  所以青年立即警惕地望向了他的周围。……他的周围同样堆满了木头,有些是打磨得光滑了些的成品,也有些是尚未加工的原材料。他似乎能在这处房间里坐上一辈子,直到因缺衣少食而孤独地死。
  “你不需要警戒我。”沉浸在自己的木工世界里的人头也不回地说话了,“我早就已经死了,我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活人。你警戒我没有意义。”
  赫弋定神,后退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尽管他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也不大:“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很聪明的提问。”角落里的人微笑——梦境中的赫弋感到相当之奇妙。尽管对方压根就没有露出他自己的正脸,但赫弋仍然察觉到他在微笑、亦或是说他在表露自己的善意,这种心灵层级的直接对话让素来警觉惯了的他很不适应,“不要着急。我会逐一回答。”
  “首先——你可能已经猜到些许了。言简意赅地讲,我已经死了。在临死之前,我将我的意识上传到了一块镶嵌在木偶体内的储存芯片里,并主动引导这一储存芯片成为失控电子幽灵……”
  赫弋才听了大半句就几近失去了理智,转而怒吼着咆哮出声:“你知道你差点把我们害死吗?!”
  以拇指肚抵着刀背继续削木头的人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满天思路地解释:“请见谅。我不得不这么做。”
  眼下可谓真相大白。这个想追求永生的家伙把自己的意识存进了芯片里、并提前把芯片安装到了那只铁片木偶上,并让芯片主动转化为失控电子幽灵——他这么做就是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他宁愿要让整栋居民楼都陷入被污染的境地、也要这么做,就像是要在自己被破障联盟歼灭前拉一批人陪葬!
  愤怒之中,赫弋开始蹙着眉头打量起他的目标;他隐约知道现在的他的处境了。借助远程下载功能将这失控电子幽灵收集入自己脑内的通讯芯片过后,那储存在木偶内部的雕刀师的意识也随之进入到了自己的脑内世界里,所以他才得以和对方直接对话。
  所以,该如何消灭他、将这个自私鬼的意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如果通讯芯片已经被木偶上携带的失控电子幽灵污染,那他是否还掌控着这片脑内世界的控制权?他有能力调用各种软件程式把对方删掉吗?
  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赫弋表露出的杀心,雕木头的人又气定神闲地再开口:“年轻人,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本是很聪明的人,不该如此。如果你一直都保有理智,你就不该忽略我话里的重点。”
  赫弋的拳头微微攥紧了:“我现在只在乎一件事……”
  角落里的人的动作陡然顿住了。失去耐性一样,他说话的音量骤然提了八度,那喊话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止境地回荡着,震得赫弋的耳膜嗡嗡响,也让他一时陷入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境地:“哪怕你知道、我能够有意识地操纵电子设备向失控幽灵的形态转变?”
  ——他,他能够主动让电子设备转变成电子幽灵?!
  在赫弋呆愣住时,角落里的雕刀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木头,又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扫去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他手上的木屑:“是的,我确实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才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已经在实践层面取得了重大进展;而在理论方面,我本能够依托前者的成就展开进一步研究,但我却惊恐地发现,我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所以,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意识存进木偶里、并命令它闹出些大动静来,以期待破障联盟或是追缉部能够找到他,以满足他最后的夙愿?
  青年稳住了心神,就又拧着眉头向面前的人表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即使他内心的杀意已经淡漠了很多很多,但他还是得靠面部肌肉管理来震慑住此等不知敌我之人:“那你为什么要让木偶挥着刀乱砍?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很危险的,是会出人命的!!”
  对方泰然自若地答:“因为我想直接联系追缉部。如果木偶很危险,那破障联盟的职员就会知难而退、将订单退到追缉部,再由追缉部的职业员工来处理我的木偶。这本来就是我最初的计划。”
  “只是,现在看来,你的算盘落空了。”并不是追缉部成员、还恰好倒过来是追缉部的宿敌的林中帮的二哥嘲讽一样地挖苦了一句。
  “是。”像根本不会生气一样,雕刀师坦然地接受且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也让赫弋佯装愤怒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许,“我只能检讨,检讨我似乎小看了破障联盟成员的成长速度,也高估了木偶的作战能力。它居然连业余人士都打不跑……唉。”
  赫弋焦躁地呼吸着,沉重的喘息声在房间之中不间断地回荡着。对方所说的话都合乎逻辑,也和他在昏迷前的推理相互吻合,但他总是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不是事件的来龙去脉不对劲,而是雕刀师这个人不对劲。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会为我联络追缉部的,对吧?”
