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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问审终于开始。
皮军发现室内的摄像全都被打开,外窗玻璃被调成半透明,一阵朦胧的蜂鸣声从外边传来。几秒过后,十几艘无人机在窗外一字排开,摄像头对准会议室。
警局和卫生组煞有介事地录制影像,看来这次审问重点是他们小组无疑了。
“陈院长,审问正式开始前,你有权利提出异议。”说话的是卫生组带头人,一位头发发白的女士。
“我没异议,请开始吧。”陈院长知道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那好,闲话不多说,本人,孙孝静代表国际卫生组向在座的作下此次问审说明。”白发女士很有礼貌地开白,“被问审方为A1区天启医院第11组临时派遣人员以及G45区医疗中心院长,名单如下:天启医院11组组长霍思华、助手赵谷青、组员李阿、组员吴key、组员皮军、组员申ttey以及院长陈素。”
念完之后,孙孝静抬头扫视一圈,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然后她接着念道:“此次问审主要关于2057年8月14日至15日四大区发生的非法药物擅用事件。现已扣押最大嫌疑人,也就是上述名单中的组员申ttey医生。本次问审由G12、33、45、95以及60区警务代表全程参与监督,问审内容将由影像形式留存,并不会对外流出。好,我的内容说完了,下面就是卫生组其他成员的问审环节,诸位请准备一下吧。”
皮军在底下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今天既然卫生组出马,没审出一个满意的结果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好,在此之前我先解释一下为什么申ttey医生是最大嫌疑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卫生员站了起来,挥动双手,将申ttey影像缩小至右上角,然后打开另一个画面。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一开始,皮军可以清楚地看到昨晚19点10分,申ttey进入45区隔离区,但他并没有进入病房区,只是将大门打开,对里面的某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从兜里掏出几个针管递给房内的人。由于病房区内部没有监控,所以这段影像是被走廊上的监控拍录下来的。
从申ttey进入45区隔离区到出来,前后不到20分钟。接着画面切换,镜头定位点为12区隔离区,然后又是33和95区。画面内容几乎一摸一样,一直是申ttey偷偷进入,然后开门交谈,最后递药离开......
“我想请问申ttey医生,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权限进入这几个隔离区?”一名卫生员问道。
申ttey的影像重新切回,画面中申ttey的眼神依然游离,直到旁边的警察提醒才回过神来。
“嗯.....那个......刚才什么问题?”申ttey明显注意力涣散。
卫生员又把问题重复一遍。
“那个,我可以不回答吗?我想请律师。”申ttey说。
“不可以不回答,我们已经为你开通了电子律师顾问,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前说。”孙孝静平静地回答。
会议室说话声小了很多,皮军一直盯着申ttey的反应,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关键时刻阻止申ttey泄露小野的秘密,至于是什么时刻,皮军心里也没数。
“关于这个问题......”申ttey抬起头,眼睛看向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慢慢的说:“这事儿很简单,我只需要亮明我的身份就可以了。其他三个隔离区和我们这边平时就有沟通,我去考察一下自然没什么阻碍。”
“请说实话,申ttey先生。监控显示你是偷偷进去,完全没有隔离区同行或者院长的允许。我们也已致电,他们都予以否认。”一名卫生员严厉的打断他,“申ttey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本身就是明摆着的事实,我们这次问审主要是想确认你的其他同伙。”
“行,如果这件事涉及到国家高层,我还需要说吗?”申ttey问。
此话一出,会议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皮军也没想到申ttey会有这一手。
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这次问审就要面临暂停重议,甚至很有可能在私底下就被漂亮地处理掉。至于这个人具体是谁,卫生组可以选择不对外公开。
卫生组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孙孝静立即将问题传送给电子律师。两分钟后,会议室的人得到一个答复。
“法律要求受审者提供涉案高层资料,但在本次问审会议室中不会透露给各位。”孙孝静说着将要求发送给申ttey。
只见申ttey长出一口气,用手挠了挠头发之后,将资料送返,然后又用游离不定的眼神看着四周。
孙孝静收到资料,打开之后,皮军发现她的脸颊出现了轻微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局长的提醒下开口。
“根据法律规定,我有权保留该人员资料,然后对于刚才的问题予以收回。”说完,她向旁边的卫生员示意。
这一下,底下的人像炸了锅,只不过是一口焖锅,声音窸窸窣窣,沉闷模糊。
