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什么是猫

　　“喵、喵喵（是啊，一股子韭菜大蒜的味道，你中午吃烧烤了）？”
　　布偶猫很坦然，可能是因为身体大部雪白，所以她“喵（说话）”得也很直白。
　　又或许是她还带着曾经身为领导的傲气，不屑于同下属说什么委婉词汇。
　　还好龙冬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并没有因为一只猫说自己口臭而不快。
　　“是公司快餐，韭菜炒蛋、蒜炝虎皮椒。”
　　龙冬和平常聊天一样，如实回答，并接话问道，“你中午吃了巧克力巴菲？”
　　“喵（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布偶猫做疑惑表情了，稀疏的几根白眉毛向下翘弯了些。
　　“你的口水有巧克力、奶油、坚果仁的味道，是楼下左边的那家DairyQueen（冰雪皇后）？。”
　　附近有卖巧克力巴菲的店不多，也就DQ一家，刘组长请大家去吃过一次，龙冬点的就是巧克力巴菲。
　　所以龙冬说得很肯定。
　　“喵（呕，你吃我口水？还吃得这么仔细？）”
　　布偶猫眯起眼睛，小嘴微张，吐出一截粉嫩的小舌，做了个干呕的猫表情。
　　“我都没嫌弃你有猫病，你还嫌弃起我来了，不过，”龙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这一点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倒是和我们经理有点儿像，声音也一模一样。”
　　龙冬所说的声音，是指布偶猫的叫声在他脑海中转化后的人类声音。
　　龙冬说话时，紧紧盯着布偶猫的湖蓝双眼和肥圆猫脸，似乎是想从猫咪的脸上看出它体内到底有没有人类的魂魄。
　　可惜他并没有辨别猫咪表情的经验。
　　所以，他这顶多是给布偶猫施施压，告诉它——他喵的，老子死死盯着你呢，可别想骗我！
　　“喵（猫病？如果变成一只猫是病的话，那我确实得了猫病。你吃了我的口水，可能会被传染。
　　还有，如果只算意识，不算肉体的话，我就是你的经理-花寒蕊，说话方式当然一样。
　　不过，声音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我现在的喵叫声在你听来，是和我人声时的一样？）”
　　布偶猫说得来劲，留一前爪抱胸，另一只前爪举起来、并伸出一根猫食指，边说边晃。
　　这动作，和花寒蕊开会时一模一样。
　　只是以前花寒蕊习惯一手抱胸，是因为有地方高耸突出，可以轻松放着手臂，巴适。
　　可现在的布偶猫胸口平平，只好用另一只手的大臂，夹住抱胸的手。
　　“呸呸，我要是也变成了一只猫，那你可要小心了。”
　　龙冬被布偶猫这么一说，赶紧多吐了两口口水，但也不忘吓唬对方一下。
　　“喵（你想上我？上一只猫）？”
　　花寒蕊猫眼一瞪，伸出最长的猫中指指向龙冬，高声喝问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新员工面试还是有些疏漏，竟然漏掉了这么一个恋兽癖的大变态。
　　“你！我哪有...我怎么可能？！你别瞎说！”
　　龙冬顿时一惊，激动地站起来反驳，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花经理的直率。
　　或许是变身为一只猫后，她解放了某些大胆的天性。
　　毕竟动物从来都很直接，喜欢就摇尾巴、难过就耷拉耳朵，爱就做，不爱就咬。
　　龙冬看着布偶猫小嘴一撇、小脑袋一歪，一副老娘谁也不信的模样，本来还想再解释两句。
　　可当他站起来，重新俯视布偶猫的半豹身高后，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和对方谈话的目的——
　　自己是要确定这只布偶猫、是不是真的是由花经理变得。
　　呼，差点就被一只猫带偏了方向，龙冬吐了口气后，将话题带回主旨，冷静发问道：
　　“你真的是花寒蕊花经理？面试那天你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我是怎么回答的？”
　　“喵（我问你是不是单身，你说祖国山河一日不统，你一日不敢谈婚假）。”
　　布偶猫说着，粉嫩的小鼻尖微耸，发出轻响，
　　“喵（哼，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单身怪到祖国头上，把我逗乐了，就在两个都符合条件的面试人中选了你）。”
　　虽然这件事花寒蕊做得符合规矩，但其实她还是含了一些小心思的，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屁，那还不是因为你也单身，所以看那个带着女朋友来面试、当着你的面秀恩爱的家伙不爽。”
　　龙冬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并接着问道：
　　“我每天早餐吃什么？”
　　“喵（你8点上班，我9点，我怎么知道你吃什么）。”布偶猫沉着应对，一一接招，目前看起来毫无破绽。
　　“好，最后一个问题，”龙冬深吸了一口气后，发出最后一问：
　　“你答应我从上个月开始加薪一成，为什么没加？”
　　“喵（哈？加薪？”
　　布偶猫双眼一瞪，小嘴大张，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恐怖骇人的鬼故事，
　　“你真的我们xx公司的那个龙冬吗？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加过薪？！）”
　　龙冬听到这话，看着布偶夸张的表情，满意地点头点，说道：
　　“嗯，没错，你确实我们公司的经理。”
　　只有公司的老员工，才能对公司的吝啬抠门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那花经理，你又怎么会变成一只猫？还是布偶。”
　　龙冬走近了些后，在布偶猫对面蹲下，这个距离更容易听清猫叫，省得她总是扯着嗓子大声喵。
　　“喵（不知道，我本来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微信群和邮件，”
　　布偶猫说着抬起一只猫爪，用粉嫩Q弹的肉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边揉边接着说道，
　　“可毫无预兆，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头痛，痛得脑袋都像要炸掉一样，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一只猫，至于为什么是布偶猫，可能是因为...”
　　“我一直很想要养只猫，最近经常在网上搜家养猫的信息，还去宠物店看过猫，而我看上的正好是一只布偶。）”
　　龙冬听着花寒蕊的回忆和分析，并对照自己的经历，心中似乎隐隐约抓住了些线索，可却又觉得不够明晰。
　　于是他继续问道：
　　“除了想要养猫，看过布偶猫以外，你失去意识前，还接触过什么和猫有关的信息吗？”
　　“喵（啊，我的微信表情包！是布偶猫的微信表情包！当时老板在群里夸公司这一季度业绩好，我就发了一个布偶猫抱着红包的表情。）”
　　布偶猫激动地人立而起，一双粉红肉垫合十，就像人类鼓掌一样。
　　“想养猫、看过布偶猫、头痛前发了一张布偶猫图片...”
　　龙冬看着眼前由花寒蕊变成的布偶猫，眼神放空，喃喃着陷入沉思——
　　是因为想要某物的的期望？还是因为讨要红包的贪念？还是仅仅因为头痛前看了一眼布偶猫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