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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里在中午接到老师的电话，请他务必抽时间来学校一趟。瓦里问怎么回事，老师摆起了谱，非要去了再说。他跟队长请了假赶到学校，没层想儿子早已在校门口等着。
男孩骄傲的告诉父亲，今天受了老师表扬。瓦里摸摸儿子的头，想不明白为何这点小事需要家长来。儿子带他去了校长办公室，女儿也坐在里面。小女孩泪眼婆娑，而校长的办公桌上放着断成两截的佩奇。
原来昨晚儿子进来，不止是提醒爸爸妈妈起床跪拜。
校长是从中东来的教育工作者，他操着一口极其别扭的土著语告诉瓦里。校方念在是初犯，女儿将在用视频对全校师生做完检讨后，停课两星期。
“这……”瓦里还想说什么。
“马先生，我看你是警察才给你女儿机会。”校长拿话堵住了瓦里的嘴。低头划拉着桌上的文件，用艾瑞白语说女孩本来就不配得到教育之类的。
他牵着女儿的手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小女孩一言不发。眼见姐姐蒙难，儿子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男孩挺直了胸脯，左侧衣领上包头巾的大胡子像章异常刺眼。
男孩靠着出卖姐姐，得到了加入默罕默德冲锋队的资格。儿子太小，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瓦里长叹一声，拿起手机跟队长延了假。电话那头的队长很不高兴，说每年都是这时候最忙，不等瓦里回应就把电话挂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女儿一言不发，哪怕给她买了最爱吃的冰激凌也碰都不碰。儿子坐在后排，不停的数落姐姐，要她好好反省，别再当“肮脏的噶菲尔”。
“给我闭嘴！闭上嘴！”忍了一天的瓦里爆发了，“你怎么能告姐姐的黑状，她可是亲姐！老天爷啊！”
儿子被吓得够呛，哭着辩解说都是学校老师要求的。接下来的路上，父亲和他的儿女们没再说话，唯有男孩抽抽搭搭的哭声时不时从后排座椅传来。
晚饭时女儿没碰食物，无论妻子怎么哄都没用。饭后小女孩独自走回房间，重重的摔上门。经过他车上一通发作，儿子恢复了小时候的乖巧，偷偷取下胸口的像章。妻子带着儿子在床上睡，他占领了客厅的沙发。期间瓦里几次走到女儿的房间敲门，都只得到一句话“你走开”。
父亲苦笑着退回客厅，仰面倒在沙发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其实校长说的没错。普通人私自持有任何与猪有关的物品，无论年龄大小，都要被处以公开鞭刑。说起来那个中东死胖子确实照顾了女儿，哼，他挠着胡子，熄灭了客厅的灯。
仍然是儿子摇醒了他，可这次男孩脸上再也没什么虔诚可言，只剩下惊慌失措。儿子哭着说半夜起来回房间拿毯子，看到窗户大敞着，姐姐却不见了。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进女儿房间。儿子说的没错，高低床上没人，而窗户是开着的。十二层楼，他没等电梯一路往下狂奔。妻子则慢了几拍，女人不蒙头不得出门，这样的习惯已深入骨髓。
女儿躺在楼下的花园里，仍然穿着那身妈妈买的粉红色睡袍。夜色慈悲的遮住了草地里的鲜血，让小女孩看起来只是睡着了。瓦里跪倒在女儿身边握住她的手，看着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哪怕一丁点色彩。
妻子推开瓦里扑到女儿身上，摇晃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爸，爸爸……”
瓦里回过头，儿子就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男孩不敢向前。好像只要呆在那里，就依然停留在姐姐还活着的过去。颤抖的嘴唇让他说不出话，瓦里招手示意儿子过来。他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拉住妻子。
妻子已经失去了理智，几次试图抱起女儿去医院。幸好她腿软，也幸好有邻居下来帮忙，女儿的遗体总算保持了完整。
他记不得葬礼怎么办的，在这破碎的国度，总有太多需要遗忘的悲剧。
在那之后，妻子带着儿子回了老家，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