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星遨的银白 / 公元2098年3月25日,苏醒

公元2098年3月25日,苏醒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好冷......
  好冷。
  身子就像被剥去所有遮盖物,赤裸裸浸泡在北极冰水中。一开始很冷,接着便是疼痛,最后,最后已经全身麻木,连思维也被冻成了冰棱,一击就碎。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冰碎的那一瞬间,犹如从梦中猛然惊醒,我惊恐地四处张望,发现脖子完全不能动弹,只剩眼球能勉强转动。
  我依然包裹在蓝色的凝胶中,阿兰克丝和图捏,还有咘咘,同样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卧槽,好他么冷,感觉衣服被人扒了。”我努力动了动嘴,“喂喂,死鼻涕,死人,都他么说句话啊。唔......”
  稍微一张大嘴,恶心至极的凝胶便往嘴巴里灌,舌尖触及之时,一种滑不啦叽的触感,同时,鼻孔里一直填堵着一股醇和汽油的气味。
  寒冷的感觉在梦中确实要强烈许多,清醒的时候,注意力一旦转移,感觉神经就会降低敏感度。
  “别说话,等机会出去。”图捏说。
  “呸——什么时候?”
  “老子不知道。”
  “去你妈的,老子快被冻死了。”
  “......”
  这时,一声咳嗽打断了我们的“友好对话”。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我透过厚厚的凝胶,看到外面的那个“人”时,我才判定不是幻觉。
  没错,外面的的确确站着个人,而且我十分肯定这是个地球人。
  “棒极了,长老来了,老子终于要死了。”图捏说道。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人背过身,手臂动了几下,几秒过后,裹在全身的凝胶迅速融化,转眼消失不见。
  我终于可以好好观察眼前的情景。
  那人转过身,我不禁有些吃惊,这家伙看外貌少说也有八九十岁,脸上没有胡须,脑袋也亮秃秃的,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这老头双手背在身后,虽然肩背略有弯曲,但精神十足。身着一件白大褂,让我误以为老头是个医生。
  显然不是,因为图捏已经说过,他是长老。
  长老?这与我之前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在我意识中,鼻涕们的长老也应该是鼻涕样,无非量级较大,但真没想到是自己的同类。
  “你好。”老头首先开口,我始料未及。
  “不好,冷死老子啦。”我没客气,他的年纪跟我应该差不多,只是我看起来年轻太多。
  “图捏,看你干的好事。”老头对着图捏露出愠色。
  “长老,我......”
  在长老面前,这混球不敢嚣张自称老子。
  “等我一下,你先请坐。”
  老头客气得让我不知所措。
  “等一下。”我开口道。
  “怎么?”老头看着我,半晌,突然咧嘴笑了笑:“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不急,等我一下。”
  说着,自顾自进入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
  “我他么,这,这,这,怎么回事儿?怎么你们长老是个老头子?我是说,怎么是个地球人?”我别过头问图捏。
  图捏正和咘咘在交流着什么,没理我。
  “喂喂,死鼻涕,老子问你话呢。”
  过了一会儿,老头子出来了,交给我一个记事本。
  “这是我在地球上的身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说的没错,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疑问。我打开记事本,上面首页就写着:
  姓名:皮军
  出生日期:2009年10月8日
  籍贯:G国12区南学街云塔公寓102-1-1
  工作单位:A国1区BarraTunel第四街道天启医院
  职务:神经科学与癌症学教授
  配偶:无
  子女:直系无,收养一名
  ......
  下面就是一些介绍照片和影像,我大致看了下,就是老头本人。
  “搞半天还算得上是老乡呐。”我心想,然后把记事本递还过去。
  “很抱歉让你受这苦头,说说你的情况吧。”
  老头简直就像客人造访自己家一样客气。我瞟了一眼图捏,见他眼珠一动不动,整个身子依旧死死贴在阿兰克丝头上,没有其他反应,似乎在等待什么。
  老头越客气,我心里越发毛,听图捏的意思,这里的长老都不是好惹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办掉。现在明着套近乎,说不定心里正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实话跟你将吧,我现在是被地球方面驱逐出来的犯人。误打误撞才到这儿。我他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越逛越糊涂。”我没客气,继续道:“这么着吧,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行不?”
