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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前传 :我的女儿李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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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丽,或者说法图麦·米,特意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在后台坐了很久,以便让化妆师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用粉盖住过多的皱纹。真可惜不能露出头发,不然还可以在发型上下点功夫。心中的偶像就要来工作的地方看她,顺便叙叙旧,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人人都想展露最好的一面,比起当年那坐在破车上到处报道鸡毛蒜皮的小记者,她如今已掌握了电视台,制作的节目在全远东区播出。好吧,家里的大胡子中东男人不准她干这,不准她干那,几年前就腻味了她去找新的女人,而且还是合法的。
  但这值得啊,蝈腩,不,土著男又给过我什么呢?!一起上战场挨炮弹吗?还美其名曰战地记者?啊,呸!
  你们都去死吧!你们这些血统低劣的小吊子夏国……不,土著男人都该灭绝!
  “诶,米老师,您别动啊。”土著出身的男化妆师正在给她描眉,一点也没看出法图麦心中的波澜。
  要不是看在佘蓝玉就要到的份上,就冲那句话,法图麦也要给这小吊子一巴掌。在法图麦的等级系统里,中东人最高,其次是她,再次是她养的狗,然后才到土著女人。至于男性,哼,她不止一次在家里向中东丈夫抱怨,为什么政府还不动手把土著男人全部绝育,送进集中营劳作到死。
  穿西装的秘书敲响化妆室的门,得到了法图麦的允许才进来。秘书也是个黑头发的土著,比起化妆师法图麦看他更不顺眼。秘书的下巴刮得太干净了,铁青色的脸上一丁点胡桩也没留。
  “米老师,您朋友来了,带了两个小伙子,说是她的助理。”
  “没事,放他们进来。”
  法图麦嘴角微微上扬,哈哈,不愧是我的偶像,还养起了小奶狗。
  想象中的小奶狗一掌击中她的咽喉,喝令她闭嘴,倒地的法图麦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偶像拿着把冲锋枪,对电台的工作人员来回比划,勒令所有人统统到墙角蹲着。来自斯坦国的哈吉稍微表现出了些不满,竟然被另外一个“小奶狗”对着脑门扣下扳机。哈吉带着额头上的血洞倒下了,她的偶像再次举枪威吓,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没人敢反抗。
  “为什么?”法图麦想不通,虽说蹲在墙角很狼狈,可她还是想问。
  “哈……”对她出手的年轻人忍不住冷笑,摇着头去操作电脑了。
  佘蓝玉拉了把凳子坐下,挨个用枪口点着跪了一地的人质,确保大家老老实实。她多虑了,地上那具尸体就像恐吓鸟儿的稻草人,足以保证没谁再敢跳出来。
  “这里的网络很快就会被切断,没用的。”毕竟是她的电视台,法图麦还有点底气。
  “你以为只有这一份?”佘蓝玉像看傻子。
  “你疯了吗?”法图麦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佘蓝玉不理她,当年的运动领袖身材没太走样。扯下头巾后,暴露了标志性的马尾,只是黑发中掺杂了许多白色。
  “战争是男人的游戏,受害者永远都是女人,胜利或失败,都与女人无关。”法图麦对佘蓝玉书中的金句已是倒背如流,此时此刻她又重复了一遍。
  佘蓝玉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只管抽,法图麦的话显然让她很烦。
  随着画面出现在直播屏幕上,法图麦知道佘蓝玉在干什么了,她又接着说:“他们把你关进了监狱。”
  佘蓝玉慢条斯理的弹着烟灰,自顾自的冷笑了会,回了句令法图麦震惊的话。
  “那是因为我违法了。”
  “违法?”
