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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城公主的牙帐呈六出梅花状布局,有五千突厥骑兵在四周拱卫,而且这五千骑兵都是只听令于她的心腹精锐,难怪她敢亲自出访契丹,也侧面反映出她在突厥的影响力,连始毕可汗也不敢轻易动她。
且说高不凡和罗艺两人交出了身上的武器,又通过层层关卡,这才来到了义城公主的牙帐前,安保之严密,让人为之凛然。
“高兄,待会见到可敦不要失了礼节,另外,可敦为人格外强势,万万不可逆了她的意思,当心性命不保!”罗艺表情严肃地提醒道,当然,他倒不是担心高不凡的小命,只是担心自己会被连累罢了。
高不凡点了点头:“多谢罗督军提醒。”
可敦的牙帐很大,足以容纳数十人之多,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一进来就觉暖意融融,酒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高不凡跟在罗艺的身后,目光飞快地环扫了一遍四周,发现两边各摆了一排矮几,每一张矮几后面都盘腿坐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契丹八部的酋长和贵族们了,而当面正中的主位上,隆重地坐着一名女子,年约三十出头,面容姣好,神情肃穆,凤目含威,应该就是突厥可敦——义城公主了。
而公孙盈袖此刻已经戴上了一层面纱,袅袅娉娉地坐在可敦的右下手位置,说不出的优雅动人,望向高不凡的眼神竟然略带一丝担忧。
高不凡虽然看在眼里,但却不会因此而想入非非,尤其在得知公孙盈袖是杨玄感培养出来拉拢人才的工具之后,更是敬而远之。毫无疑问,此女肯定受过严格的训练,演技说不定都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天知道她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所以只作看不见便是。
“末将罗艺拜见可敦!”罗艺率先走上前,竟然单膝行了个跪礼。
高不凡见状又在心里问候了罗艺的祖宗,这才无奈地上前行跟着行跪礼:“草民高不凡拜见可敦!”
可敦点了点头道:“平身吧。”声音平和,竟然十分好听。
高不凡站了起来,这才有暇看清眼前的义城公主,发现此女竟是单眼皮的,柳叶眉丹凤眼,嘴唇稍薄,下巴微前翘,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女人。
“罗督军,此人就是你所说的蓨县才子高长卿?看着也太年轻了些!”可敦一边审视着高不凡,一边淡淡地道。
罗艺连忙恭谨地道:“回可敦,此人便是蓨县才子高长卿,虽然年少,但才思敏捷,文武双全。”
“当真?”可敦将信将疑,高不凡看着实在太过年轻了些。
“末将安敢欺骗可敦,高长卿不仅有七步成诗之才,而且武艺了得,能开三石弓,据说他在蓨县时就协助驾部员外郎李靖剿灭了拥兵两万的悍匪张金称。”罗艺虽然很不愿意替高不凡长脸,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吹了,谁叫人是他推荐的。
可敦闻言眼前一亮,点头道:“如此说来倒真是个允文允武的人才,高长卿,哀家问你,把木头放进水里的法子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高不凡低眉垂目答道:“正是!”
“那你向绝便部的酋长葛逻录解释一下,什么叫密度吧。”可敦淡淡地道。
“——草民遵命!”高不凡转过身去,拱手道:“敢问哪一位是绝便部的葛逻录酋长?”
话音刚下,左手则一名大腹便便的地中海男子便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本人便是葛逻录,小兄弟请讲,本人洗耳恭听!”
此人的大隋语竟然说得很溜,只是发音就有点生硬而已,笑起来还有点歪嘴。
高不凡淡然道:“所谓密度,顾名思义就是紧密程度,就好比往同一个布袋里面塞入棉絮,用力把棉絮压紧了,自然装得越多,也会越重;反之,如果不用力压紧,装的棉絮就会少很多,重量也会越轻。
木头也是如此,生长得越久的一端紧密度就越大,重量也就越重,因此放进水里,重的一边会稍为下沉,轻的一端会稍为上浮。”
高不凡已经解释得十分浅显了,所以在场的人都一听就懂,可敦微笑道:“高长卿解释得很好,葛逻录,你可听明白了?”
葛逻录眼珠一转道:“算是明白了,那敢问可敦,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问题一直困拢了葛逻录很久,都说你们大隋人聪明,学识渊博,想必可敦能为本人解答这个疑惑吧?”