  老头微微一笑,点点头:“没问题,你说。”
  “为毛——你在这里做他们的长老?”
  我这是两个问题。
  老头摸摸了光头,想了一下,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呢,十年前本来是月球基地的一名医生,有一次照例去轨道补给站接收药物,结果被这些萨尔带人带来,莫名其妙推举为长老......”
  “这么简单?”
  老头刚要说话,往我身后瞥了一眼,然后闭上了嘴。从他眼神中,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立马回头往身后看,发现身后隔着一层极透明的膜,与我身上伤口处的类似。
  奇怪的是,在膜的另一边,爬满了金黄色的鼻涕,他们的目光不时朝这边注视,仿佛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老头点了点头,俯下身,轻声叫道:“图捏,大长老是不是在附近?”
  图捏动了动眼珠,说:“在卫兵队长办公室,还在搜查我们。”
  “这我就不懂了。”我说,“看你的样子,好像跟那个大长老不是一伙的?”
  老头摇摇头,低声说:“你的事本来我不想管的,但是最近那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然后,他又抬眼看了看薄膜那边,那些黄鼻涕没有什么异常。
  “那些事都是他做的?”我问。
  “哪些事?”老头反问。
  “你他么少装蒜,这里边那人肉超市,还有提取人体体液培养鼻涕,这些龌龊的勾当!”我压着嗓子骂道。
  老头又晃了晃脑袋:“不是我。”
  “不是你们这些败类干的还会是谁?”我愤怒了,指着阿兰克丝低吼道:“这家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我又指了指额头和胸口上的伤口,“这些都他么是你们干的,你知道做这种事儿的后果?”
  老头瞪大眼珠,也压低嗓子吼道:“我知道,但真不是我做的!”
  “得,有些事我确实没办法,我现在也还是服刑犯,没办法将你们这些畜生带走。”我叹了口气,“那就请你把我送回飞船去吧,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我自己也有一烂摊子。”
  “是吗......”老头若有似无地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摸了摸光头说:“小兄弟,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我还没办法把你送走,我只能告诉你,在萨尔带,这种情况已经无力改变。就像......就像一个文明一旦开始,能终结它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我他么......”
  “来了!大长老来了!”图捏突然叫道。
  我一听,心里慌乱起来。
  “别急,进里面去。”老头说着,起身要把我们往里面带。
  我伸手阻止了他:“我他么受够了这破地方,老子管他是谁,今天就是豁条命也要碰一下这鬼长老。”
  “这可不行小兄弟,大长老的脾气我知道,你这无疑是在送命呐。”
  老头急,我更急:“老子也不是小孩儿,这大长老真敢做什么,老子就跟他拼了!”
  “不是那回事,你先进来再说。”老头说完,使劲儿一拉,把我硬生生拉进内室。
  刚进去,就听到外面薄膜一阵骚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样子黄鼻涕受到的什么惊扰。
  一声口哨在门外响起。
  我此时不再说话,看着老头整理整理白大褂,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这种房间最恶心的就是满眼都是鼻涕的尸体,根据我的观察,鼻涕们归西后,会逐渐变成灰白色,变得更浑浊,整个身子变得僵硬。略有些恶趣味的是,他们死后,有些眼珠会消失,但有些会保留,如同镶嵌在灰白琥珀中的眼球。
  所以,有时候会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目光的错觉。
  而好处就是,这里的墙面上有许多筷子头大小的孔洞,比鼻涕们钻的那种小很多。
  我可以透过小孔看到外面来了一群黄鼻涕,大概有三十来只,他们贴着墙壁排列,有些身上发出金黄色的火焰,将这些家伙的影子投射在墙面,如鬼魅一般。
  不多时,又伴随着一声口哨,一位身着白袍的长发女子从薄膜裂口处钻了进来。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清女子的大部分脸蛋。说句可耻的话,老头我活了快九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脸庞。
  那种无以复加的完美让我内心极为震撼,我敢保证任何地球上的男人看到后都会为之动容。
  “真是个完美的天使!”
