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它在哪里?

　　李想把姜元拉入了阴影中，用手语打信号让姜元摸进卧室，自己去其它房间检查，看是否有人。
　　姜元点了点头，脚步放轻走进了开灯的卧室，卧室很小，姜元第一时间查看了门后，还有各处角落，都没发现什么。
　　他凑近了老人，看清楚了面容就是郑教授，她像是昏倒了，还有微弱的脉搏和鼻息。
　　很快，李想的声音在客厅回荡起来。
　　“屋里没人，也没发现有人进来的痕迹。”
　　李想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屋里明亮的很，姜元第一时间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让他们尽快赶来，然后才四处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郑教授的书桌上斜倒着散落的药瓶，姜元看了下，是心脏舒缓类的药物。
　　教授脚下散落一地的纸，有一半都写满了字，姜元蹲下身去，拿起一张仔细查看。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潦草的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它在哪里，它在哪里……
　　一连看了十几张，那种压抑而凌乱的字迹让姜元有些心慌，他推开了窗，让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姜元走到了卧室外，跟李想并排守在门口，保护着昏迷中的郑教授。
　　三个小时后，清溪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五楼一间独立的病房中，护士们小心翼翼的进出着，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中工作过了。
　　而紧张气氛的来源，就是那个叫李想的家伙。
　　壮硕到撑开衬衫的肌肉，凶恶的脸，还有刨根问底的询问，每一个护士甚至连男朋友的家庭住址都被问清楚了，才能被放进去。
　　这种像是对犯人的审问方式让很多人感觉到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院长已经下了死命令，无条件服从“肌肉恶魔”的工作。
　　在病床上，郑教授已经醒过来了，她左手挂着吊瓶，身体靠在病床的枕头上，歪着头看向窗外，出神的望着什么。
　　在她身边，姜元束手坐着，屁股只坐了一半的椅子，像个乖学生一样。刚从学校出来的他，对于老师有着天然的崇敬，而且在他面前坐着这样一位天体物理学的顶尖学者，当然让他紧张。
　　在刚才的询问中，郑教授的言谈举止，都是一个和善的，有些威严的老师的形象，事情的起因姜元也弄清楚了，她昏倒只是个意外。郑教授常年患有心脏病，在昏迷前，她还是坚强的自己吞下了药物，否者郑教授现在就不是输液那么简单了，而是应该在抢救室中。
　　看着她的身体情况有些好转，姜元从衣兜里掏出在教授卧室里捡到的纸张，恭敬的递给了老人。
　　郑教授看了一眼纸，摆了摆手，低声说道。
　　“没用，那只是我心情不好随手写的。”
　　想了想，姜元伸手指了指窗外，开口问道。
　　“您写的它在哪里，是指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听到姜元的话，郑教授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缓声说着。
　　“它就在哪里，一直在哪里，但我不知道…它又在哪里。”
　　郑教授连续用了两个它，把姜元说的有些迷糊，姜元还想在问些什么，郑教授却突然开口问道。
　　“小姜，现在几点了?”
　　姜元看了下表。“下午4:30。”
　　“我们走吧，去京市。”郑教授挣扎着坐起身，扶着输液架站了起来。
　　“诶诶诶，这可不行啊郑老师。”一个护士恰好从外面进来。“您的病至少要再观察24个小时，才能出院，心脏病这种事，马虎不得。”
　　郑教授没有理会护士的话，而是对着姜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去安排车，现在就出发。”
　　“郑老师，您的身份我知道，但在医院里，医生最大。”护士的语调高了几分。“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引发急性心脏病，几分钟内人就没了，你是坚决不能出院的。”
　　“我还死不了!!!”
　　郑教授摇晃着输液架，突然咆哮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像是要掀翻整个屋顶。
　　但很快，郑教授瘦弱的身子就佝偻了起来，她挪动着小碎步，执拗的向着门口走去。
　　“我还死不了，死不了。”她低声碎碎念着。
　　守在门口的李想表情变换了几次，还是伸手拦住了老人，他俯下身，刚想说些什么，姜元却快步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李想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但姜元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条件服从。”
　　李想愣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无条件服从。”
　　十个小时后，京市军工科研所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一个白发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下了车，她穿着睡衣，扶着拐杖，在寒风中有些发抖。
　　姜元将西装披在老人的身上，扶着她慢慢走上了电梯。
　　在军工科研所顶层，电梯门打开，老人沿着走廊走向尽头的会议室，在走廊两侧，站满了持枪的警卫，他们身形挺直，目不斜视。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是一张长长的方桌，坐在长桌尽头的是一位中年人，他戴着黑色的镜框，两鬓的头发都有些白了，那是军工科研所的所长，周经纬。桌子的两边站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过姜元大多都不认识。
　　不过当郑教授走进来的时候，那些人纷纷微微躬身，开口问好，姜元这才知道，除了所长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天体物理学界的领军人物，有一半都是郑老师的学生。
　　在周经纬的身后，竖着一个两人高的电子屏，上面分割了十几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表情严肃，远程参与会议。
　　看着郑教授勉强走路的样子，周经纬立刻站起身，小跑着向前扶住了郑教授，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不过这件事高层十分重视，电子屏里都是京市各部门的秘书和领导们，想通过您了解一下。目前太阳消失的情况，是什么原因，而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那么就快点开始吧，时间紧迫。”郑教授缓声说着，微微有些喘息。
　　周经纬点了点头，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整个房间完全暗了下来，在电子屏对面的白墙上，一幅地日投影显示了出来。
　　一颗蓝色的星球在深邃的太空中缓缓自传，在它身边，白色月球紧紧跟随，远处，依次是金星和水星，而在画面中心，曾经是太阳的位置，却暗淡了下来，它被绘制成一个黑色的圆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郑教授走到画面前，拿起拐杖指了指太阳的位置，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太阳就在哪里，它没有消失。”
　　“我们只是…看不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