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老皮本名皮军,G国12区人,家住南学街云塔公寓,这些我在之前的记事本看到过。
只是云塔公寓让我很是吃惊。
这处公寓我早有耳闻,公寓本身不大,总共五栋楼,这五栋楼合围成一个正五边形,下大上小,远远望去,就像繁华都市中耸立的一座通天高塔,因此得名云塔倒也符合。
不过,公寓本身并不是重点,常言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公寓里的居住者,全他么是G国的重量级人物,小到三区财政部长,科研教授,大到副主席,军委,国防部长,我就不一一列举,知道是这么回事就行。
而皮军这家伙本在A1的BarraTunel第四街道天启医院任职,是个专攻神经和癌症的教授,在云塔公寓只能算一个垫底的人物。
然而他有资格在此居住,最主要的是发生过一件改变他命运的事儿。
这件事发生在他48岁那年,也就是2057年。
对于此事,我也很有印象,因为那一年夏季发生了震惊全球的“流感”,直至第二年春才算慢慢恢复。
那次“流感”确切地说,应该是由于致癌物质TKC爆发式扩散。起初出现感染症状的是R国Tonburlia大学生物实验室一男一女的两名博士生实习,两人在转移TKC物质时,不小心污染了一个培养皿中的大肠杆菌。
结果很不幸,被污染的菌种巧妙地通过某种不可描述的途径进入两人体内,最终得到繁殖。
在这对男女出现不良反应并检查出肺部癌变阳性之前,两人早已将变种病毒传染至学校和研究所的其他人。
而当癌症病毒在G国感染至少200人的时候,全球已累计出现将近4000个感染病例。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正和秦露在南部海滨城度假,连夜被局里紧急召回,一面处理相关信息,一面跟着新刑组出警,连月的交通管制和宵禁,把我们搞得苦不堪言,人人自危。
可以说,那时候只要在晚上九点以后看到大排档或者高级会所发现消费人员,话都不用多说,直接带走隔离。
每次在酒吧捉住披头散发的姑娘或者一脸颓样的男子时,我都会为他们的囚笼生活感到痛心。
面对这种极易感染的病毒,皮军所处的天启医院毫无疑问成为疫苗研培机构之一。
“院长,这段时间我可以回家吗?”皮军用试探性的口吻问。
站在他旁边的是去年秋季刚换选上的院长马克行,这位德高望重的G裔A国人,正仔细聆听护士长对病毒研究的新进展。
“哦?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马克行问,瞟了一眼皮军,继续看着手上的报告。
护士长带上门出去了。
“因为小野还在R国,我得去把她接回来。”皮军笑着说,用手摸了摸头顶柔顺的褐色小卷发。
“皮教授,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全球的局势吧。”马克行侧头盯着他,说:“现在把小野小姐接到任何国家都是无意义的。”
“这个我知道,目前,从外部形势来看,在哪儿都一样。”皮军将院长手中的报告接过来,说:“病毒是没有感情的,但是,人是有的。我不想小野在这种紧急关头,身边没有我的照顾。”
马克行叹了口气,抬起眉,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
“打算什么时候过去?用什么方法回来?”
“如果你允许,我立刻出发,直接返回G国。”皮军说,“G国和R国从很早以前就有免责出入境条约,我想,用我的身份作为担保,可能性还是不小。”
皮军这话比较谦虚,以他现在的身份职位,把一般人从R国拉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院长马克行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报告上病毒的信息:“走之前,帮我解读一下这狗娘养的。”
皮军早已在办公室看过这份报告,里面综合了三份不同时期的病毒信息。
“院长,病毒虽说是常见大肠杆菌的癌变物种,但我们从首次病发的两人身上提取的肺部癌变细胞中看到,后期的病人癌细胞与之有不同之处。很明显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病毒已经发生了两次突变。这是很少见的。”
“这个我们知道,你就说说你的想法。”
“嗯......目前我们培育的疫苗根本赶不上病毒的变异速度。我想,只能直接范围攻击。”皮军皱着眉头说。
“我也想过,但是对病人造成的伤害太大,不可取,不可取。”马克行摇了摇头,拿回报告,坐在皮椅上。
“但这也是最好的办法,抢在病毒再次变异之前,悉数消灭。”皮军看了看信息站的时间,说:“这次将是一场持久战。”
“院长,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先告辞了吧。”皮军有些烦躁了。
“行,去吧。”马克行挥了挥手。
皮军转身开门,然后大步迈了出去。
突然,马克行突然叫住了他。
“教授,如果小野受到了感染,您怎么办?”
