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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欧阳松与彭坚则等来了他们满心期待的DNA检测报告。报告显示,藏獒身上提取的人类血液的样本,所检出的一男性DNA分型,正与德照法师相吻合,也就是说,藏獒身上所带的人类血迹,是德照法师留下的。
显然,这证据有着无可动摇,难以辩驳的权威性,也令欧阳松与彭坚信心倍增,连日来爬山涉水,绞尽脑汁的劳累,瞬间被一扫而空。
他们当下需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一举攻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迅速了结德照法师失踪案。
在审讯室,欧阳松与彭坚亲自展开了对于蒋天的审讯。面对如山的铁证,蒋天无话可说,只好承认了绑架并杀害德照法师的全部事实。
据蒋天的交代,他开办养狗场之初,是真的想过要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在头一两年里,他也赚到了一些钱。但他说,有钱时和没钱时的心理是不一样的。有钱了,心又动了。加上他跟山下那些赌友又没有断绝关系,所以一年前,他又“旧病复发”了。
“都怪我那些朋友,我恨他们,”蒋天红着眼眶,“我知道,他们不想看到我改邪归正,他们也不希望我过上有钱的正常的生活,所以,就在我安心经营养狗场期间,他们不断骚扰我,怂恿我,我也是没定力,有了几个臭钱就手痒。”
“结果又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都输光了是吗?”彭坚问。
“这还用说吗?有钱干嘛去绑架?”
“你怎么想到要去绑架德照法师的?”
“一开始没往他身上想,但谁让那些富人都住在人多的地方呢,不好下手。佛光寺就不一样了,环境偏僻,跟我的养狗场就隔一个山头,这地方我很熟,。当然,单单是地方熟,也不会动手。真正促使我动手的,是一月七日那晚,我跟我妈的那次通话。”
蒋天说到这儿,就暂时打住了,说口渴的厉害,想喝水,彭坚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蒋天几口把杯里的水喝完,又往下说去。
“一月七日那晚,我吃过晚饭,心里一直想赌,但那时已经没钱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打电话给我妈,我妈在新闻频道主播陈君毅家做保姆,那里包吃住,还拿工资,我想我妈一定是积蓄了不少钱的。但是很不巧,电话刚通上,还没说几句,我妈就说她正忙着洗冬枣,如果没重要的事,等会儿给他打。我说没关系,你挂了吧。谁知她一直没挂,手机还在通话状态中,当时,我听见陈君毅和他老婆正在聊天,心里就生出许多好奇,也就没挂电话,想听听这大记者会跟她老婆聊些什么。”
“你听到什么了?”彭坚又问。
“开头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就讲了些孩子学校里的事,后面就说到有个姓李的,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有人把一幅好几百万的画,放在德照法师卧房里了。我听了这句话,当时就心动了。因为那时,我已经快被赌瘾逼疯了。所以听到这句话后,我立刻挂了电话,准备马上行动。”
“继续往下说。”
“我换了身黑衣服,又带上手套鞋套,便下山发动我的卡车,开到佛光寺下的空地上。我很清楚佛光寺的布局,像什么禅堂、戒堂,这些我都熟。但这回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偷,其实我好久没有入室盗窃过了。”
“为什么?”
“现在的环境,早就不适合去偷了,到处是监控就不说了,口袋里,房间里也不放现金,手机还设了密码,就这环境,小偷要是不改行,迟早得抑郁症。
还有啊,现代人很多都失眠,这跟以前很不同啊。欧阳队长还记得吧,我二零一五年被抓进来那次,那户人家我蹲点很久,眼看着十点多关的灯,我凌晨两点爬进去,结果还是被活捉,后来才知道那家伙失眠,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具体说到德照法师这次,他的卧室吧,虽然只在二楼,但寺院的墙体好像比别处高,而且墙面光滑,无处借力,很难爬,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可能是武侠片看多了,我怕德照法师晚上的时候会打坐,虽然看上去是熄灯了,但如果人在床上打坐的话,我进去还是危险,因为打坐的人是醒着的,而且我还担心德照法师会武功,反正武侠片里只要出现和尚,十个里面九个是高手,更不用说方丈级别的人了。”
“你以为全国都是少林寺啊。”彭坚忍不住笑了几声。
“当然,我也只是猜想,心里也知道不太可能。”
“好了,你接着往下说吧。”欧阳松提醒道。
“反正是没考虑偷,就想把德照法师引出来,再想办法把他控制住,然后我再翻墙进入他的卧室,把里面的画给取出来。”
“你用什么办法把德照法师引出来的?”彭坚问。
蒋天沉默片刻,开始交待:
“我躲在北墙根下模仿狗叫,就是‘呜呜’的那种惨叫,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因为我在行动之前,围绕着戒堂前前后后观察了好久,我发现整个戒堂只有德照法师一间屋子亮着灯,可见其他房子没住人,要是其他房子亮着灯,住着人,我也就不会模仿狗叫了,因为模仿了也没用,万一出来的人不是德照法师,那全部都是白费劲。正因为那晚的戒堂只有德照法师在,我才模仿流浪狗‘呜呜’的惨叫声,为的就是引起德照法师的同情,他们当和尚的不是讲慈悲为怀吗?
