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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前传 :我叫马腾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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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腮胡总让他很难受,特别在这个季节,外出影响穿衣服,室内开的过高的暖气又弄得下巴奇痒无比。可他不得不如此,根据局里面新出台的穿衣规范,男性警员必须留络腮胡,局里同时建议下班时间最好身穿长袍。
  根据他的经验,所谓的建议,最终都会成“规定”,就像几年前仅仅只是“倡议”男性警员留胡须,女性警员戴头巾并且不要出外勤。
  “瓦里。”队长打开办公室的门,喊了他。瓦里从自己的隔间探出头,见队长身边还跟着个女人,因为黑罩袍的缘故,他猜不到年龄。
  队长要他接待当事人,小声说了句:“家暴。”
  他非常奇怪的看了队长一眼,差点没笑出声,局里从十年前就没接过任何与家暴有关的案子。队长撇撇嘴,朝着做笔录的隔间一偏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随便糊弄下就行。
  瓦里打开笔录室的门,用手赶着飘出来的那股霉味儿,示意女的先进去。直到两人擦肩而过,他才根据走路姿态上判断是个年轻女人。
  女的在他对面坐下,瓦里给自己泡了杯茶,没给她倒水的意思,她也没要。
  “السلامعليكم(主赐福你asalamalaykum)。”
  他说了句日常的问候语,女人无动于衷。
  看不透遮脸的黑面纱,让察言观色无从谈起。法律规定女人在未经丈夫或者监护人许可前,其他人不得窥探她的长相,否则以猥亵论处。警察当然是例外,但要报分局长审批,手续麻烦的要命。
  算了吧,不就是打老婆吗,瓦里斜靠着椅背,双手抱胸,希望靠消极的肢体语言令苦主知难而退。
  警察都没说话,女人就先哭起来,瓦里口袋里有纸,但他不敢递过去。上星期才有同事因为扶起摔倒的姑娘,经路人拍下来传上网,被恼羞成怒的父亲投诉,惨遭停职。
  不碰不看不关心,乃是处理涉及女性案件的原则。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的不幸,他摊开笔记本装模作样的写。这场虚应故事以女人突然按住他的手告终,瓦里如遭蛇咬,闪电般的抽回手,怒视女人。尽管隔着面纱,瓦里也看得出来那女人在和他对视。
  不一会,她像是下定决心,抬手掀起了面纱。“马警官,你自己看吧。”
  这女人还偷看了他胸口的姓名牌——瓦里·马。视力挺好啊,考虑到大部分人并不怎么读得懂艾瑞白语,名牌下方标注了三个小小的方块土著文,以方便远东泛艾瑞白区土著居民。
  被打的女人他见多了,可这张脸仍让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下。大而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翼,小巧的嘴唇,以及左脸颊上那两道交叉而过的伤痕。
  他别过头,女人则放回面纱。已经十五年了,远东区全盘接受了宗主国的法律和习俗。女人整理着帽兜,遮掩曾经被拉开过的痕迹,警察则借着喝茶思考该怎么把苦主打发走。
  “我想跟他离婚。”
  茶叶喷了一地,他被烫到了舌头。所谓离婚的法律概念从十年前开始,就变为由男人单方面提,女人只有接受和被告知的份。
  “呃……”他这才发现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李娟。”女人报上了名字。
  啊哈,难怪要跟男人离婚,这女人是少数宁肯交高税不入公职也拒不改名的土著顽固派。
  “李小姐,你知道没有法庭会接受你的申请。”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包括李小姐自己。摊在桌上的手纠结在一起,对面的女人或许在看他,抑或是发呆。瓦里无从得知,感谢遮脸的破黑布,他免于跟受害者对视的尴尬。
  李娟无可奈何的走了,瓦里得以回到办公室里的专属隔间去,至于李小姐以后脸上会不会又多一道刀疤,与他无关。
  那天余下的时间,马警官过得很充实,每年1到2月份都是警局忙破头的日子。他和搭档逮捕了三个试图往墙上画猪的年轻人,以及某个向路人兜售自制鞭炮的穷老头,配合其他巡逻车组突袭地下黑工厂,把写满了方块字的红色长纸条付之一炬。
  白天是这般繁忙,使得精疲力竭的瓦里回家后,没能及时介入儿子和女儿的争吵。瓦里一屁股坐进沙发,对着没打开的电视机发呆。到妻子来推醒他之前,瓦里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你去管一管吧。”妻子身上粘着厨房的油烟味,而孩子们的吵闹也确实太大了点。
  “你就不会让他们别吵了吗?”瓦里抱怨,柔软的沙发像个吸盘,他站不起来。
  “你的好儿子说了,女人没资格管他。”妻子摇着头走回厨房。
  才上小学的人居然敢这么和母亲说话?瓦里打着哈欠走去孩子们的房间,心想当年我可不敢跟老妈顶嘴。
  他大力敲着门,可惜里面的吵闹并未减小,他只好进去干预。儿子手上拿着个扯成两截的布偶玩具,是屁股的部分,粉色外皮加上两只细细的后腿,一根小尾巴,有些难以辨认。
  儿子见父亲来了,赶紧举起手里的残骸。
  “爸爸!她。”刚满七岁的儿子指着十岁的姐姐,“愚蠢的女人竟敢把脏东西带到家里来。”
  随着儿子手上的动作,当爹的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只小猪佩奇玩偶。佩奇的上身掉在床脚,有踩过的痕迹。女儿气得直哭,她比弟弟高了一个头,但她似乎很怕自己的亲弟弟。两个孩子间的争吵更像是男孩单方面控告,而女孩在无力的辩解。
  有父亲在场,儿子也没消停,不停的说着要去学校检举姐姐的“噶菲尔行为”。听到弟弟这么说,女儿哭的更厉害了。瓦里勉力安抚住一对儿女,勒令他们和解。
  他拿过儿子的战利品又弯腰捡起地上那部分,瓦里将毛绒玩具暂时恢复原状,抱着佩奇欣赏。跟他小时候的款式一模一样,红色裙子,粉色小手,还有那招牌式的大鼻子。他突然笑了,想起在很久以前的二月份被父母带去商场,买了佩奇当作新年礼物。
  “今年是猪年,你想不想要佩奇啊。”妈妈弯下腰问他。
  瓦里当然说想啦,父亲笑着走去柜台付钱。
  儿子逐渐升高的音量打断了他的回忆,儿子怒气冲冲,父亲的表态让他相当不满。男孩死盯着佩奇,好像那是一颗炸弹。
  当爹的只好保证会把这脏东西销毁,儿子充满怀疑的看着他,要不是妻子在客厅喊吃饭了,他也许得当场把玩偶撕成几块才行。
  夜里夫妻俩上了床,妻子拱到他怀中,小声问他会不会再找其他老婆。瓦里哑然失笑,抚摸着妻子的长发保证对别的女人没兴趣。轻飘飘一句话竟然惹哭妻子,他搂紧了爱人。一天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流了眼泪,真是倒霉。
  瓦里和妻子自小相识,都是从旧时代走来的人,无论是谁对现在的发展都有些接受不能。妻子讨厌他的胡子,讨厌必须穿着黑袍出门,讨厌在外面会受到陌生男人轻慢。
  心烦意乱的马警官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从前,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往地铁站跑。大街上到处都是死人,他记得自己喊着,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熟睡中的夫妻俩被儿子推醒,男孩皱着眉头指了指手腕上的电子表,屏幕上显示4:40。
  “该祈祷了,爸爸。”说完,儿子便走去客厅,对揉着眼睛的母亲理都不理。
  他今年最后悔的事,就是给儿子买了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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