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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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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君毅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手机就响了。一看手机屏幕,才知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陈君毅的顶头上司,孙萍。
  孙萍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有着成熟、干练而果决的气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男性化的作风,包括她的容貌也是如此。国字脸,浓眉毛,宽下巴,一身笔挺的职业装,她的口头禅是:姐要是在唐朝,肯定选入后宫,现在嘛,也就超重四五十斤而已。
  “孙姐,找我有事吗?”陈君毅接起了电话。他与孙萍都是单位的老员工了,关系很亲密,因此也不叫孙萍为“主任”,而以“姐”来相称。
  “你叫上雨花,一起来会议室开个会吧。谈谈这次省里比赛的问题。”
  “好的,我们马上到会议室来。”
  陈君毅与谢雨花先到的会议室,几分钟后,孙萍也进来了。
  孙萍行事向来利索,她一进门,人还没坐下,就冲陈、谢问道:“这次比赛打算作什么内容,想过没有?”
  谢雨花道:“也没什么好想的,往年不都是围绕时事来做文章吗,想必今年也是如此吧。”
  陈君毅道:“不瞒你们说,我来的路上就在考虑比赛的事了。我们往年都是围绕时事来作,但其实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为什么?因为兄弟单位也在这么做,大家好像约定俗成,非这么做不可似的,结果就导致同质竞争,缺少新意。”
  孙萍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陈君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能抛弃固有思维,做些与往年不一样的,做些与众不同的,做些只有我们才能做的。”
  “那你说,做什么?”孙萍接着问。
  陈君毅答:“我看我们可以追踪佛光寺德照法师失踪案,来做个新闻专题啊。这案子很离奇,又是我市新近发生的,时效性也够。”
  孙萍想了想,道:“这案子是‘无头案’,且很有可能成为悬案,你进行跟踪报道,到最后搞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会造成有头无尾的局面。”
  “您的意思是不做了是吗?”
  “要不这样,你先去趟公安局,打听打听这案子的进展,而且一旦决定要跟拍,也必须经得当事方、当事人的同意才行啊,这些细节问题你都要事先摆平了。”
  陈君毅道:“要不我现在就去?”
  孙萍笑道:“你敢想敢做的个性还是没变啊,那么多年了,荷尔蒙还在燃烧吗?”
  陈君毅答:“荷尔蒙早就烧完了,现在是早饭产生的热量在燃烧。”
  孙萍刚喝了一口茶,被陈君毅的这句玩笑呛得吐出一半。谢雨花则仍然像小女孩一样,毫无顾忌地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陈君毅经常讽刺她,说她笑得跟乌龟似的,快要四脚朝天了。
  孙萍最后还是同意了陈君毅的提议,但她同时表示对这一选题并不抱太多的希望。“烂尾的可能性很大”,她是这样说的,因此,她觉得陈君毅早点去公安局也好,万一那边没有眉目,也好赶快调整方向。
  “带上雨花一起去,”临走时,孙萍又建议道,“去公安局谈事情,我们雨花同志可比我们台长都好使。”
  陈君毅当然明白孙主任的言外之意。一般来讲,当地公安系统的老同志,十有八九都知道谢雨刚的妹妹谢雨花在广电中心工作,是市电视台有名的新闻记者。
  谢雨花也爽快答应了,并与陈君毅并肩走出了会议室,向楼下走去。
  陈君毅道:“雨花啊,要是我们能拿下这次比赛,我的职称也该升了,工资也该涨了。”
  “你是拿我当敲门砖了?”
  “何止敲门砖,你就是我的金砖啊。”
  “别以为长得帅我就不揍你。”
  实际上,谢雨花的拳头比她这句话来得要快,陈君毅被打得鬼哭狼嚎,引得台里同事纷纷侧目,但这两人好像也不介意,就这样打打闹闹地,一齐走进了车子里。
  还是老规矩,出门的话由陈君毅开车,采访对象要是安排饭局,陈君毅要是喝了酒,就由谢雨花开车。这或许也是在新时代条件下,男女搭配起来工作的便利性吧。
  上车后,两人却没往工作方面聊,话题不知怎么的,就一溜烟地往感情方面偏。不过这也难怪,因为谢雨花最近正在相亲,这是广电中心连保安都知道的事实。
  谢雨花虽说是颇有背景,而工作又体面的白领丽人,可年纪也毕竟向而立之年逼近了,就算她不急,她的父母也该急了。
  “相亲进展得怎么样了,”陈君毅问,“听办公室的几个小姐妹说,这次你哥都出面了?”
