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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唐十四望着窗外连绵的白云，“龟灵山除了是墓园，还是华夏区最大的异常物收容所，不知道多少极为可怕的异常物被收容在掏空的山体内，所以这里除了特定缆车，严禁任何事物飞行，可以说就算一只蚊子，也会在它腾空的瞬间，被连我都不了解的机关干掉。”
“你别小看这些缆车，它们不是游乐场那种玩具，如有需要，它们移动的速度可以比飞机还快，让守卫人员快速到达出状况的地方，还有，按照规矩，上山遇到缓台，就得停步，不管要去哪里，都得进入缆车，然后被缆车按照随机路线带去目的地，否则，照样会被无差别攻击。记住我说的这些，龟灵园有很多不听劝的冤死鬼，我不想多你一个。”
缆车忽低忽高，忽慢忽快的运动着，还有几次钻了山洞，眼见就要撞到山壁时，会突然转弯，柳暗花明的重新进入空敞的天空。整个过程让李然觉得像坐过山车，只是比那刺激了太多。
等又一次进入山洞，他在黑暗的隧道中问唐十四，“蜂鸟应该就是我在晋府见过的那个飞行载具吧，当时吴彪就在上面，能不能给我讲讲他身后的组织，还有，为何他要选择背叛，与异调局这样的存在为敌。”
“这世上有光明，也有黑暗。吴彪的背后的组织，叫做零号基金会，哈，老对手了。”唐十四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像两轮朦胧的月亮，“至于为何背叛，呵呵，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理念，异调局有，零号同样也有，而很多觉者的理念和异调局是不同的，于是他们就选择加入其他组织，零号基金会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它们的目标和异调局是完全相反的……算是一群疯子，吴彪不知何时被他们洗脑了，成了一个二五仔，他没死，现在被关在研究中心，呃，那里也有一群疯子，吴彪会很惨。”
轰隆一声，缆车出了山洞，在一段山涧激流中逆行，车体浸泡在澈绿的水中，几只鱼儿贴在窗旁，看着里面冒犯它们的人类，吐出一连串泡泡。
唐十四用手指在气泡旁画圈，一圈又一圈，等缆车出了水面，对李然说道：“异调局是各个组织中最庞大的，却不一定是最强大的，它是所有生灵的光明，需要让光明照耀到每一寸地方，事情极多极庞杂，力量也因此被分散，不像零号基金会，只需要躲在暗处，集中所有力量专心破坏就行……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很多。”
两人聊了一路，直到缆车慢慢停入一处站台，门自动弹开，结束了这场对话。
出站台后，李然眼前是一座山谷，同之前的碑林不同，这里有郁郁苍苍的树，风吹过，树叶纱啦啦地响，环境幽静，但无鸟兽踪迹，显得寂静。
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河将山谷隔成东西两岸，他和唐十四在西侧，河那边有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看到他们后，统一的排成一排，右拳击胸。
这个仪式李然已经了解，是异调局的举手礼，这些人朝这边敬礼，肯定和自己无关，他后退半步，让焦点只放在唐十四身上。他同时注意到，有一群穿着样式更为笔挺的黑制服的人，站在离蓝制服有五米远的地方，没有抬手，只是往这边望，神情都很复杂，少数人脸上还有不忿的神色。
蓝制服中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极矮，个头也就到李然肩膀，胡子浓密，浓眉大眼，看上去像缩小版的三国张飞。另一个李然隐约间觉得认识，有熟悉感，却想不起来，这人形象和气质有很大差异，长得比小鲜肉明星不差，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英武阳刚，倒有些影视剧中的铁血军人的味道。
见面后，很矮的那人简单和唐十四寒暄了几句，李然这才知道他叫陈大虎，另一个叫马随波。
经过唐十四提醒，才知道马随波几天前还算是救过自己，然后赶紧呃呃啊啊的说客气话，马随波开始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既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热情的回应，显得很淡漠，但当他看到李然领口处的那枚见习调查员扣章时，眼神明显的出现了疑惑和惊讶，随后也带着不情愿的语气，磕磕巴巴的说了几句客套词。
“李然，又见到你了。”陈大虎忽然插嘴，“哦，对了，祭文卷轴你放哪了？”
