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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民贵君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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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持杖衙役,从面相上看,三个是汉人,三个是越族人,应该是从乡勇编制转过来的。
  至于典吏和捕快一系,完全没有在场。
  第一,此次庭审与他们没有关系,相关人士都很听话,不用他们缉捕。
  第二,之前敬叶青委任的二十个超凡捕快,已经全部撤走,只留下了典吏王强以及两个捕头。
  据说是将人员投入到他和赤峰镇以南的土地争夺上了,和青州张家的公子正处于焦灼阶段。
  而且超凡武者就任职捕快也太屈才了,因为捕快只处理普通民众的问题,如果事情涉及到超凡以上的力量,由更高的职能部门处理。
  赵文举之前就曾听说,在州级及以上官府的治所,都设有武备司,归中央直管,负责处理各地突发的超凡事件,给当地官府的常规力量提供额外支持。
  以赤峰镇的级别,显然不具有设立武备司的资格,所以敬叶青撤离他的哪些超凡人手,是很正常的操作。
  没有超凡好手镇场子,光是赵文举和李树白在场,实际上也够了,毕竟涉及到的人员有也都是普通人。
  日出潮生图下面,太师椅上,赵文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起惊堂木。
  啪!
  公堂内外嘈杂的人声一下子退去。
  “升堂了!”
  赵文举看着堂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还有青云门弟子丁鹏海。
  “堂下跪着的都什么人啊?”
  依旧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语气轻佻,像是毫不在意此次庭审。
  这是他故意为之,基于他几日的观察,由于赤峰镇纳入大卫的正式管辖,李树白在几次处理政务上,越来越正规,越来越按大卫律法行事。
  而大卫律法呢,相当温和,不像他们以前办事,不是杀掉就是关起来的。
  所以民众的行为渐渐活络起来,不像以前对于衙门那么畏之如虎了。
  这样做自然没有什么毛病,按规矩办事,是朝廷想要见到的。
  但对于实际的治理,这容易出现一些状况。
  就像赵文举最开始来到渝州,见到的第一个乡老,杨田。
  赵文举一说话,这个人就顺杆子往上爬,要把事情都告诉村里的人。
  这是很多官员都畏惧的一件事情,叫做携民意而欺官。
  欺负的就是你守规矩,欺负的就是你要以民意为先。
  中原王朝的官员大多都是儒生。
  儒门有句话: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所谓天大地大,诸侯神灵,民意最大。
  所以历次天下变动,都有世家宗门做幕后推手,携民意而欺官。
  但是要民主才能欺,讲规矩为民着想才能欺,要是个恶官呢?
  你欺不了!
  赵文举怕此时有那个家族做幕后推手,推动民众影响官府决策,影响青云门相关事宜。
  所以他事先表态,不要跟我搞幺蛾子,我不管你们那些事,我不是个温文儒雅讲道理的人。
  就像之前所见,朱婉处理事件时的态度。
  听了赵文举的话,堂下几人依次应声。
  “小人陈大力!”
  “小人孙秀芹!”
  “青云门丁鹏海!”
  赵文举看着几个人,发现这个青云门弟子在一众人员中非常显眼。
  这显眼,不是因为他穿的好,他穿的确实好,比那个猎户人家强了不少,一身素白的精纺衣服,但赵文举关注的不是这个。
  而是他的姿态,陈大力、孙秀芹二人是跪着的,这个丁鹏海,是站着的!
  “丁鹏海,你怎么不跪下!要知道,你可是罪犯嫌疑人!”
  “大人,依宗门豁免条例,宗门弟子有见官不跪的权利!”
  经过三林寨的事情,丁鹏海也学乖了,说话不那么趾高气扬,语气不卑不亢。
  “我这里没有宗门豁免条例,跪下吧!”
  “大人!”
  丁鹏海环顾左右,此次只有几个师兄弟跟过来,掌门在青云峰修炼,不再赤峰镇。
  看着几个师兄弟,他胆子壮了壮,说道:
  “大人,这不合规矩!”
  门口围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对话,也议论起来,喧哗声起,衙门内如同菜市口,嗡嗡作响。
  说什么的都有,又说丁鹏海该跪的,有说县令不讲规矩的,但更多的还是站在丁鹏海这一边。
  毕竟他现在站着道理!
  丁鹏海也有些自得,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能不讲道理,不讲规矩吧!
  啪!
  赵文举再次拍响惊堂木。
  场面一肃!
  “跪下吧!”
  这次赵文举不光嘴上说,他还不声不响的动了手。
  “真言术·震”发动!
  一记默发的真言术震得丁鹏海思维都是一顿,四肢发软,他可只是一个三阶合气期的武者啊,哪经受得住赵文举的阴招。
  但这小子也不简单,意志力很强,硬生生挺在那没有跪下。
  “左右,看着干什么呢?没听见我说让他跪下吗?”
  赵文举用眼神示意左右的衙役,两边的大老粗听见赵文举的话才有了动作,扬起廷仗打向丁鹏海的腿弯。
  这个年轻的青云门弟子终于坚持不住,跪了下去。
  丁鹏海没什么反应,在门口围着的一个年轻的青云门弟子看不下去了,就要冲进公堂。
  “怎么,你还要袭官不成?”
  赵文举眼睛扫向这里,看的这个弟子动作一顿,旁边一个稍微年长的同门,那个叫孙正业的,赶紧把这个弟子拦住,在耳边说了什么,让这个弟子安静下来。
  赵文举让丁鹏海跪下,肯定是有公报私仇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向围着的民众表示,衙门没有站在青云门一边。
  如果丁鹏海站着,其他人跪着,很容易让民众感觉衙门有偏向,到时候就容易被好事者操纵。
  现在赵文举不惜暴力手段,让丁鹏海跪下去了,就能减少这种事情发成的几率。
  而且不提民意,这一跪,就能让场下已经跪着的老陈头一家子宽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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