  谢雨花的脸上微微一红,道:“不然怎么样?要你离婚你肯吗?你要是离婚,我马上就嫁给你,也省得我天天跟菜场买菜似地去相男人。”
  陈君毅笑道:“‘相男人’!好,这词用得好,霸气侧漏,不愧是我们谢局长的妹妹。我呢,主要是结婚太早,且有小孩拖累,实在身不由己啊。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真的可以离婚。”
  “你少来,谁不知道你跟你家那位是恩爱夫妻,而且相恋多年,感情基础深厚,怎么可能说离就离了。”
  陈君毅叹了口气,道:“你说得都没错,只是最近吧,她也不知道吃什么药了,总感觉变了个人似的,她自己说是更年期提前了,谁知道呢,女人像彩票,本来就难以捉摸。”
  “你少把自己搞得像情场老手似的,还女人像彩票,你到底买过几注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玩什么花样,我就废了你。”
  陈君毅朗声大笑,道:“瞧瞧这口气,绝对是有遗传啊。不过你一会儿刚,一会儿柔的样子,还别说,就是别有一番风情。”
  谢雨花似怒还笑:“你也就剩一张嘴了。”
  陈君毅还是一副老油条的油滑样子:“记者嘛,就是靠一张嘴,一支笔混饭吃。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对你的感情可绝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那都是往心里去的。”
  “鬼才信你,离个婚都离不成。”
  “雨花啊,这都是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相见恨晚啊。”
  “别说了,好好开车吧,说来说去都是这些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陈君毅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果真就不说了,两人同时都变得心事沉沉,生无可恋似的,一个默默开车,一个脸朝窗外,仿佛夏天突然噤声的鸣蝉,不再吵闹了。
  半个小时后,陈君毅把车开到了城北分局的门前。谢雨花打了个电话给谢雨刚,跟谢雨刚说明了她来找郭生豪的目的。谢雨刚也不反对,只是叮嘱谢雨花,不得因为节目的拍摄而影响郭生豪他们的工作。
  就这样,陈、谢二人下了车,履行完必要的手序,进入了郭生豪的办公室,郭生豪也一眼认出了这二人,微笑道:“广电中心新闻部的两大干将都来我们局里了,看来事情不小啊。”
  谢雨花笑着向郭生豪问了好,便把自已的来意与郭生豪说了。
  郭生豪挠了挠头:“你们是电视新闻,这节目如果真要作起来,到时摄像师,录音师之类的工作人员都得进来吧?”
  谢雨花道:“是的,为了节目效果,一共可能会有五个左右的同事协助参与此事。”
  郭生豪道:“这阵仗有点大,我是担心会对正常办案造成影响。”
  陈君毅道:“这个还请郭局放心,我作过好多关于罪案调查之类的节目,我们来之前都会与警方沟通的,凡涉及重大行动,绝密会议,秘密跟踪等不适合记者与拍摄人员在场的环节,我们一概退出。大不了这些内容,我们后期以采访或解说词的形式补入。如果还不放心,也可以再简单点,就是哪天拍方便,拍什么方便,都由你们定,你们觉得方便了,事先给我们来个电话就行,到时我们再赶过来进行拍摄。您看怎样?”
  “可这案子迷雾重重,到时要是破不了案,你们的节目又该怎么办呢?”
  陈君毅道:“能破当然最好,但不破也有不破的做法。没关系的。”
  郭生豪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转而又问谢雨花道:“这事你大哥知道吗?”
  谢雨花道:“知道,他基本同意,就是警告我,不得因为拍摄,影响正常办案。”
  话说到这份上,郭生豪就很难拒绝了。
  “行吧,这节目要是做得好,也是弘扬我们公安干警作风面貌的好事,我答应了。不过这案子具体是由我们局欧阳松与彭坚这两位同志负责,为了顺利合作,你们要多与他们沟通,多听取他们的意见为是。”
  陈君毅满面堆笑:“这个您放心,这两同志我都认识,都很好沟通的。”
  谢雨花也再次对郭生豪的帮忙表示了感谢。由于郭生豪还有事情要外出处理,陈、谢二人也不便久留,事情既然已经谈妥,他们留了两张名片,也就适时别过了。
  下午,郭生豪将广电中心打算以德照法师失踪案为题材,作一个新闻专题的事,与欧阳松与彭坚二人说了,他原以为这两位年轻人,应该会热衷于上电视,成为专题片的主角的,没想到彭坚就首先反对起来了。
  “别让他们过来,这案子够我们忙的了,哪有其他时间与精力再去应付这些记者啊。”彭坚的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哪怕跟领导交流,言辞也很少客套。
  郭生豪道:“也不需要你们额外操心什么,什么东西方便拍,什么东西不方便拍,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你需要做的,无非是觉得什么东西可以拍,就提前跟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就行了。”
  彭坚道:“这还不叫操心啊?我专心办案都来不及,还得替他们想着什么东西方便拍,什么东西不方便拍,我一面是福尔摩斯,一面是冯小刚,我也太能耐了。”
  郭生豪被彭坚搞了一肚子火,就赌气不跟彭坚说了,扭头问欧阳松道:“欧阳,你什么意思,说出来听听。”
  欧阳松道:“我也觉得这案子难度极大,需要聚精会神,不适合进行跟拍。”
  郭生豪终于像皮球一样泄气了,他一下瘫倒在他的转椅上,叹气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刚答应人家,就要反悔,这事弄的。”
  彭坚道:“您无须出面,我跟欧阳自行解决。”
  郭生豪道:“你别乱来,我先打个电话给谢雨花。”
  郭生豪示意彭坚冷静,自己则拿出谢雨花的名片,对照着上面的号码,打起电话来,将欧阳松与彭坚的意见,转达给了谢雨花。
  谢雨花顿了一会儿,道:“两位同志说得也有道理,您看这样行不行,由我出面,与这两位办案人员当面谈一谈,如果当面能谈拢,那就照旧执行,如果当面谈不拢,那就算了,毕竟办案比参赛重要嘛。”
  郭生豪巴不得如此:“那好,我让他们到广电中心来找你。”
  郭生豪挂了电话,对彭坚他们道:“谢雨花说了,希望与你们两位当面谈一谈,如果能谈拢就继续拍,谈不拢就不拍。你们准备一下,去趟广电中心吧。”
  彭坚道:“我一个人去就行,区区小事,何必浪费队长时间。”
  郭生豪拿这个年纪轻,级别低,但动不动牛气冲天的下属也实在是没辙。
  “你一个人去也行,但注意你的态度。”
  “知道了。”
  说完,彭坚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发动车子,往广电中心方向奔驰。
  到了广电中心,找到新闻部,打开门,扫视一圈,喊道:“谢雨花在吗?”