结果还真被我料中了,德照法师果然出寺来查看情况,我早就捡好石头,在黑暗中蹲守了,趁他不注意,从他身后赶上去,一记砸在他脑袋上,他当时就闷哼一声,昏倒在地。我就扔了石头,把他拖到漆黑一片的灌木丛中藏了起来。然后又往东面走,因为那边是个在建的农家乐,我有一次路过那里时,发现建材堆上扔着一把梯子,小型的,很轻便。我把德照法师藏好后,就戴上手套去找那把梯子,果然找到了。
有了这把梯子,我爬上高高的寺院的围墙,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这样,我很顺利就来到戒堂门口,我知道那里进出得脱鞋,我自带了鞋套,也解决了这个麻烦,更庆幸的是,德照法师因为是临时出门,所以他卧室的房门也果然是虚掩着的,所以,我从寺外进入寺内,再从寺内进入德照法师的卧室,这一路都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但是,当我走进德照法师的卧室时,我傻眼了,真的傻眼了。”
“你看到什么了?什么让你傻眼了?”彭坚问。
蒋天接着道:“我来是为了偷画的,但我没想到德照法师是个书画爱好者,房间里到处是书画作品,堆得黑压压的,我慌了,因为我根本不懂艺术,不懂书画,哪幅画好,哪幅画差,哪幅值几百万,哪幅一文不值,根本分别不出。
我紧张得直冒汗,如果我把这些画全拿走,可能里面会有那幅值钱的画,但这些画要是全拿到车上,我来回得几十趟,天都亮了,不现实的,而如果只是随手拿几幅,那么,从众多的画作中,又哪来的运气刚好挑中那幅值钱的?有这好运,我干嘛不去摸彩票呢?而如果挑不中,反而被人发现卧室里的画少了,那么我的作案动机就暴露了。这样真是得不偿失。所以,我就当机立断,既然没把握偷到那幅值钱的,那就干脆一幅都不偷,这样的话,至少可以模糊作案动机。但空手回去又不甘心,就想随便找点其他什么东西,顺手牵羊。没想到刚把德照法师的枕头一翻,就被我翻出一串红玛瑙。”
“于是你就把那红玛瑙手串偷走了是吗?”
“是的,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当然拿走了。”
“怪不得房间一点翻找的痕迹都没留下。好了,说下去吧。重点说你是怎样处理德照法师的尸体的。”
“我是真没想要杀死德照法师。我这小偷小摸的人还真没这胆子,按我的意思是敲昏就得了,但没想到,我出手重了,直接把他给砸死了。我发现他死了以后,心里慌作一团,但事情已经发生,原地徘徊有什么用,走到这一步,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我先把德照法师的尸体扛上我的车,待车到了雷山脚下,又一路把尸体扛回了养狗场。其实我半路上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尸体了,那就是拿去喂狗。
到了养狗场,我就把尸体上的衣服扒了,扒光后把尸体扛到藏獒区。为了尽量不留痕迹,我先在狗舍的地上铺了尼龙布,又想起建养狗场时还留有好几张大型的木板,就在主楼放着,就把木板又铺在尼龙布上,而藏獒区的公共空间也用木板围了起来,这才把尸体放上去,这样的话,藏獒在抢食的过程中,就不会把血弄得到处都是了。
完事后,我发现有不少血液顺着木板缝隙,流到了尼龙布上,而尼龙布又比较薄,我担心血液可能会渗入到土壤中,就又把地皮铲了几层,再用水冲刷过,最后用沙子把那块已被我铲得凹陷的地皮给填平了。至于藏獒身上的血迹,本来是一点都不须要操心,真的,我觉得我这个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要不是中间出了岔子,你们不一定破得了案。”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计划的,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欧阳松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因为计划中,这十二只藏獒,一月十日那天,是要卖到上海的一个獒园去的。如果真卖出去了,你们上哪儿检测血迹去?”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不卖了?”