皮军愣了一下,回过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带上门走了。
我会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皮军确实没底,这种病毒就像流感,由起初的性传播,变异成现在的多途径传播。这他么谁能防得住?!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全身的慈爱,倾注到只有十二岁的小野身上。
皮军在小野八个月的时候获得领养资格,生父母只塞了一张皱巴巴的出生时间信息条在小野的后脑勺。十二年,皮军像带亲生女儿一样抚养小野,甚至更为疼爱。
小野十岁生日刚过,皮军就把她送到R国学习世界名族舞,除了月假飞过去待两天,其他时间均是通过视频电话沟通。亲子关系还算不错,至少皮军这么认为。
当天傍晚,皮军搭上医院飞往R国首都Musk的巨型直升机,以交流团成员的名义降落在Musk东部的一家癌症医院,下机之后找了个借口匆匆溜走。
小野的舞蹈学校正处城市东边,不到一个小时,皮军便驱车到达学校门口。
“你怎么来了?”小野惊讶地问,脸上带有一丝愠色。
“学校没有做隔离吗,这么直接就出来了?”皮军同样有些吃惊。
“老师说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接种了最新的疫苗。”小野嘟着嘴回答。
“什么?这些混蛋,接种疫苗也不通知家属!何况最新的疫苗还只是个试验品。他么的!”
皮军憋住怒火,双手握住小野的肩头,仔细观察她的状态。
“小野,也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比如头晕,发冷发热之类的?”他问。
小野摇了摇头:“爸,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爸来接你回去。”
“回哪儿?老师说现在最好哪儿都不去。”
“我们回G12,那里比这里安全。”
皮军虽这么说,但心里没底。R国虽是TKC的发源地,但经过广泛传播,全球的患病比例几趋相同。
在这种关头,皮军潜意识中认为回到自己的家里才是最安全,最舒适的选择。
“我们进去收拾一下就走。”
“爸。”小野突然紧皱眉头。
“怎么了小野?”皮军正打算拨打老师电话。
“爸,我听你的,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什么事?只要爸爸能做到的。”皮军看着小野,电话没有拨出去。
小野低着头,眼睛转了转,然后抬头看着皮军,轻声说:“我想叫上阿氢。我想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阿氢?就是你那个最好的朋友?”
皮军想起之前小野与他通话的时候,经常提起同寝室的一个小女生,由于都是G国人,年龄相差无几,两人关系自然发展得相当好。小野两次生日都是在学校度过,两次都有邀请阿氢,更不用说平时的社交活动了。
小野点了点头:“阿氢爸爸妈妈被限制出国,所以不能来接她......”