  正在伏案写文章的谢雨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正倚在门框上朝办公室张望。她知道,这位帅哥恐怕就是城北分局派来的代表吧。
  她放下手中的笔,匆匆跑到彭坚面前,道:“我就是谢雨花,请到会议室来谈吧。”
  谢雨花绕过彭坚,走到了他的前面,将他引进了新闻部的会议室。正要倒水,彭坚却阻止道:“不用倒水,不渴,谈事情吧。”
  谢雨花只好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彭坚的眼神刚毅、自信而傲气,似乎没把这位局长的妹妹放在眼里。
  “您怎么称呼?”谢雨花问。
  “我叫彭坚。我来是想传达我们一线办案人员的心声,就是德照法师失踪案,不适合跟拍。什么时候案子完结了,你们如果还想以此内容来作节目,我会尽量配合。”
  人家只问了他一句“怎么称呼?”,他倒好,连下面的话一起倒出来了,他就是这么个快人快语的性子。
  “没有协商的余地了吗?”谢雨花有些怯生生地问
  “对不起,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案情,实在分身乏术,没有别的心思处理与案子无关的其他琐事。”彭坚的话中没有丝毫的退让。他跟陈君毅可不一样,要是陈君毅面对这样一位有背景,有才华,有气质的美女,心肠估计早就软了,可彭坚在这方面显然是少了根筋。
  谢雨花知道,今天她是碰到一头倔驴了,这倔驴跟她年轻时的哥哥倒是有几分相像。也许正因为这种熟悉的气场,谢雨花对于彭坚的耿直并不反感。
  “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不拍了,”谢雨花坦然道,“没关系,像您说得那样,等什么时候案子结了再作也是可以的。”
  彭坚道:“多谢您的理解。还有,谢局长那边……”
  没等彭坚把话说完,谢雨花便将他的话给打断了:“我哥那边我去说,没关系的,您不用有所顾虑。”
  彭坚笑了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亲自向谢局长解释一下,不知道能否借用你的手机?”
  “您是想给我哥发信息是吗?”
  “是的。可以吗?”
  “没问题。”谢雨花说着就把手机打开了,从微信联系人中找到谢雨刚,打开对话框,交到了彭坚手中。
  彭坚飞速地打了一段话,先作了自我介绍,接着便是阐述他反对电视台跟拍德照法师失踪案的几条理由,最后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以及对于领导的问候。
  一大条信息,有条有理,有理有据,即兴写就,无懈可击。这让谢雨花不禁对彭坚更加刮目相看了。
  信息发出去几分钟了,谢雨刚也没有回复。彭坚急着要走,便只好对谢雨花说:“谢局长工作繁忙,不一定能够马上回,要不你记一下我的微信号,什么时候谢局长回过来了,请您将他的回复转发给我,可以吗?”
  “没问题,我的手机你不是还拿在手上吗,直接操作就行了。”
  “不好意思,忘了把手机还给你了。”彭坚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微信号加在了谢雨花的手机里,这才提出告辞。
  谢雨花望着彭坚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也重新回到了办公室。与她隔着好几排工位的陈君毅见她回来了,通过QQ向她发送了条信息,上面写道:“刚才来找你的不就是城北分局的彭坚吗,他来这儿干嘛了?”
  谢雨花就把彭坚的来意,以及方才自己与彭坚的一番交锋,简要跟陈君毅说了。
  陈君毅自是失望透顶,但像他这样有经验的参赛老手,不可能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就是说,他的心中其实一直有后备方案的,但他并未与谢雨花明说,因为这方案能否实施,得先看能否摆平一个人,这人就是李仁翔,因为他的这个后备选题,不是别的,正是关于李仁翔那幅灵异、瘆人的明朝古画。
  “我要出去一趟。”他跟谢雨花打了招呼,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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