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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淳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节能的白炽灯，飘浮不定的悬挂在天花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脚气味儿、苹果皮还有药水的味道。
他看向窗户，外面的雪花凝重，玻璃外的窗台堆着积雪，天空依旧灰沉沉的。
天花板的墙角斑驳发黄，有一块墙皮随时可能会脱落，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正躺在一间普通的病房内，披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玷污过，原本的蓝色变成了灰白色，他下意识地踢开了被子。
腿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好多，如果不是用力的伸展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可刚才踢被子的动作让他“嘶”了一声，剧痛瞬间蔓延在右腿的每一处神经，后背很快就被汗水浸湿。
汤淳坐起身，打算揉捏一下膝盖，但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拽住，他低头看了一下，右手手腕上被一个警用手铐牢牢的拷住，手铐的另一头锁在病床护栏上。
汤淳用力地挣脱，除了床剧烈晃动还有手腕被划伤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别白费力气了，它又不是塑料做的。”
声音很轻柔，也很严厉，汤淳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穿着警用衬衫的女人正坐在对面的陪护椅上，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留着干练飒爽的马尾辫，化着精致的某位女明星仿妆。
她放下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上帽子戴好，帽子下貌似是今天的报纸，专门给陪床的家属打发时间用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汤淳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很像影视作品里的老套台词，所以马上改口说，“这个手铐是怎么回事？”
“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女警察走了过来，汤淳发现她的个子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跟鞋的缘故，“我们接到一宗报案，称有人在猕猴河附近的工厂发现管制枪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她说完又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我能看看吗？”汤淳问。
“可以。”
“那个……”汤淳笑了一下，“我是说能拿在手里仔细看嘛？”
“不能。”
不过女警察还是稍微凑近了些，将密封袋举在汤淳的面前，她身上有一种广藿香的味道，不知道要比病房里的味好闻多少倍。
证物袋里的手枪是HK45CT，这是特种部队才用的武器，枪身严重磨损，不难看出已经实战使用了很多次，枪口褪成了铁锈色，汤淳知道这是那位青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枪丢掉。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带来的狙击枪已经被他顺走，还不知道怎么和沈兮交代。
“这是你的吗？”女警察收回密封袋，双臂托在胸前，“回答我。”
“不是，”汤淳低着头，用唯一一支自由的手揉着鼻梁，“我是合法居民。”
“不是？”女警察笑了，露着洁白的上牙，“那请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晕倒在现场？”她语气高了一些，“而这个管制枪具会在你的旁边？”
汤淳挠了挠后脑勺，翻着白眼说：“我是一名户外主播，直播时候说要爬到那个烟筒上，然后站在那里穿内衣跳舞……你能给我杯水吗？”
女警察不情愿的翻了翻床头柜，找出一次性纸杯，走到门口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他。
杯身有一股护手霜的香味儿，很浓。
“谢谢，”汤淳猛地灌了一大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谢桐。”
“汤淳先生，”女警察没有任何表情，“可以继续说了吗？”
“好吧……然后我爬到顶端的时候就开始拿出手机直播，因为这帮人很傻，我说我没走梯子，直接爬上来的，他们就疯狂地刷礼物，我只需要说一句“谢谢家人们”就赚的钵满盆满。”
“说重点。”
“然后我就听见后面有动静，是一个小子，二话不说就要打我，身手特别好，这个枪就是他的，我打不过他，膝盖也被他踢了，然后后面就啥也不知道了，真的！”
风雪猛烈的吹着病房的玻璃，病房外嘈杂吵闹，人们不断地经过病房的门口。
“汤淳，”女警察坐回椅子上，“不管你怎么说，从现在起你会24小时受到警方的监管，一是为了保护你，二是不排除你有携带枪支，等你腿伤缓解，会去局里受审讯，或者是中间我们查出和你没关系。”
“我的手机在哪儿？”汤淳环顾四周，“我需要打个电话。”
“我们在保管你的私人物品。”
“我有权利打电话！”
“事实上你没有～”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汤淳看向病房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身型魁梧，鼠灰色的头发上挂着雪花。
“这是管制病房！”女警察站起身，“闲杂人不能进来。”
西装男人用着一副教科书式的笑容对她笑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雪，喃喃自语着。
“我不是闲杂人。”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比他瘦小好几圈、戴眼镜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穿着相同颜色的西装，眼镜泛起了一层白雾，他低下头摘下眼镜擦拭着，似乎不想让人看到长期戴眼镜导致无神的眼睛。
“我是树先生，”魁梧的西装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事草先生。”
草先生擦拭完眼镜，重新戴好，随后出示一个黑色的证件，上面是鹰身浮雕，“陈刑警，我们是国土资源安全局的调查人员，需要问汤淳几个问题，请你积极配合调查。”
“等等……”陈刑警走过去，“什么安全局，你们快点出去。”
汤淳看到那个自称是树先生的人双眼虹膜突然从黑色变成了金黄色，就像黑夜中远处公路上的车灯一般，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是错觉吗？但很快他就反驳了自己，应该不是，之前他听周莘提到过他们。
国土资源安全局简称“CRD”，他们是一群顶级特工组成的秘密组织，和军方不同，他们并不是大批量招募的，不夸张的说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只需要十几个人便可以摧毁一个国家，只有在社会受到某种威胁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CRD拥有最前沿的装备，比如树先生的眼角膜。
汤淳知道，如果他们找上门，这个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