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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人。
借着暗室里腾起的火苗,余嘉其大概弄清楚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楼梯延伸到这里,尽了,再无路可走,四周杂七杂八地堆着一些物品,灰尘老厚,像一个久无人迹的储物间。余嘉其四处打量着,哪里还有徐来和齐嫣的踪迹?莫非——自己走错路了?余嘉其回头望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口子已经被缩小了很多倍,上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儿噪音,和刚才的激烈枪战比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有些分神,然后打火机烫了他的手,他一下松开了,然后一切重归于黑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光亮就悄悄渗了进来,紫红色的灯光透过墙壁,加重了诡异、压抑的气氛。
余嘉其把一只眼凑近墙上的裂缝,先瞥见一个女人的裙子,继而是高挑的身材,乌黑的卷发散开覆住双肩,手臂上的肌肤即使是在红色的灯光下也闪着金色的光芒,这是齐嫣无疑了。视线拉远,在齐嫣的前面还矗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他一边讲话一边伴随着大量的手势,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喂,徐来!齐嫣!”余嘉其喊出一声,两人根本无动于衷。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尽自己最大的音量对着墙缝把音波喷了出去——“我在这里呀!”过道里面的所有红灯全部响应,照得整条路亮堂堂,其中还有一两盏可能是接触不良,鬼睒眼似地眨啊眨。
外边儿两人并不能听清楚余嘉其的呼喊,往声源方向瞧了一眼,徐来摊着双手讲:“呵,原来这灯都是声控的。”
齐嫣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我来得不多,我也才知道……”
另一边的余嘉其再次打燃打火机,在杂物堆里寻找着趁手的工具,积年的暗尘比雾霾还凶,一触碰就腾起一条黑烟。余嘉其捂着口鼻,目光瞄准了卡在水泥堆与墙面之间的一把被潮湿侵蚀已起锈的铁锹。等尘埃落定,他才一脚踩在堆状物上,单手把锹拔了出来。
这一拔不要紧,锹子下竟然露出一个洞来,捎出来一股腥膻之风,风里裹挟着鬼哭狼嚎,把手里的火苗都扑灭了。饶是余嘉其身经百战,胸中无尘,不信鬼也不信神,也爆了一脸的鸡皮疙瘩。人类对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天生的,打在母亲的子宫里被羊水包围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种潜意识。
余嘉其默默然立了十余秒,屏息凝神,沉思静听,哪里还有什么腥风?哪里还有什么鬼嚎?他第三次升起小火苗,发现洞是确实存在的,锹取走后就一直在那里,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堆放着水泥,但墙壁却是天然的,水泥只不过稍稍用来抹了一下地坪,如果搬开面前这一堆杂物,洞口完全展示出来必然会更大,足够容得下人。余嘉其纠结了一小会儿,提着锹转身,来到那破壁前,一锹子挥进去,顿时天崩地裂。
锈铁锹久经腐蚀,挥到第三下,扳断了,余嘉其换肩膀去撞越来越宽的裂缝,到第五下,他像一枚导弹从弹膛里弹射出来,侧肩着地,一个翻滚滚跃到过道另一边,以单膝着地,左掌抵墙的姿势抬起头来,身旁碎石纷飞铺开一地。
隔空二十步,徐来看在眼里,那pose简直帅爆了!再看齐嫣,何时窜到自己身边,挽着自己手臂,那模样真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猫。
余嘉其保持着帅气的姿势并没有动,只轻轻抬起头颅,两眼猩红,血丝布满眼球,死死盯着齐嫣,左手里还倒提着从未离开的配枪。齐嫣愈发地往徐来身后靠,徐来伸出一只手臂挡在齐嫣面前:“喂,余警官,你从哪里出来的,地下还有第二条路吗?”
余嘉其直起身来,朝着二人靠拢:“我并不清楚,但我想齐嫣——”他在十步之内停下,把枪对准齐嫣面门,“你应该很清楚!”
徐来侧脸和齐嫣对视一眼,看到她眼里的惶恐与失措,像平静的湖面忽然抛进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波纹。他举起另一只手示意余嘉其镇定:“余警官,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好吗?刚才我已经和齐嫣交谈过了,她不过是当一个游客来这里参观过两回而已,这座地底迷城是卢老狐狸一手制作的。您的眼睛——没事吧?你在墙那边看到了什么?”徐来说完又忐忑不安地朝裂缝望了一眼。
“外面的枪手是你报信儿找来的吧?”余嘉其冷冷地质问齐嫣。
齐嫣举着两只手儿直摇:“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地道的详情!”
