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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泰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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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鬼祟祟的!出来!”
  苍白骑士手持巨大的武器,突然朝着大厅西侧的阴暗角落倾泻着火蛇。
  爆炸的火光将角落照亮,火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他顶着苍白骑士的炮火缓缓的前行,犹如闲庭信步。
  “好久不见!父亲。”
  身影渐渐清晰,只见他周身笼罩着能量的波动,高爆弹打在他的身上犹如绽放的烟火,他右手挥动,苍白骑士就如同一片破布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不省人事。
  明艳女子见状,瞬间催动周身的能量,双手均放射出白色火焰般的光芒,整个人升腾起来,发丝漫天狂舞,犹如爆发的新星。
  而在袭击者的身后,几个像是被火焰环绕的少女也进入了相同的模式,她们像是五个太阳,耀眼的光芒让大厅最阴暗的角落也如同白昼。
  “伊丽莎白,丽莎,你们都住手。”
  “可是圣皇……”
  “住手!”
  随着老者的一声呵斥,伊丽莎白和四位战斗修女都收敛了能量,但从她们指尖爆闪的光芒看出,她们依然保持着最高的警戒状态。
  “EVA,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老者对着袭击者柔声说道,语气如同慈祥的父亲。
  “我更喜欢泰坦这个名字!”
  圣皇嘴里的EVA犹如天神般悬浮在大厅中央,周身能量的流动散发出炫目的光芒,眼神中散发着仇意的冷冽。
  “无敌的巨人吗?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力量?”
  老者的微笑和几位战斗修女冷峻的神情大相径庭,眼前的女孩是他被迫离开地球的原因,也是他等待许久的宿命,这一刻他在几百年的昏迷中梦到过无数次,但只有现在眼前的一切才是他等待的结局。
  富兰克林和班尼趁乱将诺亚拖入一旁的T1机甲,这里面有自动医疗的机构。
  诺亚在机甲中恢复了意识,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袭击者的身份,那个瘦小的身躯,细瘦的眉眼。
  “王!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分明就是那个干瘪瘦小的亚洲女孩。
  王将视线转向诺亚,柔和的目光从双眸中一闪而过,虽然朱唇未启,但诺亚的脑中凭空响起空灵的声音:
  “别急,会让你知道的。”
  随着诺亚的讶异,画面又如流水一般涌入。
  20XX年,联合政府扩大会议——
  小女孩插满了各色管线,她被架在一个圆形的支架上面,身边一堆的仪器监视着她的呼吸、脉搏以及每一项生理特征,几个医者观察着这些数据并及时的做着记录,生怕漏掉了一拍心跳。
  而另一群人在隔壁的透明房间中叽叽喳喳的争吵着什么:
  “她是全人类的财富,怎么能只属于一个国家。”
  “她有亚洲血统,C国应该多分配一部分的实验时间。
  “八嘎,她的亚洲血统怎么就是你们C国独享的理由了!”
  “我国认为,轮换实验的时间可以缩短,每个国家三个月怎么样?”
  “那怎么可以,实验的项目怎么确定,实验的强度怎么制定,万一实验体死了怎么办?”
  “这些都可以形成标准!各国都严格执行就是了!”
  “不行!我们要派遣观察员,监督实验进程!”
  “狗屎!这样岂不是没有秘密了!”
  “你们根本就没打算遵守实验规则对不对!”
  “议长,我国抗议!”
  “……”
  这里的每个人都衣冠楚楚,但脸上的汗水和散开的领结都说明了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会议。
  小女孩并不知道这些人像鬣狗争抢食物一般为的是什么,每个国家都希望能拥有属于自己国家的超级天才,可命运只给了人类唯一的一个,怎能不抢破头。
  知识的瓶颈是其他知识,当一个打通所有学科界限的人诞生时,其引起的质变是难以想象的,女孩6岁编写出AI泰坦,虽然只是雏形但足以让制造她的东南亚小国一跃成为世界经济强国,让她诞生的人给了她一个名字——EVA,相对于EVA她更喜欢王这个名字,王是制造她科学家的姓氏,让她觉得自己会有个父亲。
  父亲总是很忙碌,但EVA依然觉得幸福,因为父亲的忙碌就是陪着她完成各种实验,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所以才会在身上做这么多的测试,各种注射针剂让瘦小的胳膊上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
  “你是人类的希望。”
  父亲总是这样亲切的对她说,他说这句话时眼眸流露出不舍的目光。
  但后来父亲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开始定期被送到不同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像饥渴的野兔一样利用手里的每一分钟来折磨着她,妄图寻找那些人类自古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其中的痛苦已经超出了人类语言描述的极限。,
  这种痛苦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直到泰坦自我迭代完成,从那天起,她进入了泰坦为她准备的神经连接仓,从此,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她,她发出了第一个指令——寻找父亲。
  但搜索结果将她打入冰窟,父亲已经去到遥远的火星,以首席科学家的尊贵身份,那一刻她全明白了,于是她发出了第二个指令——清楚人类。
  “EVA!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大力的声音竟也传入了诺亚的脑中,他已经弄懂了两人的关系,而现在这对父女把他的脑袋当做了自家的客厅。
  “你用你的女儿交换了半人马计划首席科学家的身份!对吗?”
