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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龙如果现在跑出去肯定会和疯老疤撞个满怀,虽然疯老疤平时对我们还算友好,但如果他知道我俩趁他不在时闯进他的家,想必他也会生气的,而疯老疤要是生气的话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而且是那种不用负责任的人命!
想到这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腿脚也有些发软,喉咙里堵得有些难受,想吐还吐不出来的那种,大龙还算镇静,拉着我蹿到正北屋,示意我站到锅台上面去,于是我俩分别站在门旁边的两个锅台上,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但我仿佛感觉到心都要跳出来了。
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这走路的节奏很明显是疯老疤,我用手捂住嘴,脑门渗出一层冷汗,不争气的眼泪却已经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是感动的眼泪,是害怕的眼泪。
正北屋的门被推开,发出一声轻微而瘆人的声音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不敢呼吸,心脏仿佛要炸掉了一般。
如果疯老疤像以前一样回家不开灯的话,那我俩还能躲过一劫,但如果他今天万一开灯了,那我俩就完了。
疯老疤的身影迈过门槛走进正北屋,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里走,也没有左右环顾,更没有开灯,他就静静的站在门里,脸朝正前方这么站着,足足站了有半分钟,然后一个屁从疯老疤的屁股里挤了出来,疯老疤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熟练的穿过黑暗中的北屋朝里屋走去。
这时里屋桌上收音机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我俩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躲藏了,竟然忘了关掉那该死的收音机,这下疯老疤应该知道家里被人闯入了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收音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疯老疤关掉了收音机,他没有出来查看也没有开灯,那就证明疯老疤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毕竟疯子的思维咱们猜不透,所以我俩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我俩在锅台上大概站了有十分钟,直到里屋传来厚重的鼾声,我这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我轻轻的脱掉鞋子拿在手里,然后赤脚从锅台上下来,大龙也从对面的锅台上悄悄下来,我俩蹑手蹑脚拉开了北屋的门,老旧的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声,虽然不是很大,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显得有些刺耳,我俩赶紧扶住门,竖着耳朵听里屋的动静,鼾声还在继续,我俩赶紧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待我俩喘了一会,大龙径直朝大门走去,我赶紧拉住他,示意从墙上翻出去,大龙冲我点点头,我俩蹑手蹑脚走到院墙旁,幸亏这件旧房子的墙不是很高,我俩踩着那辆破旧的老式推车顺利的从墙上翻了出去。
其实我们不知道的是,疯老疤一直坐在炕上,嘴里发出鼾声,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我俩在外面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我俩的身影翻墙出去,疯老疤停下嘴里的鼾声,脸上面无表情。
这件事我也是在二十多年后的现在才刚刚得知的。
经历了这次的疯老疤家历险记后,我和大龙都老实了很多,没事也不去外村看电影了,偶尔在路上碰见疯老疤也只会低头匆匆而过,但疯老疤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到我还是会主动喊我名字,我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后来我初中毕业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回老家的周期变成了一个月一次,每次回来也只能待一天,我尽量避免在村里碰见疯老疤。
有一次跟我爸闲聊的时候从我爸口中得知疯老疤相亲过一次,女方是隔壁镇上的人,媒人瞒着我姑父没有提到女方的痴呆问题,直说有些愚笨,姑父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见面,为此还给疯老疤买了一身新衣服,疯老疤也挺开心的,毕竟他难得有机会去镇上开开眼界。
结果很明显,这事没成,女方姑娘长的还算中规中矩,可这个痴呆问题一见面就露馅了,姑父想找个人照顾疯老疤,可不想再给疯老疤找个累赘,这次相亲不欢而散,后面也就再没有媒人给疯老疤提过亲。
这是我高中阶段了解到关于疯老疤唯一的消息,毕竟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我爸张嘴闭嘴都是学习的事,烦都要烦死了。我爸还吓唬我,说我要是不好好学习的话,将来也只配取个痴呆媳妇混成疯老疤的下场,虽然这些话不好听,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零六年的时候我考上了青岛的一个大学,虽然不是很好的大学但也还凑合,毕竟我的成绩已经被新出现的网吧给彻底毁掉了。
到了大学之后,回家的频率变成每年两次,寒暑假各一次,有的时候怕我爸唠叨我,暑假也干脆不回家,随便找个短工既能锻炼自己又能挣点零花钱。
大学期间,我基本上失去了疯老疤的消息,也就是过年期间偶尔听邻居和亲戚们提起这个人,听我姑父说他在附近的矿上给疯老疤谋了个看门的差事,这个差事基本都不用人,全部是自动门,疯老疤就是每天晚上坐在那里防止有小偷溜进来而已,其实这个事是我姑父花钱托人找了很久的门路才谋得的。
据说矿上跟我姑父签了个免责协议,如果疯老疤发疯出了事与矿上没有关系,我姑父的儿子正好也在那个矿上上班,能约束和照顾疯老疤。
大学毕业后我爸让我留在青岛工作,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大学是肄业,因为当年高中成绩不好,我爸强迫我学了美术,但我真的是没有美术的天赋,只会在美术课上看各种各样的小说,我喜欢这个,但却身不由己。大学我学的是广告设计专业,只念了一年半,我便买通了导员把我的名字从点名册里划掉了,然后在网吧里谋了个差事,一边工作一边玩,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逍遥自在。
记得刚毕业的时候我爸托人给我在青岛找了个广告公司,我没敢去,怕露馅,便推说想去更大的城市发展,便不顾家人的反对到了北京,一个无亲无故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
经过两年的打拼,总算在北京站稳了脚跟,虽然根本买不起北京的房子,但好歹能挣到钱了,家人见我在北京能挣钱养活自己了,也就没再埋怨我了,反而开始催起我的婚事来,每次往家打电话都会被我爸一顿花式催婚,吓得我平时根本不敢回家。
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但作为在外打拼的山东人,过年是必须要回家的,哪怕有再重要的事也必须回来过年,所以我每年过年都要回家待上半个月,我知道我陪在家人身边的时间很少,这样很不孝顺,但我确实受不了我爸催婚的猛烈攻势。
疯老疤几乎已经淡出了我的视野,只是偶尔在家跟发小们一起聚会的时候,他们还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提起这个人。
我记得2014年过年的时候,我爸告诉我疯老疤结婚了,我挺震惊的,但是打心里替他高兴,听说女方比疯老疤还要大几岁,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只是不能生孩子。在我们山东农村这个封建荼毒很严重的地方,女人不能生孩子根本就没人要,所以这才嫁给了疯老疤,而且我听说疯老疤没有以前那么疯癫了。
我不知道如果疯老疤见了我还会不会认得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见了疯老疤该说些什么,所以我还是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日子过的很快,我在北京混的也还像个人样,疯老疤也有了能照顾他一辈子的枕边人,我们都过得还好。
本来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似乎讲了很多,但又似乎啥都没讲。
2019年下半年我准备结婚了,借着回家领证的契机带着媳妇在家多住了几天,可没想到疯老疤却突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