“这......”皮军摸摸头发,有些为难,“小野,爸爸不是阿氢的监护人。不过,你能叫她向老师和爸妈说一声吗?或许可以。”
“行!”小野抿嘴笑着说。
皮军只好跟着小野先找到阿氢,然后去向老师征询同意。
已经是晚上八点,夏季的夕阳依旧舍不得消失,校园内抹上了一层金黄色余晖,路灯还没亮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股热气。
阿氢正在舞蹈室隔壁练习一种北方单人舞,皮军以前参加医院义诊晚会的时候见过。那是一种迸发与沉稳交叉,强壮与娇柔融合,雪山与溪流相映的舞蹈。
观赏的时候会让人感觉这是一种双人舞蹈,而且是一男一女的绝妙配合,甚是精彩。
显然阿氢还没掌握好舞蹈的步伐,在这个年纪能将步调姿态模仿好就已经很难了。
“小野。”阿氢看到皮军和小野进来,慌忙用汗淋淋的小手将脸上的汗珠擦掉。
阿氢和其他学生老师一样带着附有过滤器的口罩。皮军和小野见状,赶紧将口罩带上。
“阿氢,这是我爸爸,他来接我们回家。”小野说。
“回家?”阿氢瞪大眼睛。
皮军点点头,微笑着说:“阿氢妹妹,待会儿我们跟老师打个招呼,你呢,和爸爸妈妈联系一下,说是由我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等皮军说完,阿氢眼中似乎闪过一道恐惧。随即点了点头:“好的,我给我妈妈说一下。”
“那我们去找老师,待会儿一起说一下就行了。”皮军说。
事情很顺利,双方都同意。老师自不用说,他巴不得这些学生都回家呆着去。阿氢父母本来挺犹豫,皮军认为这两人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怕麻烦了自己,便热情承担下来。
回程的飞机并不舒适,机上的医疗人员每隔一刻钟就会对每位乘客进行健康检测。作为医生,皮军对这种表面行为嗤之以鼻。
阿氢从一上机就一直看着窗外,对小野的问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种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年纪的女孩身上,皮军这样想,但却不便过问。
“阿氢?”小野连续叫了三次。
“嗯?”阿氢这才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小野:“什么?”
“咯。”小野用眼神示意她往过道看。
阿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位中年医疗人员将一粒胶囊药丸递过来:“不用担心,慢慢吞下去就好了。”
然后点点头,笑了笑。
阿氢毫不犹豫吞下药丸。这是飞机降落前的最后一项健康检测,只有经过病毒检测,机上的乘客才能真正安全下机。
皮军本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阿氢的反应一直让他介怀。莫非这孩子在担心什么事?
飞机在G国首都晋安国际机场上空盘旋十分钟后终于降落,机组人员依次派发了G国区域通行证。通行证只是在这种时期才有效用,里面记录着持证人的部分安全信息,包括健康状况。
没想到阿氢的妈妈已经在机场出口等了将近半小时。她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褐色齐肩卷发,穿着连衣裙和一件薄外套,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蓝色大眼睛和半截鼻梁。
“真是太感谢了,快谢谢皮叔叔。”
阿氢妈拉过女儿,不住向皮军弯腰致谢,让皮军十分窘迫。
“别客气,也是顺路,一起多个照应。”皮军笑着说。
两人寒暄几句后,皮军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12点,便准备告辞。
“一起走吧?”阿氢妈问。
“谢谢,我们打车回去很快的,不用麻烦了。”皮军说着,挥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改天有机会再聊吧。”
说着,拉着小野,拖着行李便要上车。
“小野。”阿氢突然喊道。
“嗯?”
阿氢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圆形的玻璃片,交到小野手上:“我们是好朋友,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你回去之后记得联系我哦。”
“好,我一定找你。”小野使劲儿点头,接过玻璃片后拽在手上。
夜晚的灯光照在阿氢脸上,皮军觉得她露出的脸有些苍白,眼神有些闪烁。
大概是冷色照明灯的缘故吧,皮军这样想。
皮军此时住在牛户城,属于G2区的西部城市。牛户市不是本故事主要地点,这里不多说,简单提一句,这里是少见的鱼龙混杂,治安偏差的城市之一。
算起来,皮军已有大半年没回这里。从去年10月份开始一直呆在A1的天启医院工作,住的是医院职工宿舍。虽说牛户城的这套小居室买了超过10年,但居住时间总共不超过一年。
“爸,我先去洗澡咯。”小野将随身包放在沙发上之后便去了浴室。
皮军将室内空气调节装置开启,目前这玩意儿或多或少有些作用。电视打开之后,小客厅的灯光暗了下来。
电视放的是医学相关的新闻,这不算是皮军喜欢的节目,里面混杂着太多的未经验证的医学言论,经常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论文专家高谈阔论,其最终目的无非是引导观众购买节目中的产品。
皮军没有换台,他也不知道想看什么,或许这就是电视的附加值吧,能让冷清的家稍微有些人气。
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浴室传来洗澡的水声,整个客厅只剩电视中老医生推荐药品的声音。
睡意慢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