  这是阿兰克丝说的,我相信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很难相信这就是鼻涕们的大长老,而且生活在如此简陋的萨尔带(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只见女子轻轻侧了侧身,一丝秀发掠过耳边,更添了一分妩媚。双手插在白袍的口袋中,包裹在白袍之下的娇躯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欲望。
  隔着墙,我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让我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甚至,我能听到胸腔中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但是。
  我很讨厌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转折,但我不得不停止遐想。
  因为,我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当我将声音中每一个字的频率分辨清楚之后,我得到了一个信息,一个瞬间把我拉回人世间的信息,那就是:大长老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男人不可否认也可拥有俏丽的脸庞,这在本世纪后半期已成一种趋势。不同的是,平常见过的男子无论多精致,多俊秀,始终会散发出男子特有的气质。而大长老不是,他是一个能让我这个老头产生一丝生理期待的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股恶寒和极度不适在我全身萦绕,我打了个哆嗦,忍住不发出任何暴露自己的声音,同时紧张地朝阿兰克丝看了一眼,很有趣,这尸体浑身也在颤抖。
  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老皮,听说这边有个叫图捏的家伙叛变了,放走了供品。”大长老说,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我知道,我也在派人追查,这事儿可不能马虎。”老头本来有些驼的背弯的更厉害了。
  “我听说那些家伙往你这边儿来的。”
  我真他么不习惯从那张性感小口中发出来的男声,听起来十二分的别扭,让我想起指甲在黑板上划挠的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吗?”老头故作吃惊,说:“那些没用的士兵,估计给我放跑了。”
  “老皮。”大长老眉头一挑,轻笑着说:“身子要保养好,不要一到关键时候就成了瞎子。你要知道,如果跑掉一个活人,把这里泄漏出去,我俩,还有萨尔带邻区的长老会怎么样,这些我不用多说,你心里最清楚。”
  “是是是。”老头腰弯得更厉害了。
  我看到他脸上嘴角处出现几道皱纹,应该是在咧嘴赔笑。没想到这老头这么怕大长老,好歹自己也是个长辈吧。
  “你看你,一说问题就这副模样,搞得好像我在胁迫你似的。”大长老转过身,四周看了看。
  “老皮,我一直搞不明白,咱俩不说作为长老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但说作为地球人,你能不能选一间至少长得像办公室的房间。非要来萨尔带的群居洞穴,和这些家伙混在一起。”
  说着,大长老回过身,皱着眉,一脸不满地看着老头。
  “呵呵呵,在哪儿不是工作,我一小老头,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已经是谢天谢地,哪敢奢求太多。”老头摸了摸光头,脸上堆满笑容。
  这老皮看来是真的皮。
  “唉——跟你说不通,算了,我还得继续搜查,不多呆了,走了。”
  说着,大长老将长发往后捋了捋,对着老头甜甜一笑,转身钻过薄膜,身后一大群黄鼻涕跟着出了洞门。
  “出来吧。”
  老头从大褂内袋中取出一个瓶子,瓶子上装有喷头。我们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他正好将破裂的薄膜重新填补如新。
  “我可以叫你老皮不?”我问。
  老头点了点头:“跟你在一起,感觉又回到了G12区,让我不禁想起我的年轻时,也和你一样,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不,你错了。”我摆了摆手,“虽然我也是G国人,但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个老头子。”
  “呵呵,是吗,完全看不出呢。”老皮斜视我一眼,笑着说:“现在地球也有如此无聊的医疗技术了?”
  我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算是对他的感谢。
  “哦......原来如此,这种变异的隐患可是很多的。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你。”
  “羡慕?你不知道,老子现在可是地联组织口中的异类,服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遨兄,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老皮问。
  “不是很清楚,我搞不懂的是,这里大多数都是萨尔带人,而长老却是两个地球人,这很奇怪。”
  “不是的。”老皮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我来这里的时候,萨尔带还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他这一说时间会比较长,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选择在内室交谈。这里的我们是指我、老皮、咘咘、阿兰克丝和图捏。
  内室有一排长椅,一张小桌子,看样子都是用鼻涕们的尸体做成的,颜色和墙别无二致。
  五人坐定,老皮背依靠在椅背上,一边摸着光头回忆,一边讲述着他的经历。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