  诺亚不能任由客人在自己家胡闹,于是也插话进来。
  “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即使是在脑中,王大力的声音也透漏着无法解释的哀伤。
  “所以你的父亲抛弃了你,你就要灭绝全人类吗?”
  诺亚又转为质问王,事情的大概让他愤怒了——就因为你们父女俩的恩怨搭上80亿人的生命。
  “是泰坦灭绝了人类,我只编写它的源代码,地球是一个资源丰富的星球,但由于你们人类不知满足的生活方式几乎把它消耗殆尽,所以泰坦在最后那几年控制了地球的所有资源,并且在那点仅剩的资源被消耗殆尽前清除了人类。否则,以人类的科技在你们掌握获取地开发地外能源的能力之前地球的资源就会枯竭,然后你们就被困死在地球上,到时候即便泰坦不采取措施,你们人类也会因为抢夺越来越少的资源毁灭掉自己。”
  王的声音平淡至极,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就像诺亚所熟悉的魍魉的腔调,诺亚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没有重生代码,为什么没有名字只有姓氏,为什么会无法查找,因为控制这一切的都是她,她就是泰坦,泰坦就是她,那具备用的T1装甲从一开始就是运载她的工具,而她的目的就是要向面前这个700年前抛弃她的父亲复仇。
  “胡说,人类怎么会被困死,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诺亚从脑中的画面中脱出,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他向王发出质问,但回答他的却是王大力:
  “人类确实被困死了!”
  王大力颓坐在王座上,低垂的头左右摇了两下算是对诺亚的回应。
  诺亚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他感到自己像暴风雨来临前躲在地窖里的孩子那样惧怕即将到来的真相。
  “自我灭绝或是被外界因素灭绝都是时间上的问题。”
  王大力一字一顿的说。
  回答完诺亚的问题,王大力起身走向王,这个他一手利用基因工程制造的终极人类:
  “你是我此生最伟大的创造,你本应该是全人类的福音,但你也酿成了最大的灾难,如果我是你内心恨意的源头,今天你就可以取我的性命,我早该和我那个时代的朋友们一起安息的。”
  “安息?那样太便宜你了,所有的人类都要死。”
  王秀气的脸庞换上了一副狰狞的面孔,周身的能量暴涨,狂乱的气息在大厅中涌动着,除了伊丽莎白和几位少女,其他在场的人无不压低了身姿匍匐在地,哪怕稍微直起都可能会被掀翻,一瞬间整个宇宙空间都充满了可以触摸得到的怨恨。
  “人类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放过他们吧。”王大力苦苦哀求。
  “哼!”
  一撇邪魅的笑容出现在王的嘴角,她的力量在瞬间爆发,一束光柱从胸膛中喷射出来,夹杂着巨大的冲击波,直冲王座。
  伊丽莎白自知撞上这股巨大的能量就连她也会瞬间灰飞烟灭,但她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这是写在她基因中的使命,也是创造了她,给了她这个名字的人的寄托,她是伊丽莎白,继承圣皇之妻之名的人。
  正当伊丽莎白准备用躯体为圣皇挡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时,她发现自己的能量瞬间消散,她惊恐的看着其他几个少女,后者也一脸惊恐的瘫坐在原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绝望的看着那束可怕的光柱轰向圣皇。
  光柱抵达王座,巨大的能量冲击将大厅的一切都卷上半空,诺亚暗自焦急,他有机甲护体可以平衡落地,但此时他担心的是富兰克林他们和其他人的安危。
  “能救几个是几个吧!”
  正当诺亚启动喷射器准备营救,超出他想象的一幕发生了,所有的人包括他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在半空,他低头看去,发现王座并没有被毁灭,而王大力毫发无伤的伫立在原地,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周身竟然也散发着王一样的光芒。
  “你怎么会有这种力量?”王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诺亚。
  王大力挥手将所有人小心的放回地面,他返回王座,身上的光芒渐渐褪去。
  “你的力量是我给你的,我本想造福人类,但这个决定终究还是一个错误。”
  “你什么意思!力量是你留给我的?”
