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众人在桥头聊了一夜，天亮了，清晨的碎骨山充满了鸟鸣，不等厉不明用完早饭，剔骨党的一行人就把慧炬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黑牙老人带头堵在了厉正风的门口，厉不悔站在他之后，面无表情。
　　房门缓缓推开，厉不明走了出来，手持银剑。
　　“看来，师兄还是选择现在师父那边。”
　　“不悔师弟，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的这条命本就是师父给的。”
　　“师兄，师父供我们吃穿这不假，可你忘了，我却没有忘，那没日没夜的苦训，多少孩童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我们的这条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他人给与的。”
　　“师弟，要杀师父就要先过了我这一关，多年没有比试过，不知你现在的武艺如何了？”
　　“师兄，自从我师成那一刻你就没有再胜过我过，现在何必又要自讨没趣。”
　　“反正你早晚要死，何故在这拖延时间。我早知你是缓兵之计，并非真降。可那愚钝的厉风海还对你们这帮顽固之人还有一丝幻想。”黑牙老人说到。
　　厉不悔推开了他，利剑出鞘。
　　“师兄待我不错，让我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剔骨党众人腾出了空间，黑牙老人虽然不情愿，但此刻也不得不让这场决斗继续下去。
　　刹那间，剑光闪过，两人都是已极快的速度向彼此冲去，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两人都在学艺的时候，那是厉不明总是会让着厉不悔，输也不让他输的那么难看，厉不悔十分要强，日以继夜的勤加练习，渐渐地，厉不明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做出任何让招，虽然还是赢了厉不悔，但已经很吃力了，厉不明惊诧厉不悔的武学造诣，自己也不敢怠慢，偷偷的勤加苦练，可最后他还是败给了厉不悔，从那以后，不管他如何努力，却再也没有赢过。
　　两个人激斗正酣，虽说是一场表演，但两个人打着打着，好胜之心显现出来，心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比试的机会，都用出了平生所学。利剑相交发出了耀眼的火光，就连剔骨党众人逐渐都屏住了呼吸，沉浸在这激烈的争斗中。
　　天从蒙蒙亮也已经变成了太阳高升，黑牙老人越来越急躁，随时可能叫住这场比试，厉不悔逐渐把身形靠向了他，厉不明猜到了厉不悔的想法，他看时间拖不住，要一剑杀了这个黑牙老人，擒贼先擒王，厉不明想要组织他的这个想法，可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厉不悔剑锋一转，直刺黑牙老人而去。
　　“住手吧！”房内传出了厉正风的声音。先机已经失去，厉不悔很是懊恼，可是师父的声音让他习惯性的停了下来。
　　厉天风走出房门，对厉不悔说：“如果为师自尽，交出黑骨，你们可会放过慧炬院的众人？”
　　“师父！”厉不悔和厉不明同时喊到。
　　“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黑牙老人说。
　　“不过，你如果真的愿意交出黑骨然后自尽，那我可以把他们带回去，听候首领发落。也避免了这百年古院付之一炬。”
　　“也好。”厉天风说完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明，为师还有心愿未了，切记要替我完成。”这句话是说给厉不明的，也是说给厉不悔的。
　　厉不悔强忍着泪水，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为了师父，也为了慧炬院众人。
　　就在厉天风要举手自尽之际，院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一位哨兵跑了进来。
　　“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白衣人，各个武艺高强，兄弟们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
　　黑牙老人出院查看，还没等他走出院门，院门就被一把重剑劈开了，大约三十几个白衣人围城一团，走了进来。
　　“白鸽骑士？”黑牙老人说。
　　来的白衣人正是天封国最强的战力，白鸽骑士团。
　　厉不明诧异苏至为何会那么快请到救兵，而且还是最强的白鸽骑士，这帮人中随便拿出一个，厉不明都不敢保证能够取胜。但他在队伍中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白鸽骑士堵住门口，竟然没有一个剔骨党人上前，为首的一个人，走上前来，对着厉正风做了一个抱拳说到：“白鸽骑士团统领安仲夜奉教主之令前来增援慧炬院。”
　　随后安仲夜转头对着黑牙说：“鹤前辈，天封国的军队已经将碎骨峰围住，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投降。”
　　“安统领好久不见。”
　　“鹤前辈别来无恙。教主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没想到萧克爽还记得老朽。”
　　“教主一直记得。我等来此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带你回去见他。”
　　“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教主自有他的办法，不劳鹤前辈费心。”
　　黑牙老人五官逐渐扭曲，心里的愤怒之情全都表现在脸上。
　　“够了，我不姓鹤，那是萧克爽那个无耻之徒给我的名字，是奴隶的名字！”
　　“鹤前辈蒙受教主赐名之恩还口出狂言，当真以为教主是让你活着见他？”
　　“我剔骨党有千人在此，还害怕你们三十几个人不成，即便是山下也有你们的部队，我也不会就此束手就擒。剔骨党众人听令，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别忘了这帮天封狗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跟我杀出去。”
　　瞬间，叫喊声响遍群山，三十几个人当然不够用，白鸽骑士也没有过多的阻拦，任凭剔骨党众人冲下山。可不久，山下就传来了打斗呐喊声，天封国的军队早已埋伏好，剔骨党人，死的死，降的降。
　　厉天风说到：“多谢安统领，多谢教主支援，才让我慧炬没有惨遭灭门。”
　　安仲夜说：“都是天封国子民，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但教主还有一事，还请掌门答应。”
　　“什么事？”