皮军也不知道申ttey还有认识的高层,以前也没听他说起过。既然他不说,那除了孙孝静谁也不知道。
“那我们谈谈第二个问题,申ttey先生。据我们了解,你所非法使用的‘疫苗’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血液样本,而是混合了好几种类型的血样。”孙孝静说道,“先不说这种研制的效果如何,单是从风险测试这一因素考虑也极不合法。”
皮军听到这里,双手不由得拽紧,眼睛死死地盯着申ttey,他知道这个问题申ttey必须回答。
“那你们想问什么?”申ttey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吗?或者说这是你的‘反社会行为’?”孙孝静的脸沉了下来。
这孙孝静说话带针带刺,“反社会行为”在当今社会是不能随意安插的,尤其是G国20年前的那次整顿之后,法律对个人的约束更是严格。
我作为档案员,是亲身近距离经历过那次改革,也正是因为那次严整,G60区才组建一新刑组,填补多年刑侦队的空白,虽说名叫新刑组,实际工作内容比起以前的刑侦队差别太大了,这里我就不细说。
而“反社会行为”在法律中的定义是:公民通过任何非法手段或途径,对社会直接或间接造成恐慌、死亡、病疫等重大治安事件,包括纯主观性非法宗教建立。
如果申ttey被认定“反社会”,那他有可能面临终身监禁的结果,这在法律上算得上相当严重的犯罪。
就在会议室鸦雀无声之时,申ttey开口了。
“正因为我知道我是一名医生,所以我竭尽所能也要治好那些病患。”
说这句话的时候,皮军看到申ttey眼神突然定住,眼圈也有些发红,透过摄像头好像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仿佛是在与自己交谈。
他继续道:“你们不知道,当一个医生千辛万苦找到解药时,那种可以解救天下苍生的喜悦和责任感是任何药物和快感无法给与的。我不否认昨晚的所作所为,我只是痛恨病毒的无情无耻!恨自己又一次失败!”
“好了好了。”孙孝静挥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说的话我们都能理解,但是现在的重点是已经出现大量的‘异常者’,这些人目前只能使用镇定剂临时处理,而通过卫生组的检查发现,这种情绪异常的亢奋会造成大脑皮层和杏仁核永久性损伤,加快患者情绪性失控。你知道这又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皮军完全不知道卫生组已经调查出这种结果。也就是说,用小野的血样制作而成的“疫苗”虽表现出病毒抗性,但也会直接损伤人的大脑。在病毒消亡的同时,大脑也逐渐转变为一颗小型炸弹。
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事。其实说到底,皮军也想利用小野的血液制作疫苗,但自己没这么做是出于对女儿的保护。而申ttey不同,他只关心病患体内的病毒是否能杀灭,这是医生的本能。
申ttey没有回答孙孝静的质问,抬着头依旧直勾勾看着摄像头的方向,把皮军看得浑身发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孙孝静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使用前没有测试。”申ttey回答,眼圈更红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同伙有哪些?都有谁?”孙孝静说完,又向徐竹示意。
徐竹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除开之前那位高层,现在会议室里最前排的6个人包括院长都是嫌疑人,无论申ttey怎样回答,问审目标都会转向皮军他们。
几分钟后,徐竹安排警员提来几台仪器放在皮军6人面前,仪器正面有个多通道摄像头。
开启后,仪器发出轻微的运转声,摄像头旁一个红灯亮起。
“这是声像收集仪,想必各位早已见过。”孙孝静说,“待会儿会有一个审前测试,请6位务必在规定时间内按要求答完所有题目。”
说完对徐竹点头示意。
徐竹让警员将仪器投影开关按开,测试题目立刻在桌面上展开。
皮军知道这就是改良后的测谎仪,通常用在犯罪案件初审阶段,里面会有很多与案件无关的题目,嫌疑人被要求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每个题目,目的无非是记录嫌疑人正常状态下的心理反应,如果有必要,在结合案件审问时还会再次接受测试,以便做出前后对照,更有利于判断嫌疑人的嫌疑度。
皮军很快做完所有的题目,而申ttey那边对孙孝静的质问只是摇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皮军悬起的心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仪器的测试数据很快传送到孙孝静及其他卫生员手上,大致看过之后这些人面面相觑,不住摇头。
“首先请院长回答几个问题。”一名卫生员说。
院长陈素站了起来,面前的仪器依旧运转着。
“昨晚19点10分左右,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哪些人作证?”卫生员问。
“嗯......那个时间我在家看电视,我妻子可以作证。”陈素回答。
“之后呢?到今天凌晨5点左右。”
“当然是在家啊,无非就是看书,听音乐,陪妻子聊天还有睡觉。”陈素答道,“我是早上六点半左右才知道中心出了事,急匆匆赶过来疏散医务人员。其他三个区的情况我也是几个小时后才知道。”
孙孝静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我想问组长霍思华老先生几个问题。”另一名卫生员说。
组长老头慢悠悠站起身。
“老先生可以介绍一下最近疫苗的研发进展情况吗?”