  青年猛地抬头,眼睛里再闪烁过一丝不带掩饰的明显的杀意:“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就去找追缉部,而是要拖到死去以后、意识进入储存芯片之时?”
  那人轻叹一声,不慌不忙地答:“因为我的成就和技艺的特殊性。我很害怕活着的我会被追缉部当作新的天灾使徒、直接囚禁杀死了事;而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的威胁程度就会大幅下降,他们对我的警惕也会远不如我活着的时候。所以我必须等,等到我的肉体消亡,但意识永存。”
  是。活人很难控制,但死人简单。即使这家伙侵入到了元宇宙网络里、顺着网线到处乱窜,追缉部想要追踪他也相当之简单,毕竟他的信息全都记录在后台服务器里头。要是他绞尽脑汁地真跑了,那追缉部还可以用物理的方法来搞死他——把电源拔了、等两分钟时间,那家伙的意识数据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你会——”
  “不会。”赫弋斩钉截铁地回答,说话的语气骤然变得森然许多,“向我证明你以前的身份,否则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你就是天灾使徒。因畏罪潜逃乃至于自我了断生命都不愿意落到其他人手里的天灾使徒。”
  在说出这一段话时,赫弋禁不住地浑身颤抖,泵向全身上下的肾上腺素让他紧握住了拳头,发红的双眼死死地锁住了坐在角落的雕刀师。看着那人纤细瘦削的背影,他的脑海中闪烁过无数已死去的同伴的面孔,而这份几乎吞噬湮灭了他的理智的疯狂仍然在逐渐发酵,侵吞去他正常思考的能力——
  这一瞬间,赫弋只觉得他的人生将近圆满!他极度仇恨的人、极度仇恨的两个人,林羡路与黑色天灾的罪魁祸首使徒,似乎都距离他无限地近,乃至于他只消伸出手去就能扭断他仇敌的头,以告慰那些在血腥的残杀中无辜惨死的朋友和同伴……
  坐在板凳上的雕刀师长吁一口气。他静坐一阵,随后苦涩地发声了:“我不是天灾使徒,我只是有成为第二个天灾使徒的潜能。我……我在黑色天灾爆发之前是一名程序员,战争开始以后、又转去四叶草部队里面任职,二十二岁那年因为受了重伤退役……”
  赫弋深呼吸。对方的话语浇灭了他的愤怒和恨意,令他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尽管如此,变得像钢铁一样硬朗冰冷的青年也没有放缓说话的语气:“报出你在四叶草部队里就职时的信息,我会拿这些信息去追缉部作核实。在我确定你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不会考虑和你合作。可否明白?”
  所以,赫弋再听见那人轻叹一口气,低语:“四叶草部队;2202年届入伍兵,兵籍编号为TRYI3968,入伍地点是在旧加利福尼亚军区……大概是现在的新迪亚士湾位置。嗯,当初是旧加利福利亚军区第二十一炮营的下士,行动代号为‘卡门’……”
  赫弋打断了对方的自述:“你的真实姓名呢?”
  “蕾妮芙•格林。在2205年,因双腿被炸断而不得不提前退役。”——女孩子的名字?
  然后赫弋就惊醒了。
  一片安静。漆黑一片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就算竭尽全力地睁大眼睛也捕捉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甚至辨明不了天花板的真正颜色。他静静地听着,听着房间里的呼吸声;由于方才的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得他近乎将它和现实混为一谈,所以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呼吸、而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是否为自己的杰作,亦或是说房间中另有其人。
  他的脑海里首先转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还活着”。这份思绪让他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了不少:他并不是不能接受死亡,他是无法接受自己死得比林羡路和天灾使徒早。
  而后,房间里的呼吸声骤然听了,转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的声音。再过片刻,青年终于听见了一声沙哑而充斥着惊喜的女孩子的喊声,声音里掺杂了更多的难以置信:“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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