　　“教主早知慧炬院藏有骨人的秘密，但念在慧炬院本国之臂膀，所以一直没有追究，今天这秘密重见天日，势必还会为慧炬院带来祸端，教主让我等将这秘密带回天封城，这样既能守住黑骨，又给慧炬院免去了祸端。”
　　“教主明查秋毫，我等谨遵教主之命。”
　　剔骨党这次损失惨重，很多人被俘，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酷刑和悲惨的奴役。但好在厉不悔成功逃脱，他有机会继续完成他的计划，和他一起逃脱的还有那位叫做鹤的黑牙老人，厉不明向安仲夜询问苏至的消息可是始终没有得到答复。
　　待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厉不明踏上了去天封城的路，师父多次叮嘱他要小心萧克爽，这位天封城的主教深居殿中却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如果有人能将整个游洲大陆重新统一，那么一定是他萧克爽。
　　厉不明此行的目的自然是寻苏至，安仲夜含糊不清的回答让他心中生疑，也许是苏至有其他的事情耽搁了，作为朋友，厉不明觉得很有必要去帮助一下苏至。
　　天封城是整个游洲大陆最繁华的地方，在第一帝国时期这里叫做富海城，相传在人类科技发达的远古时代，翠峰河这里是游洲大陆是仅存的粮食生产基地，别的城市正在享受高科技文明带来的便利，这里因为丰厚的土地条件，为整个游洲源源不断的提供者食物储备。尽管无土栽培的大力发展，可天封城一带依旧采用原始的方法种植，为一些吃不惯无土栽培的上流社会的人提供食物，因此也流传出一句歌谣“有土的人吃，无土的狗吃，是人是狗，吃完便知。”外族入侵之后，人类科技文明倒退，这片土地也成了孕育人类最后的希望。即使整个游洲大陆的生态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这里依旧是一片富饶的区域。可笑的是当所有繁华落幕的时候，哪里有粮食，哪里就又变成了中心。
　　天封城在翠峰河的上游，历代的大主教都生活在这里，到了萧克爽已经是第七代主教了。天封国内的祭祀通过观察推演游洲大陆上空外族卫星运动轨迹，来确定主教转世的方位，然后沿着方位搜寻，直到遇到的第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便带回天封城交给教会抚养，直到上一任主教去世，便继承主教之位。萧克爽继位的时候年仅十六岁，权利由教会代为掌管，据传萧克爽在二十岁的时候历尽了很多磨难才将权利重新拿回来。这其中伴随着很多谋杀。
　　路过一个小村庄，厉不明想在村庄找个酒吧歇歇脚，可村里静悄悄的，一间残破的酒吧连老板都没有，村里远处的一个山顶上却挤满了人，厉不明感觉应该是正好碰到了村里今天有什么集会，他决定过去凑合热闹，略作休息。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妇女带着小孩现在最后面，几个小孩都争先恐后的往队伍前方跑，可都被他们的妈妈拉住了，捂住了他们的眼睛，厉不明挤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个人被绑在了木柱上，周围堆满了木柴，几个义愤填膺的成年男子，举着火把，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人，一位长老在宣读他的恶行，在这种偏远的农村，这种死刑十分常见，可遗憾的是，这种私刑往往也是最公平公正的。
　　厉不明听了一会听了个大概，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小辫，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疯，杀害了几个村里人，村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抓住。
　　厉不明看着这个人，赫然发现居然是一个蚁人，蚁人发疯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只要他的触须被砍断，他们就会从原来温和的性情突然变得狂躁，可是眼前的这个蚁人触须完整，蚁人的触须就像人的耳朵一样，不可能是轻易砍断的。这种生物据传是几万年前，参与对人类入侵的外族之一，不知各种原因他们没有随着队伍离开，而是继续生活在了这里，随着游洲大陆气候的改变，他们生活的地方下着连绵不断的酸雨，但这种酸雨似乎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这种生物因为性情温和而且生活在人类不愿踏足的地方，双方也就共处了下来。没有人类知道他们是以什么社会形态生存的，只知道他们的每个部落之间都有一个女王。也有不少蚁人越过沼泽来到人类生活的区域生活，可是因为性格原因，吃苦耐劳的他们很受人类的欢迎。大多数人类因为他们的触须都称作他们为小辫，因为语言不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也不说话。
　　既然村里人已经有了决定，厉不明也不好插手，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致使这个蚁人发疯杀人，但他确实是杀了人，死罪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厉不明歇息了一会，又踏上了去天封城的路，苏至像一块磁铁，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吸引了他，他如此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一座巨大的雕像的头部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那里就是天封城，这个雕像就是邱树森为萧克爽立的，宣扬在他的治理之外，天封国达到了鼎盛，南边打的智人不敢出塔，西面打的联合城邦遁入沙漠。
　　天封城分为两个区域，靠近大门的一边是平民区，密密麻麻的建筑，人山人海，只要是人类流落至此，只要是你是信仰天珠，熟读《天珠圣经》，这里都愿意为你提供庇护，但你不要妄想可以充当间谍盗取情报或是扰乱城内，机密核心总是掌握在教会手中，萧克爽对教会人员和亲卫部队人员的选拔都是十分严格的，而且城里严禁携带任何兵器，即使是普通铁器都要登记在册，半个月抽查一次，如果哪家铁器不知去向了，那么这家人就会被贬为奴隶，要么去挖矿，要么去内城伺候贵族，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世代的苦难，奴隶生下的子女还是奴隶，除非主教特赦，这些忙碌的主教哪会去管凡人的生死，几百年来也没听说过有哪一个奴隶得到特赦。
　　内城是贵族和教会待的地方，那里日日夜夜歌舞升平，贵族作为天封国的创建者，萧克爽为他们带来了巨大把财富好处，但也收回了他们的权利，就是这样一套完整的集权制度，让天封国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