“可以。”老头回答,“由于月初出现疫苗失效问题造成隔离区骚动,所以我们小组在后面的十多天一直小心谨慎,不敢冒进,即使有新进展也不敢立马深入,所以在这方面处于基本停滞状态。”
“请问老先生,贵医院曾经有过多样本混合研制的实验案例吗?”
老头立马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种做法不确定性显而易见,你们也知道,我们是不会这么处理的。如果不信,可以调查天启医院的所有实验档案。”
“好的,我会调查。”卫生员说,继续问道:“关于申ttey先生的工作近况,你作为组长知情吗?”
老头看着影像中的申ttey,申ttey依旧看着镜头,他那边没办法看见会议室的情况。
“组员每天的工作情况我当然清楚,申ttey一直是我们小组最积极的成员,每天都是第一个到达实验室。但是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来,也没有向我请假。工作之外我俩并没有交集,所以对他昨天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那小组谁跟他关系最密切?”卫生员问。
此话刚出,其他5人立马将视线投向皮军。皮军心里暗苦,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说话对谁都好。
“那好,我有几个问题问皮军先生。”
这次问话的是孙孝静。
皮军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请问你和申ttey先生关系确实密切吗?”孙孝静平和地问。
皮军想了想,说:“比同事关系稍好。”
“据你所了解,平时的申ttey是个怎样的人?”
孙孝静看了眼仪器发回的数据,然后看着皮军问。
这是一个很笼统的问题,可以从各个角度回答,答案也是五花八门。但答案内容越多,陷阱越多。
“我不知道您是指哪方面?”皮军反问。
“举个例子,平时聊天申ttey先生是否容易出现过激或者冒犯性的言论?他对工作是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生活又是怎样的态度?你都可以说说。”孙孝静很耐心地解释道。
皮军心笑一声,这老太太是想把自己的思维引到申ttey的消极态度上去,为案件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他摇了摇头,说:“申ttey平时很稳重,除了爱跟朋友闲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完他看了看其他同事,他们也点头认同。
孙孝静和其他卫生员埋头看了一会儿仪器发回的数据,然后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其中一名卫生员示意徐竹过去。获得指示后,徐竹便出去了。
皮军等人完全不知道卫生组的意图,只得坐着等待。影像中申ttey已经把背靠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似乎放松了下来。
孙孝静双手一直没闲着,不停地翻阅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本来苍老的脸上露出更多褶皱。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底下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徐竹突然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孙孝静看着他旁边的人,终于舒缓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慈祥的笑容。
可皮军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徐竹带来的人居然是嘉嘉夫人,夫人坐在轮椅上,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一动也不动,只剩两只眼珠子扫视着会议室。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孙孝静让警察将申ttey和会议室的摄像头同时打开,以致于让申ttey可以看到会议室的情况。
这一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轮椅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夫人,请这边来。”
孙孝静对嘉嘉夫人很客气。皮军纳闷她为什么会来?是她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吗?看嘉嘉夫人的状态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夫人被推着来到皮军他们旁边,和皮军6人一一打过招呼后面对着孙孝静看着,孙孝静则向她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
皮军顿时明白过来,嘉嘉夫人应该就是之前提及的“高层”。因为丈夫特殊的位置,说是高层也无可厚非。
现在的问题是,申ttey是怎么跟夫人沟通上的?夫人为什么要帮他?现在事情发展成一堆烂摊子,她为什么还要亲自出面处理?
