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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鼻的芳香,像是手磨咖啡的味道。
冯生如此想到。
“陈冲……你狗日的又……”
如往常一般,冯生睁眼从床上坐起,先抻抻懒腰,嘴里念叨着刚要翻身下床,但蓦地一愣!
蒲草为床,树荫为被,身侧一尺之遥是湖泊,湖水似琥珀晶莹剔透,闪烁着令人心神激荡的光泽。
“这是哪里……”
冯生挠了挠头,拧眉回忆,脑海里思绪乱遭杂絮,像是一团五颜六色的浆糊。
困惑打量一周,几步远外的湖边草地上趴着一只晒壳的乌龟,磨盘大的壳,其上纹路纵横。
龟壳之上,赫然摆着一把小躺椅,躺椅上坐着一只皮毛发灰的肥胖鼹鼠,如人一般正抱着东西在吃。
“我嚓,老鼠都成精了……”
冯生一阵错愕,低呼出声。
躺椅上的胖鼹鼠似乎能听懂人言,听到有人在诅咒自己,抱着手里的果实转了转身子,同时不忘翻个白眼,似人在冷哂。
“哎呦……”
蓦地感觉身上落了什么东西,冯生下意识探手去挥扫,孰料耳朵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了一下,连连痛呼不已。
一只张牙舞爪的绿色螳螂随着冯生一通拍打掉落在地,不忘耀武扬威挥了挥钳夹,方才迅速转身没入草丛。
“草,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冯生摸着耳朵,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也终于看清楚这片有乌龟,有鼹鼠,有螳螂的鬼地方真实面目:
一个被晦暗包围的篱笆院。
三面的篱笆墙内攀附着五颜六色的各式花草,远远一排望去仿佛是花墙,墙外同样攀墙而上有灰黑色的花草,但彼此隔墙而生,泾渭分明。
一只巴掌大的蝴蝶落在柴门之上,轻轻抖翅,似要振翅飞起。
“哦,醒了?”
从草屋中走出一位病恹恹的男子,身着长袍,其上打满补丁,手里正端着一碗汤药,朝树下这边走来。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冯生毕恭毕敬问道。
显然,是这名有几分读书气的长袍男子救了他的性命。
长袍男子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似乎不想作答,直到走近冯生,方才指了指两人身前的粗木,解释到:
“漆园而已,喏,这碗汤药给你喝,喝下你的病,大概就会好不少……”
冯生下意识接过药碗,心里想着“漆园究竟是什么何处……”,小口喝着苦兮兮的药汤。
“你来这里一趟不容易,就好好修养几天,感谢之类的客套话无需多说,不过要想感谢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长袍男子看了一眼粗木,欲言又止。
药汤实在苦不能咽,冯生只能咬牙闭息朝肚子里灌,长袍男子探手拦了他一下,苦笑道:
“良药苦口,无需喝这么急!”
冯生尴尬不已。
举目远眺的长袍男子侧目而视,扫了一眼冯生,“这样好了,你在这段时间帮我熬漆,算是抵你的汤药钱了,大家两不相欠,你看如何?”
“熬漆?”
冯生尚未听过还有此种工作。
“熬漆!”
长袍男子点点头,脸色一直不太好,有种病态的白。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郑缓,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我叫……”
冯生张嘴刚要介绍自己,却被男子打断:
“我知你的名字,蟾宝,好名字,符合你的气质!”
“canbiu是什么鬼……南方人?”
冯生听得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该说的已经说完,男子便自行回了屋,草屋里不时飘出好似手磨咖啡一般的气味,冯生也无心再去问什么,直到此刻,他的脑海思绪依旧是乱遭絮杂。
依稀记得在运动场从那名西服男手下死中逃生,之后与吴有法师哥一道被送到了医院,闻讯来探望的人茫茫多……
“难道我……已经死了?”