“那家獒园倒闭了,老板跑路了,联系不上。我看着那十二只藏獒,急得团团转,但又没办法,只好拿水往它们身上反复冲洗,尤其是嘴巴附近容易沾上血迹的地方。几只大的,还直接带上龙潭去洗,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检测出来了。”
彭坚愤愤道:“你小子可太缺德了,龙潭水是用来喝的,你却用来给狗当澡堂。”
“都这时候了,谁还管得了这些。”蒋天好像还挺委屈。
欧阳松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天衣无缝?你想啥呢?我们既然怀疑到你头上了,就会把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查个底朝天,那十二只藏獒别说只是运到上海,就算重新运回青藏高原,我们早晚也会追踪过去,一月十日,如此敏感的交易时间,我们警方不起疑?还天衣无缝,你臭美啥?”欧阳松难得说那么长的话,估计也是被蒋天的嚣张给激到了。
彭坚则有另外的疑问:“蒋天啊,别的先不说,就你这十二只藏獒应该也值不少钱吧,既然一月十日就要卖出去了,你干嘛还要急着对德照法师下手?”
蒋天答:“实话跟你们说吧,这十二只藏獒我早就抵押出去了,输给小飞哥了。卖出去也是小飞哥的钱,我这几天帮他养着,他多少给我点工钱就是了。”
彭坚听了蒋天的话,气得什么都说不出,直摇头。
“带有血迹的木板和尼龙布是怎么处理的?”欧阳松接着问。
“烧了,连同德照的衣服一起烧的。手机被我埋了,就在狗场后面的山上。”
“红玛瑙手串呢?”
“放在我爸那儿了。”
“放在你爸那儿了?”
“对,本来想直接拿去赌的,但看着像是贵重的东西,我吃不准这手串到底值多少钱,放在身边又不行,所以先放在我爸那儿,想等风头过了,再拿到外面鉴定。”
“尸骨呢。藏獒再厉害,也总不可能把每块骨头吃下去吧。”
“尸骨……”蒋天的眼神躲闪起来。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说我们也足以定你的罪了。”
“尸骨……扔钱茂家的鱼塘了。”
“什么?”彭坚和欧阳松同时张大了嘴巴,两人的背全都挺了起来。
“你如实交待,”彭坚道,“说清楚了,别含含糊糊的。”
“我不是说清楚了吗,藏獒吃剩下的尸骨我都扔钱茂家的鱼塘了,就是佛光寺北坡下面那个鱼塘,趁钱茂夫妻俩都不在的时候。”
“为什么这样做?”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让钱茂替我背锅了。钱茂的儿子受德照法师影响,在佛光寺出家了,钱茂怀恨在心,差点一把火烧了佛光寺,这事谁不知道?我想既然是这样,那么德照法师出事,警方一定会把钱茂列为嫌疑对象,对钱茂展开重点调查的,这要是再从他的鱼塘捞上德照法师的尸骨来,那不就罪证确凿了吗?到时警方就有极大的可能认定钱茂是出于愤恨,杀死了德照法师,再将他的尸体沉入鱼塘喂鱼的。”
彭坚用笔指着蒋天的眉间:“你小子太狠了,你成天养狗养狗,我看你良心都他妈被狗吃了。”
“谁不想活着,谁不想保命啊。”蒋天小声嘀咕了一句。
欧阳松淡淡一笑:“你小子真当我们警察是吃素的?鱼吃的,狗啃的,都分不出来?鱼就算把人肉全吃了,骨架都是完好的,狗,尤其是藏獒之类的大型烈犬就不同了,被他们啃过的尸骨,可能完整吗?不会留牙印吗?我告诉你,一百年前你犯罪,你只是害人,现在这年头你还犯罪,你是自己找死。”
“是我想得简单了。”蒋天的头垂下去了。
“整个案件从头至尾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是吗?”欧阳松又问。
“是的。”
“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有。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说吧。”
“就是我杀人的事别让我妈知道。我怕她受不了。”
“现在想到你妈,早干嘛了?这事我们保证不了。案子太大,外界关注得很,谁都没法瞒天过海。”
“可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没了,她该怎么活啊。”蒋天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在椅子上又是捶胸顿足,又是来回打滚,仿佛中毒似的。
欧阳松和彭坚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又把大林他们叫过来,让他们把蒋天先押下去,等情绪稳定了,再带他去指认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