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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山的竹林间,涯刻意挑选了一处空地来训练东阳。一路上涯一直对东阳抱有一丝疑惑,缪熹没有跟来,她现在正留在院内与同门们叙旧。
“这里……你有印象吗?”涯背着双手,领着东阳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前。不知为何,东阳从涯矮小的身影中能够感受到一种与安德森相似的威压,虽说相似,不过若作比喻的话,安德森就是一条无形的毒蛇,而涯则是一头沉稳的巨象。
就仿佛有数不清的春秋在这个背影上留下了痕迹。东阳也越发疑惑,这个自称是缪霖师父的涯,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没有印象。”东阳语气平淡,不夹杂丝毫感情,这和涯预料的其实也相差无几,毕竟他也知道萨麦尔计划的缺陷。
涯的手轻轻放了上去,温柔的力道像是在抚摸一个孩子,“这里曾经是缪霖训练的地方,从今天起,你也将在这里进行训练。”涯转过身来,眉角上挑,犀利的眼神直指东阳。
“……”东阳没有回答,现在的他恐怕除了服从以外别无选择,更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照安德森所说的推测,只有不断地通过修组织与其他组织接触,他才有可能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嗯……你没有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涯也是盯着东阳好一会,他继续说道,“你有个疑问,想请你回答一下。”
此言一出,涯的脸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你和魔方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神好比一把钢叉,从深处爆发的气势让东阳感觉如芒在喉。
又一次提到了“魔方”,上次安德森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我不知道,无法回答你。”东阳理直气壮地答道。
“听缪熹说你不拥有以前的记忆,但是,你是否隐藏了些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涯咄咄逼人的口气让东阳下意识退了半步,“你的出现十分反常,且不合常理,换言之,你所背负的命运可能会颠覆一切。”涯开始在巨石前来回踱步,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然而东阳却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道无形的威胁。
“或许说……”涯一个跨步走到东阳身旁,阴沉的脸部甚至化作为恶鬼,“我应该现在就除掉你这个祸患,用这个地方作为你的葬身之地,也算是我对你的仁慈。”东阳从身边的少年身上感受到杀意,他刚准备反制,却被侧身突如其来的强力所击退,若非东阳在关键时刻往力的方向缓冲了一瞬,恐怕他的半身都会在刚才那一下彻底瘫痪。
这样的恐怖的实力,他上次见还是在安德森瞬间击倒无垢教会成员的时候,该说真不愧是缪霖的师父吗,拥有这样恐怖的实力还是有点过分了。“你在害怕吗?”涯的突然转过头,用注视猎物的眼神瞪着东阳,仅仅是一瞬间,东阳甚至预感到自己被掏心的场景,他狼狈地咬了咬牙,重新开始思考策略。
涯瘦削的身影之下仿佛隐藏了一头暴戾的猛兽,他竟然直线地朝东阳冲了过来,这种野蛮狂躁的作战方式,简直和009一模一样,东阳深知不可与涯硬碰,在涯攻过来的一瞬,东阳右手化掌,巧妙地将涯的攻击偏转,同时左手化拳,重重地敲在涯纤细的胳膊上。
本以为可以趁机折断涯的手臂,然而东阳实在是小瞧了涯的身体,没有预想中骨头崩裂的声音,回应过来的却是如同水泥一般的触感,这不禁让东阳更加好奇涯的来历。但是眼下该思考的还应该是如何从这里,比拼速度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甩掉涯,比拼力量的话他那难以想象的身体恐怕也无法取胜,难道比拼技巧?他好歹也是缪霖和缪熹的师父,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是没有半点活络了吗……
真令人头疼啊……
然而涯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暴戾的气场一瞬间消散,之前凌厉的表情也趋于平淡,“就此打住……你小子,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本以为可以趁机测试东阳的作战水平,然而他畏手畏脚的表现实在过于辣眼。他就像是在刻意控制自己一样,所有招式都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突变的画风让东阳不禁愣了愣,不过他很快掌握了涯的想法,他除了支支吾吾以外,也根本无从解释。因为他的内心产生了恐惧,这份恐惧并不是对手所造成的恐惧,这是一种他对于自身存在的恐惧,同时也是对于自己存在的质疑。
“算了,真让人提不起劲,今天就这样吧。东阳,你缺少的东西,目前没有人能够给你,想要打破僵局,你没有别的办法。”涯他根本无法洞察东阳的未来,这几百年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而像他这样的存在,涯不敢做出定论,不过起码有一点可以保证。
他的出现也预示着一场大的变革时代来临,而至于这场变革的结果,他也无从得知了。涯深知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先知更不是谁谁谁的领导者,他只是一个幸运的小偷,一个狡诈的骗子罢了。
东阳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那份与魔方相似的光芒,真是令涯感到不爽。或许他的心底里也产生了一丝嫉妒,那是只有涯自己才知道,东阳他是“魔方”的宠儿,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我只是……我,没什么。”东阳欲言又止,他知道结果的,他也就不再选择说什么毫无意义的话语。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完整的,只有安德森所说的那个“东阳”,才是真正的东阳,失去了一切的他,只是“东阳”的躯壳,也是“缪霖”的替代品。而他自己,又有谁会去在意。
他其实很孤单,虽然他身边总是有伙伴的存在,但是他其实不被任何人所爱着啊。
“那边有一间小屋,今晚你就在那休息,明天我还会回来,既然是缪熹的委托,我也不会含糊。”涯撂下这句话,就直接消失在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