  “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这下轮到法图麦冷笑了,“什么国,恶臭不堪的男人国吗?小吊子都该死,都该像牛一样干活干到死!”她放声大叫,脖子上鼓起了青筋,脸憋得通红。满心欢喜的等着跟偶像叙旧,却被当成人质,自己领导的电视台即将为敌人播报,法图麦有太多的怨恨要发泄。
  她的激情宣言吓到了同事,不管男人女人都尽可能的远离了她,如果不是被枪指着,双手又被绑住,这些人还能走得更远。
  “闭嘴。”佘蓝玉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眼里只剩下了鄙夷。
  “不然呢?”法图麦仰着头。
  枪托由上而下砸在她脸上,破坏了化妆师努力工作的成果。
  “继续。”佘蓝玉坐了回去,催促她的同伴。
  直播屏幕上的图像逐渐清晰,佘蓝玉也忍不住回头看。
  画面中央是位穿着军服的中年人,一看见那熟悉的戎装,听着字正腔圆的母语,她心痛如绞。佘蓝玉喘不上气,她捂住了胸口,手不争气的颤抖着,都快要拿不稳枪了。
  中年人先敬了个礼,自我介绍是“陆军中将黄毅刚”,画面上同步标出了他的军衔和职务。
  “沦陷区的同胞,今天是你们落于敌手的第十六个年头,也是我们忍受骨肉分离痛苦的第十六个年头。”
  沦陷区,他管这里叫沦陷区。等佘蓝玉心跳恢复正常,连人质都站起来,全神贯注的看电视里的内容,除了法图麦。她的崇拜者,她的学生躺在地上,无比恶毒的瞪着她。
  画面突然扭曲变形,声音也跟着听不见了。两个小年轻手忙脚乱,又神奇的弄好。
  “……我请求同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协助你们看到的每位战士,加入这场光复国土的战斗,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受到干扰的演说时断时续,似乎跳过中间的内容,直接到了结尾。
  “在这光荣的日子里,我只想说……”屏幕里的将军停顿了下,这并不是因为受到干扰。镜头迅速转向,对着在主席台前集结的部队,画面在此时被切换到了天空的无人机上。以便让观众看到下方那强大的军容。步兵,坦克,战车……镜头随着无人机移动,队形严整的方阵仿佛没有尽头。
  “渡河,渡河,渡河!”镜头再次切回地面,对准步兵的脸,对准高举的拳头。
  “渡河,渡河,渡河!”
  有道是人上一万无边无际,看着屏幕那一张张年轻的脸,眼泪在佘蓝玉脸上像小河一样流淌。
  直播画面被切断了,不管小伙子怎么弄都无法恢复。
  “你们快走吧,警察就要来了。”穿西装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圈,他吸着鼻子说话,像是得了流感。
  “对,对,再不走,嗯,咳,就来不及了……”化妆师好像也被染上了流感,说话含糊不清,伴随着清嗓子的咳嗽。
  “是啊。”包头巾的女员工都跟着说,她们形象更糟糕,眼睛红通通的,都有刚哭过的痕迹。
  没等绑匪作出回应,锁紧的门被砸的震天响。
  “نحنالشرطةالوطنية!”一个严厉的男声,听起来杀气腾腾,“افتحالبابالآنأوسنهاجم!”
  “我们是国家警察,”另一个声音当着翻译,“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就要强攻!”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因为警察压根没提人质的事,也没要求投降。
  两个年轻小伙一人负责销毁电脑上的程序,一人拿出手枪清点弹匣,他跟佘蓝玉有了个短暂的对视。“真抱歉,连累您了。”年轻人说完丢给同伴两个弹匣。
  佘蓝玉笑笑没做声,傻小伙啊,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
  负责电脑的弄好了,他走过去给工作人员松绑,叮嘱他们藏好别受到波及。化妆师出人意料的抓住他的手,年轻人立马举枪瞄准。
  “后台里有个过去留下来的老电梯井,五六年没用过了,外人不知道的,你们从那儿走吧。”面对枪口,化妆师说的很真诚,其他人跟着用力点头。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然而演播室的门异常坚固,纹丝不动。国家警察已经懒得喊话,外面变得寂静无声,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这门都绝对承受不住。
  “我留下,你们走吧,快。”佘蓝玉推搡两个小伙,强行把他们推向后台。
  “走啊!快走!”她压低嗓门吼着。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年轻人犹豫不决一步三回头,留下女人断后始终是个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
  无人注意的米丽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跑,边跑边喊:“警察!他们要……”
  枪法太差,射速太快,佘蓝玉打空一个弹匣才放倒法图麦。年轻人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临行时他们立正朝佘蓝玉敬礼。
  哈,又是臭当兵的,佘蓝玉挥挥手算是告别。
  她叫人质都躲进后面的房间,动手给冲锋枪换了新弹匣,缩到工作台下蹲好。门被炸开了,两个圆球形的物体滚进来,她贴着工作台躲过爆炸,向门口开枪还击。
  一个手雷越过工作台落到她脚边,女儿,我的好女儿啊。佘蓝玉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李娟小时候抱住她大腿的样子。
  她是母亲,是作家,她是女权组织领袖,是爱难民反歧视运动的积极分子……
  从今往后,佘蓝玉有了个新的称号。
  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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