“卷轴？我好像见过，被几个人抢来抢去的，我当时光顾着逃命……”李然用手点着额头，思索的极为认真，“好像，被吴彪拿去了。对了，他好像是你的人吧？”
马随波皱眉，陈大虎带着歉意的点头，“是我的人，咳，失职了。”他重新打量了一遍李然，说，“如果不是我的失职，你们就不会陷入危险之中，那么……陈翔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问的又快又急，问完后便盯住了李然的眼睛……
“啊？他对我说过话吗？当时场面很混乱，我没注意，他说过什么？”李然依旧说的诚恳认真，语调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
陈大虎直接被噎住，摇头苦笑，转而对唐十四说道：“老唐，果然是你学生，滴水不漏，你来之前教过他？算了，我不问了。”
李然一脸迷茫的问道：“教我什么？陈处长，你说的话我都不懂呢。”
陈大虎最后转向唐十四的话，其实依旧是对李然的考验，如果对方表情或者身体肌肉有任何放松的迹象，那就会被他探查到，并且确认李然刚才说的话都是谎话。
但对方没有，就连呼吸频率也一直在对应的情绪状态内，他不仅疑惑起自己最初的判断，那个李然，难道真的和陈翔以及卷轴的事情无关？
此时李然也在心中暗道侥幸，幸好自己脑袋里塞了很多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才能通过陈大虎的一些小的肢体动作，提前预判到他将会对自己进行突袭性的问话，要不是这样，自己肯定无法隐藏住真实情绪。
“既然该问的都问了。”唐十四似笑非笑的看了陈大虎一眼，“那就这样吧。”
这时有几名黑制服凑了上来，先是恭敬的对唐十四点了点头，随后迟疑了片刻，还是咬着牙向李然走去。
陈大虎拦住了他们，说道：“本来按照条例，你们调查组有对李然进行问询的权利，但现在不行了，他现在身份是局里的见习调查员，所以，你们现在没资格调查他。”
其中一个黑衣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他明明还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连觉者都不是，怎么可能成为调查员？哪怕是见习的！”
这声音传的很远，一时间满场都是惊讶和窃窃私语，再看李然，眼神都是复杂难明。
唐十四摇头，对陈大虎说道：“早听说局里放在二处的调查组，大部分还都是东山学院的在校生，今天一看，果然如此，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菜鸟……你平时没少忍他们吧。”
“天天像群苍蝇一样的烦我。”陈大虎将唐十四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别说他们，就连我都没想到，局里给你的那个特权，你居然就这么轻易用掉了，要不看长的不像，我都以为他是你私生子。”
“滚蛋。”唐十四笑骂一句，“行了，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告别仪式……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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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哀乐，没有复杂的仪式。
所有人都安静的，一起用力，将从山谷中寻到的上好石料堆积到一处。
陈大虎带着行动二处的中层们，手捧晋府事件中因公殉职的同事们的骨灰，各自选了块石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在上面开始凿刻逝者的名字。
他们凿的极为用力认真，每一锤下去，都有火花迸出，火花被风托起，打着旋儿飞舞，久久不散，是逝者对世间最后的眷恋。
唐十四没有插手，带着李然肃然在旁，沉默的看着整个过程。
没用多久，凿刻时没使用任何元力的陈大虎等人就已经汗如雨下，于是他们都脱下了制服，赤膊上阵。
慢慢的，他们同时唱起了歌，歌声苍凉悲旷，却又热血激昂，震的人心发热，头发麻，极其感染人心，使在场的其余人也哼唱起来，李然也不例外，虽然是第一次听，可还是仿佛从歌声中看到了异调局千百年来的艰辛历史，和那些前赴后继的人。
未知的黑暗笼罩世界。
他们是生灵唯一的光明。
他们守护这里。
他们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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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