“那你知道什么?”
“她……知道这里的宝库。”徐来补充道。
“带路!”
三人在黑暗的地下城里穿梭,像踱过寂静又凌乱的贫民窟,巷子与甬道交错,七转八拐,叠交窜入死胡同,只留下一条可行通路,墙角里蛛网密布,裹着的都是灰尘,不见一只守网的猎物者。地面上偶尔出现的坑洼积着一滩水渍,水里掺杂着风化的砖头与石末。齐嫣在前打路,靠着一颗颗橘红色的灯泡指引方向,这样径直来到了一排三开低矮的密封间,像是一排排不透气的牢房。
“喂,”余嘉其嚷着,“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这可不像是有人来的处所!”
“就是这里了,”齐嫣立在墙边,双手交叠,“这些密封的小房间就是保险柜,是卢家的藏金库。”
“啧。”余嘉其上前把生锈的大锁拿在手里玩着,一摩挲,古铜色的锈和湿气抹了一掌,他扭头乜了齐嫣一眼,不置可否,抬起枪口对着锁孔,脸朝着旁边二人道了一声儿:“再退远一点儿。”
甬道宽有三米,徐来背着来时方向倒退五步,齐嫣抓着她的手又躲到了背后。
“再退一点儿!”
于是徐来二人摸过了墙壁转角。紧接着一声尖啸锐利地撕破空气,齐嫣早早地捂住了耳朵,紧紧闭口。回声和跳弹一样在过道里来回弹射、翻转,耳膜颤抖,尔后是弹壳摔到地面的一声清脆,清脆里又夹着一点悠扬。
徐来和齐嫣转回来,看到余嘉其蹲伏于墙角,余嘉其见了他俩,也飞快起身,卸下锁子,一脚踹开了同样锈兮兮的门扉,不见天日的凝滞空气扑面而来,携带来一大股子油墨味儿与钞票味儿。余嘉其找徐来借手机,没有,又找齐嫣借了,打开照明灯,只身先入,但见房间里摆着一个成人高的由牛皮纸包裹堆成的立方体,四面与墙壁的距离只够容一人通过。余嘉其随便拆了两个包裹看了,一摞摞红扑扑的崭新人民币安静叠放里面,给了抚慰的人一种虚假的充实感。估了一下,每个包不下二十万,这里怎么也有五乘五乘五个包,有了这等物证,到时和检察院那边双管齐下,岂怕扳不倒他卢倚南?余嘉其拍了拍钱堆,满意地笑了,然后转过身拨开挤在门口的眼睛放光的齐徐二人,走到了隔壁门口。
如法炮制,余嘉其破开门锁,推门而进,看到一个更大的牛皮纸包裹堆,迫不及待打开一看,眉头一缩:“美元?”
两个钱堆都没有动过,余嘉其突然显得心事重重,慌里火气来到第三道门前,“指纹密码锁?!”余嘉其一个拳头砸在墙面,三个人头顶簌簌扑下一层灰,他望向齐嫣:“你可知道解锁密码?”
“我不知!”齐嫣摇着头,招着手,拒绝道,“我说过了,是卢青崖带我来过这里,还是悄悄来的,卢倚南一向对我讳莫如深,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密码呢?”
“那你可知这地下还有其他这样的宝库?”
“不知,我还晓得出口。”
“走吧,出去说!”
又由齐嫣带路,三人踽踽而行,在蛛网密布的地下城穿梭,余嘉其觉得已经跨过了半个湖山城。揭开封住下水圈的B28号石板,余嘉其率先探出头来,不由得惊呼道:“哦,徐来,是你们的老湖中!”
旧湖山母校已成遗址,像一个孤寡老人被遗弃在那里,这么多年来除了流浪者和过街老鼠的偶尔光顾,可怜到无人问津,连凭吊高校生活的孩子们都不肯来。铺满沙子的操坝上秋风萧瑟,野草丰茂,齐齐有腰深。余嘉其回头把石板盖好,洞**那若有若无似狼嚎,似鬼哭的声音也被封住。。
“那究竟是什么?”徐来仰头眯眼直视着烈日,煞是好奇,刚才身处里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到好嘛。“是无处安放的灵魂的嘶吼吧!”余嘉其一脚踹飞面前的沙子,随口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