此言一出,可敦身边的官员和随从都心虚地低下了头,罗艺这货也是低眉垂眼夹着臀,这个问题他已经琢磨了很久,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你如果说先有蛋,人家会反驳你,蛋是鸡下的,没有鸡哪来的蛋?如果你说先有鸡,人家又反驳你,鸡是蛋孵出来的,没有蛋哪来的鸡?
所以说这问题根本无解,乃杠精们居家旅行的必备撒手锏,杠你命三千!
可敦见所有人都耸肩耷脑的,不由面色微愠,忽见高不凡神色自若,不由心中一动,淡淡地道:“高长卿,你来告诉葛逻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高不凡淡定地道:“——草民遵命,葛罗逮酋长阁下,这个世上先有鸡。”
葛逻录得意地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鸡是蛋孵出来的,没有蛋哪来的鸡?”
高不凡早就料到这货会这么说了,反问道:“那敢问葛逻录酋长阁下,鸡蛋该如何孵?”
葛逻录面色一僵,在古人的思维里可没有电气化孵蛋的手段,只有母鸡会孵鸡蛋,所以葛逻录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自是母鸡孵了!”
高不凡笑道:“可见这个世上确实是先有鸡。”
葛逻录不禁哑口无言,公孙盈袖的美眸中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来,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竟被高不凡换个角度轻松化解了。
可敦不由喜上眉梢,也不等葛逻录反应过来继续杠,笑吟吟地道:“很好,高长卿果然才思敏捷,看赏!”
葛逻录眼珠一转,急忙道:“且慢!”
可敦不由面色一沉,这个葛逻录胡搅蛮缠,着实让人讨厌,关键作为联盟首领的咄罗也不出面制止,分明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让大隋在众人面前坠面子,看来皇上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如果自己这次不是借口出访到此,估计契丹人还真有可能投靠高句丽。
“葛逻录,你还有什么问题?”可敦凤目已经隐含寒意,她麾下有五千精锐突厥骑兵,再加上罗艺的一千骑兵,即使当场翻脸她也不怕。
然而葛逻录竟然夷然不惧,笑眯眯地道:“尊敬的可敦千岁,葛逻录的确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可敦勉强把怒火压下,冷道:“且问来!”
葛逻录不紧不慢地道:“是这样的,本人的部落里有个老牧民前几天死了,死之前留下遗言,要将家里的二十三匹马分给三个儿子,长子分一半,次子分三份一,三子分八份一。可是本人分来分去都分不好,真是头痛呀,劳烦可敦替本人解决这个头疼的难题吧,感激不尽!”
罗艺闻言哈哈笑道:“你们契丹果然不识数,这还不简单,二十三匹马的一半就是……十一匹半,咳……把其中一匹马杀了砍成两半不就行了。”
葛逻录摇头道:“可是老牧民遗言中说了,不能把马杀掉呀。”
罗艺不由傻了眼,皱眉道:“不能杀掉,那怎么分出一半给长子?根本不可能嘛!”
葛逻录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无奈摊手道:“要不然本人也不会头疼那么久,不得已才向可敦求教。”
可敦皱了皱眉,淡淡地道:“你们谁来给葛逻录分一分马?”
四周随行的官员和随从们再次低下了头,竟没有人敢接话。
葛逻录得意极了,却装出一脸惋惜地道:“唉,咱们契丹人读书识字的少之又少,本以为你们大隋人识文断字,应该更加聪明,可以帮助本人解决这个难题,不过如今天看来,跟咱们也差不多嘛!”
在场一众契丹部落酋长和贵族们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人甚至笑出声来。
可敦不由暗怒,又瞥见高不凡竟一脸无所谓的吊儿朗当样子,更是恼火,好你个高长卿,大家都觉得丢脸,就你事不关已,那就让你来答,若答不出来,看哀家如何治你的罪。
“高长卿,你来给葛逻录解决这个难题,免得人家以为咱们大隋人跟他们契丹人一般愚蠢。”可敦冷冷地瞥了高不凡一眼道。
高不凡倒是淡定地道:“——草民遵命!”
葛逻录闻言不由眼皮跳了一下,笑道:“又是这位小兄弟,莫非大隋就没有其他人才了?”
高不凡微笑道:“葛逻录酋长阁下此言差矣,咱们大隋人才济济,在下年纪轻轻,只是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你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可敦和其他人都不屑亲自回答你,由在下这个普通人回答你这个简单的问题,再合适不过了。”
可敦闻言大为舒心,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此子倒是挺会说话,也罢,即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哀家也可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