  王的口气依然是充满怨恨,但身上的光芒已不似刚才那么明亮。
  “你收起力量,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已经等了700年,应该不急于一时吧。”
  王大力的口气像是劝说着正处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女。
  “你说。”
  王收起光芒,身体也从空中落下,双脚踏实了地面。
  “为了照顾你的高智力我会尽量说的简单点,我的祖国,M国,是一个由岛屿组成的小国家,靠着海运和出口橡胶维持着不好不坏的国力,国际大事只能站在给与庇荫的大国一边,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家。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这样一个在地图上都不明显的小国却出现了一个天才,你别得意,这个天才说的是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王的眉头皱起,力量的流动又开始在身上出现。
  “别急,马上说到重点。”王大力冲着王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后者继续听下去。
  “这个天才是一个基因学家,确切的说是一个专门研究古人类的基因学家,他在一处神秘的所在发现了创世者的密码,这些密码记载着地球的所有秘密,可以说就是地球的超详实说明书,如果谁能够窥探其中的秘密,那将是神一样的存在,天才穷奇一生才算窥到其中最浅显知识,但仅凭这些知识,就已经能让人类成为更卓越的物种,于是EVA,也就是你诞生了。”
  王大力说到这里看了王一眼,算是评估一下后者的耐心。
  “我以为你仅仅是一个有着无以轮比的大脑,永远不会受疾病困扰也不老的身体的完美人类,但我错了,因为在创造这一切的伟大存在眼里,这种凡人追求的完美远远谈不上完美,基因改造无意间打开了你的创世者模式,这也算是你历经痛苦最终得到的礼物。”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创世者模式,这力量是泰坦给我的。”
  “泰坦只是打开了你的开关,马上到重点了,再多点耐心。”
  王大力不等王反馈这句话,径直说道:
  “我终究是个凡人,你越是优秀我越想炫耀,就像一个暴富的人总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多么富有一样,但树大招风,你的能力很快引起了大国的注意,最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他们把你夺走了。”
  “是你为了移民计划的首席科学家身份把我卖了!换取了逃离地球的船票!”王咆哮道。
  “并不是这样,真正的半人马计划的真相恐怕连你都不知道。”王大力面带苦涩的说。
  “半人马座移民计划,计划运送50000名移民,20万份人类生殖细胞,初期移民的任务是抵达火星,建立人类定居点,预计经历400代人口更迭发展,将可能会具备向半人马座移民的能力。”
  “你说什么?400代?可能会?当时说那些飞船就是冲着半人马座去的呀!?王博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诺亚插话进来,他很难相信倾注人类所有希望的半人马计划只是个骗局,是一个永远都到不了的梦。
  “半人马座移民计划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安慰剂,如果没有半人马计划促成了人类联合政府的成立,人类灭亡的时间会比泰坦灭亡人类的时间再早30年。”
  “你是说半人马计划只是拖延了人类被灭绝的时间?”
  诺亚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这种感觉甚至比他得知他是人类灭绝的催化剂还要难以接受,当年那些抽签获得移民身份的幸运儿是全人类嫉妒的对象,他做梦都想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过新的生活,但全球挤满了人,幸运女神总是来不及眷顾他。
  “现在你知道了,我并不是逃走,而是被流放,他们拿你的妈妈和我的同胞作为威胁,我不得不这么做。”
  王大力没有理会诺亚的失神,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700年前一样,只不过眼神中多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最起码地球还在,既然人类注定会灭亡,那么我影响的只是时间而不是概率,就像在要燃尽的捻子上吹了一口气,不同的是,我将爆炸换了个地方,不让它在自爆的同时伤到地球。”
  王高昂的头低垂了下去,她的声音很低,没有了那种强横的气势。
  “人类还是山穷水尽了,700年前我们在火星,700年后我们还在火星上,我们并不是不能做什么,但人类的本性是缺乏安全感的,这和动物没什么两样,恐惧让我们抗拒科学变得蒙昧,现在,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诺亚心下苦楚,人可以忍受一无所有,但不能忍受得而复失,700年前火星上还有一支人类的火种,而现下的绝望才是真的绝望。
  正当众人陷入到一种默契的沉默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突然爆响,巨大的回响甚至引起整个建筑的共鸣,一些浮土唰唰的掉落下来。
  “父亲,人类还远不到山穷水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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