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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渡不由扭头朝他看了过去，令予似乎对无垢的无动于衷难以理解，他霍然起身，看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一字一句地沉声道：“难道殿下要眼看着自己的江山被人所夺？难道殿下能眼看着令夺入主东宫？难道殿下情愿成为夺位的祭品？难道殿下可以忍受以后与心仪之人天人永隔，忍受着她另嫁他人，从此将您遗忘在一个永远也不会再想起的角落里？我不信！”
他铿锵的语气尤回荡在寂静的阁楼里，引渡忍不住一声叹息：“能说会道，引人入胜，不去当说书先生实在可惜。”
无垢轻嘲地扯了扯嘴角：“听世子方才所言，莫非世子所做的一切竟是为了稳固孤的储君之位不成？不过狼子野心，同出一斑罢了。”他锋利的眼尾轻描淡写地自令予身上扫过，迈开的步履沉稳，毫不为外物所动：“孤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来无需旁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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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丝毫不减，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轿辇已备好停在外头，灵仪正要上前给无垢打伞入辇，无垢已自行撑了一把，将引渡纳入伞底，略走几步坐了进去。伺候的宫人们连忙跟上。
引渡不惧雨，坐在轿辇中，半边身子很不老实地揭开帘幔，细白如嫩葱的手探了出去，雨幕倾斜，又细又密的雨丝飞入辇内。
无垢也不制止，只微侧着头，看她看得有些出神。
他并没有方才表现得那么洒脱，那么无欲无求。
或许以前的他，的确不求那个天下最高的位置，权与势的明争暗斗更像是摆在他面前的一场戏，里头随处可见人心里阴暗的恶欲，心情好时他只看，心情不好时他出手一拨，信手打乱某些人的棋局，欣赏他们的丑态百出。
生与死于他来说皆属于一种体验，更从未想过什么与心仪之人白首不离。
但如今，他的确是变了。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有些抗拒死亡和病痛。
因为有一个人突然丰富了他的白天与夜晚，她无处不在，生活中，梦境里，心脏处，灵魂间。想将天下最好的都给她，将她所有喜欢的统统给她，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过往的年岁到此刻方才显露出鲜明的色彩。
简直不用过多考虑，本能的爱欲便驱使他想将这样的快活永远留住，任谁也不能打破。
“……你怎么了？”雨水从指缝间淌过，引渡无意间瞥到他时，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起来，凑近他瞧了瞧：“脸怎么这么红？”
“……”无垢在她幽黑的眸中微敛了心神，正要开口，丝丝潮湿的凉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喉间，他猛地偏开头，抵唇咳嗽起来。
出于某种心事作祟，他轻易不在引渡面前露出病弱的样子，这次却连掩饰也来不及，咳的每一下都仿佛牵动着五脏六腑，粗重的气息在雨幕中紊乱而急促。
引渡眉头紧锁，忽然伸手探向无垢的额头，他下意识地躲开，火一般灼人的温度却已从肌肤相触间传到她湿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