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 阴讼

　　二四十阴讼
　　宋宣和三年，浙江湖州惠村内有名后生姓窦名珊，生性倔，幼年聪伶俐，曾念过两年私塾，因家境贫寒，无力攻读，遂辍学务农而度之。
　　窦珊至集市贩卖水以补生计。中秋时节，其推一车鲜桃至集市卖之。恰遇恶少黄寅携众家奴至，黄寅乃长兴县令赵端之内弟也，仗其姐夫之势，为非作歹，横行市井。黄寅见桃鲜，不问价，上前而尝之，连声赞，遂令家奴亦食之，众恶奴哄抢。食后，黄寅率众恶奴扬长而去，窦愠而上前阻之曰：“吾乃小本生也，不禁糟蹋，请大人将资付之。”黄勃然大怒，喝曰：“本子食汝几个烂桃，乃给汝脸面也！竟敢言糟蹋，汝膩矣！”遂扬手扇之，将窦扇倒于地，窦不服，起身还击，黄急呼众恶奴围而攻之，众恶奴一涌而上，连踢带，窦遭毒至死！姓避远观之，无一敢近前，皆敢怒而不敢言之。
　　窦父母闻噩耗，奔至，抚尸嚎啕。告状至长兴县衙，县令赵端乃黄之姐夫，官司焉能赢？判窦与黄互斗致死，黄寅无罪释之。
　　窦珊之魂飘然至地府，见阎罗殿前鬼魂排成长队，逐一阎王审讯。殿上阎王青面獠牙，目射蓝，两侧小鬼判官候，阴森之极。阎王审至余后，其不耐烦，用手一，令剩余皆暂入地狱待审。窦牛头马面牵至地狱，尽酷刑，其心：吾于阳间含冤致死，欲申冤于地府，然冤不得申，暂屈，吾冤何日昭雪？至，不禁泪如雨下。同狱有一老鬼，见其悲伤，同而问之曰：“汝如之悲乎，因何也？请告于吾，吾愿鼎力助之。”窦遂将冤详述之，老鬼闻之，与己休戚相关，潸然泪下，叹曰：“汝之不幸与吾之不幸相连也，汝之冤所至，乃吾亦有过也。”
　　老鬼因何出言？老鬼姓姜名仁，于阳间之时，湖州之府也，长兴县乃其辖之内，赵端对其职早已垂涎，欲而之。宣和二年，方腊，致姜书信一封，欲率兵借湖州，攻杭州。姜与属下商议对策，为一方平，皆同按兵不动，以观形势行对策。不予，信落入赵端之手，以为，其告于府，污姜私匪兵，欲谋朝廷，府将姜拿下，不待姜申辩，将姜斩之。
　　姜谓窦曰：“赵端小人，吾早已其野心，然吾一时疏忽，让其得逞，其内弟黄寅横行霸，吾早有灭恶少之也，若吾不死，定将黄寅法办，汝蒙冤，乃吾之过也。”窦山青曰：“悔之已晚矣，姜伯，现如今有何良策申雪之？”姜曰：“申冤之策尚有，吾闻之，地府每年亦科举比试，考中一甲，阎王殿试，可与阎王对话，乃机会也，不妨应考之。”窦闻之，叹曰：“吾念私塾二年，未读四书经，如何应之？”姜仁慰曰：“不难，吾饱读经书，吾可之，今晚吾托梦于子，让吾子于吾坟前烧应试之书寄至，可成也。”
　　日，姜见窦，大泣而丧之曰：“吾因谋之罪，株连族，吾子已不去矣，如何将书寄之？”窦闻罢，毫不气馁曰：“有何难？今夜吾托梦于吾父，让吾父于吾坟前烧书寄来，吾等切不可失良机。”
　　窦之父因子蒙冤而亡，整日萎靡不振。当晚，其父寝后不久，见儿浑身血迹至近前曰：“爹，吾有冤，欲洗冤昭雪，吾必读书，请将四书经等应考之书于吾坟前烧之以寄吾，吾于阴间科举成官，定能申冤也。”其父惊醒，方儿托梦至。日，其父借资购书，于窦山青坟前焚寄之。
　　窦得书，喜不自胜。于姜师之下，狱中苦读。终盼至科举之日，窦与姜应试，然姜拒之门外，其惑然不问守门官：“吾不能应试，因何也？”守门官冷笑答曰：“汝姓姜，凡姜姓不得入内应试。”其不服，疾声复问：“岂有理！乃何规律也？”守门官斥曰：“滚！乃阎王所定，阴间之律也，若不服，去问阎王！”窦见难友拒，无奈，含泪入考场。因考前准备得当，所考试，窦一一俱答之。
　　考后方，主考官姓赵，乃赵端之父也。赵端于阳间罪恶累累，恐死后遭报应，遂于其亡父坟前烧冥币无数，让其父于阴间疏关节。其父用重金买主考官一职，为赵端之，遂擅自规定，凡姓姜皆不可应试也。
　　发榜之日，众鬼涌至，榜前鬼头攒动。窦与姜奋力挤至榜前，细观之，见之名荣登金榜，名列一甲，获探也！窦喜极而泣，雀跃而忘乎所以也。姜警其曰：“汝不可兴之过极，吾闻阎王脾气怪异，与阎王对话之时，须谨慎对之。”窦满怀信心曰：“请姜伯心，吾等之冤定雪也！”
　　日，窦召殿试，阎王高坐殿上，众文武鬼分列两旁，一甲报上姓名，状元榜眼报毕，窦上前，扣头曰：“吾乃窦珊也，今获探，……”刚欲言有冤奏报，忽不何鬼一响屁，宽阔静之殿上极响亮，阎王哈哈大笑，兴曰：“现本王殿试出，以屁为，请一甲诸爱卿各抒己见论之。”窦心觉好笑，其灵机一动，抢论曰：“请让卑臣论之，屁乃谷杂粮之味也，人闻掩鼻而去，犬闻摇尾而来，然屁之味各有不同，君之屁与俗截然不同也，君之屁如丝竹之声，可与古曲媲，优雅动听，味若麝香之气，又如盛开所释香气也，沁人心脾，……”阎王闻罢，大悦，笑曰：“窦爱卿，平身，赐座，请坐于本王侧言之。”
　　窦坐于阎王侧，阎王拍其肩曰：“窦爱卿聪之极也，本王爱之，爱卿若有事，尽奏之。”窦见阎王喜悦，遂将自己与姜仁之冤详述之，将赵主考官擅自规定细言之，阎王闻罢，勃然大怒曰：“本王辖之内，竟有如腐败之事！朕焉能纵之。”喝令将赵主考官缚之于殿前，审问其因，之，遂将买官卖官之鬼，一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矣！
　　阎王谓窦山青曰：“窦爱卿，本王已将违法乱纪之官痛惩之，汝敢言禀奏，本王甚喜之，本王封汝为拘恶城府，汝可与姜仁同去赴矣。”
　　窦谢过阎王，携姜仁至拘恶城上，其刻令诸小鬼捉拿赵端与黄寅魂归案，判二人乱刃分尸而亡，其冤终雪也。
　　当日，方腊率兵攻湖州，湖州府赵端负隅顽抗，城终破，义兵入城，赵端与黄寅皆义兵乱刃砍死，剁成肉酱，正符窦所判阴案也。。
　　窦与姜终报仇，窦不愿为官，遂辞官。二魂恳请阎王轮其至阳间，阎王允之。
　　二十年后，湖州法华寺内有二僧，形影不离，同手足，乃上窦珊与姜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