脑海里最后的记忆画面定格在窗外的夜色,申城的夜景让人陶醉,却又像一滩浓墨混淆在絮乱的记忆深处。
日子平静又惬意地过了两天,当然这两天时间,是冯生以自己睡觉的次数判定的,在这处名为漆园的篱笆院里,四季如春,不分昼夜,累了就回屋睡,饿了就做饭吃,其余时间无非熬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
过的有点像宅男。
不过,顺心的日子往往走的匆忙,不顺心的日子总喜欢不请自来。
到的第三天,冯生正躺在树荫下休息,一泡新鲜的鸟粪当空落下,不偏不倚掉在冯生头上。
“草,谁这么缺德?”
骂骂咧咧中,冯生仰头向树上看去,郁郁葱葱的枝桠间,隐隐可见树巅最高一截横枝上落着一只似凤非凤,似鸾非鸾的金色鸟雀,头顶金色翎冠,长尾五彩缤纷,艳丽如孔雀,浑身上下流露出高不可攀的气质。
“喂……”
甩掉头上的鸟粪,冯生生气不已,冲着树巅喊道。
对方显然根本不予理睬。
头颅高扬,长尾扎起,高傲地连低头俯瞰一眼都不肯。
“……”
冯生胸口憋的难受。
郁闷至极。
长袍男子或许是听到冯生叫喊,闻声从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熬漆用的木勺,远眺树下这边,男子心中已经了然,不自觉哈哈一笑,悠哉悠哉走了过去。
“canbiu呀,你无需浪费口水了,就算你把口水吐干,她也不会低头看你一眼的!”
男子意味深长地抬眼看了树巅一眼,好心提醒。
“为什么?”
冯生肺就要被气炸。
“因为你是canbiu呀,你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男子说的理所当然。
话里的意思,伤害不高,但侮辱性贼强。
“麻烦问一下老哥,你说的canbiu究竟是什么啊,我这两天听得晕头转向……”
冯生抓住男子手臂不撒手,执意要问个明白。
男子愣愣看着冯生,忍住错愕上下打量一番,半晌后方才开口:
“canbiu就是蟾蜍,俗称癞蛤蟆,申城好像更喜欢称它们……拉噶疤,侬晓得吧?”
男子突然换上一口纯正申城语,听得冯生有些跳脱。
“草……你才是拉噶疤,你们全家都是拉噶疤!”
冯生一听,脖筋挑起,顿时跳脚骂娘。
孰料男子苦哈哈一笑,接茬道:
“说真的,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和你互换一下漆园身份,做拉噶疤有什么不好,你看这里美如画,但要是让你呆上许久,只怕你也会厌倦,唯有你,能从这里进出自如,仅凭这一点,我就很是羡慕你!”
脑海神经像是被针扎一样,冯生眼皮不由颤了颤,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冯生不再激动,男子好似来了兴致,拉着冯生坐下,抬手用木勺指了指篱笆墙外的晦暗,解释道:
“篱笆墙外,是一片上浮的飘渺世界,所有背负各种身份的行走大人都喜欢称之为浮都,当然呢,你也可以这么称呼,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问题不大!”
“在浮都中,行走大人的梦魇身份都是秘密,只能自己知晓,他们需要摆舟渡人积累功德,等达到一定功德值,方才有资格脱离浮都,进入另外的天地,对你而言,现在多说无益,这里就暂且不提。”
“每一位行走大人身份不同,行走手段自然亦不尽相同,这里面的水……有点深,漆园主人也只是勉强硬撑,简单来说,这些身份之间存在一个等级严格的食物链,以我的了解,诸如你的这一次梦魇身份百灵鸟,呃……,大概是我所知道的身份中鸡肋的那一种,算是最垫底的,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
冯生磨了磨牙。
“身份食物链中,目前被熟知的顶尖存在是阎王,稍稍逊色一点就是大炮,再往下还有刺客,侠武之流,反正多到让人脑壳疼,主人当初临走前,留下有一本身份册录,专门记载平生所遇到的梦魇身份,以及相应的行走手段,等我去找找,给你翻翻看!”
男子说罢,就抄起木勺起身回了屋。
而在木勺淌胶的地方,流下点点滴滴的彩色粘稠物,像是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