“夫人,您没问题吧?”孙孝静问。
嘉嘉夫人眼皮眨了下,缓缓地说:“这件事,怪我。”
“具体怎么回事儿您能说说吗?”孙孝静又问。
嘉嘉夫人看了眼皮军六人,然后抬头看着影像中的申ttey,申ttey也看到了夫人,脸上不禁露出惊讶和无奈的表情。
“是这样的。”夫人说,“昨天下午,申ttey医生来看望我,我俩聊天,谈及疫苗的事。他告诉我实验室疫苗研制有了新进展,已经成功获得新的一批抗毒疫苗。我当然很高兴,就要求申ttey医生帮我提前安排......”
“夫人请等一下。”孙孝静微笑着打断她,“您说这是您自己要求的吗?”
嘉嘉点点头。
“那您能还原一下当时的对话吗?”孙孝静要求。
皮军看了眼申ttey,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当时申ttey医生说,实验室研发出了新疫苗,但是还要等待几天测试无误才能安排制作,等到发放至少要等十来天。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急了,加上平时我很信赖申ttey医生,所以私底下让他给我提前安排。”
“那他原话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不行,因为未做测试,还存在很多隐患。”嘉嘉夫人回答。
“只有这句?”孙孝静不相信。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夫人慢慢答道,又瞥了眼申ttey。
申ttey皱了皱眉,嘴唇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孙孝静侧头又对卫生员说了些什么,然后埋头翻看着资料。末了,她抬起头看了眼申ttey,然后继续问夫人:“夫人,您在向申ttey先生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后果?我是指对你自己负责?”
“我当然想过,但我实在......”夫人顿了顿,“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我能理解您的感受。”孙孝静温和地说。
“太太,您理解不了,您没有患病,你完全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嘉嘉夫人轻轻摇头,说道。
孙孝静没说话,又侧头和旁边的卫生员交流着。
“女士,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院长陈素笑着问。
孙孝静吸了口气,说:“别急陈院长,我还有些问题要咨询夫人。”
说着,将申ttey影像缩小,再次将四个隔离区监控调出。
“夫人,假设您所言属实,但您为什么要把身份权限交给申ttey先生?您知道他用这个的意图吗?”
嘉嘉夫人微微点头,说:“因为我提前试用了疫苗,一个小时后病毒明显减少。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申ttey医生也很高兴。鉴于之前疫苗发放顺序不一致,也是出于私心,所以我建议提前将疫苗放出,优先配送给周围隔离区的病友。”
“嗯——所以,您就把权限让给申ttey先生,然后任由他非法用药,是这样吧?”孙孝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是这样,那法律上对夫人您可是有附加条款?除了有‘反社会’嫌疑外,还附加一条擅用职权。这些您可知道?”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嘉嘉夫人的辩白。皮军完全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嘉嘉夫人在中怂恿,他现在更为担心,担心申ttey早已将小野血样的事告诉夫人,好在嘉嘉夫人目前并没有将责任外推的意思。
现在问审重点集中在嫌疑人的行为上,对疫苗血样的来源并未提及,但这也不能让皮军松懈下来。他除了观察申ttey,还要盯着嘉嘉夫人。
好半天嘉嘉夫人才微微点了点头,现场再次开了锅。皮军发现申ttey脸色惨白,喉结不时滚动,眼睛却一直盯着皮军的方向。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皮军的错觉,透过摄像头,申ttey确确实实在看着他,嚅动的嘴唇好像是在对他说什么。好半天皮军才猜出他一直在说一句话:我不说!
皮军微微点头。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们今天的初步问审到此结束,嫌疑人申ttey和嘉嘉夫人将由警局代表负责暂押工作,下面呢......”
孙孝静正说到这里,门外冷不丁传来一声咆哮,很快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股强力撞开。
“孙孝静!”男的大吼一声,皮军感觉耳膜都要被他震裂。
“副部长,副部长。”徐竹眼明手快,赶紧制止住他,“在开会呢,您可不能擅自进来。”
“滚开!什么东西!”副部长一把将徐竹的手甩开,径直走到孙孝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