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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生,万物始动。
少年郎听着林间窸窸窣窣的杂声,绕过巨石,跨过山涧,在攀过最后一座矮山后,终于到了阴山主峰之下。
留仙山。
这正是阴山山脉主峰的名称。
在蚌仙未至之前,山里人只是叫它阴山,不只是它,整个阴山山脉都是这样叫。
无他,起个别名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在蚌仙百年前来此后,这座主峰就有了有别于其他山峰的名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钟天地之灵秀者,谓之为仙。”
少年郎将依旧昏迷的黎墨掏出来轻轻放在一边的草地上,放下竹篓,双膝跪地,朝着留仙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言称:
“大慈大悲清净妙有水仙娘娘,阴山乡草堆村猎户吴刚二子定明为求姻缘而来,烦请娘娘做个见证。”
“依照古礼,奉上三斤三两灵谷,及十年拜祭香火一份。”
“定明再拜。”
吴定明话音刚落,留仙山山脚其所在之地周围忽然起了雾气,白霭霭一片,纵是有人面对面抵足而立,也看不清楚。
“要来了。”
少年并不慌张,他知道这雾气是蚌仙仙使接引来者的前兆,过去几年他跟随父亲来此参加年祭时,那雾气也是如此。
“这便是蚌仙的大法力,改易天地,不过呼吸之间。”
“不,”吴定明忽然想起了父亲的嘱咐,心中不敢再乱想,“是水仙娘娘。”
少年郎心中的念头刚刚按下,雾气中忽然响起了银铃摇晃的“叮铛”脆响,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豆蔻少女的轻笑。
“规矩如此齐整,玉儿还以为来求取姻缘的是个古板的呆子,没想到,倒是个极为俊俏的小郎君呢。”
听闻女声,定明心中像被猫挠了般痒痒,但碍于仙使的身份,终究没有应声。
亵渎之言行若只论心当是不碍事,但若真的做出来,没人能保得住他。
那是大罪。
宗族判不得,唯有蚌仙可罚的大罪。
“无趣,无趣,”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来是个俊俏的呆子,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脚步声停在低头的少年身前,雾气流动的轻响似乎也静了下来,一股处子独有的清香沁入定明的心头,让他不由想起去年看过的那丛长在山谷的兰花。
一样香。
只看一点点。
少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地把头抬起了一点点,但只看到了一对晶莹洁白的娇小三寸金莲,和系着银铃的皓腕。
金莲浮于草丛之上,如蜻蜓点水,优雅且活泼。
再向上是什么?
少年想着,思绪逐渐飘远。
“好看么?”
但忽然间,一声轻笑将他拉回了现实。
定明本想沉默,但不知为何,他竟没控制住自己的嘴。
“好看。”
话甫一出口,定明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打算辩解,但平时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少女脆声道,“你的来意娘娘已知晓,不过除了祭礼外,带来的这只受伤的异兽,是什么意思?”
少年舒了一口气,轻轻晃了晃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有些昏沉的脑袋,解释道,“这只受伤的异兽是小民来拜见娘娘时在路上发现的,念其生存不易,想着能否请娘娘看在小民诚心拜祭多年的份上,救它一命。”
“如此便千恩万谢了。”
“你倒是多有善心。”
少女应道,“看在你说了实话的份上,玉儿可以为你向娘娘求求情,救救这小东西。”
“谢仙使。”
少年谢道。
“不过这小兽受伤颇重,先需要补补生气。”
言毕,玉儿俯下身子,伸出纤纤素手放在黎墨铺着细密鳞片的脊背上,给他体内渡入一股妖力。
然而妖力没入黎墨体内后,竟如泥牛入海般瞬间便没了踪影。
“咦?”
少女轻咦了一声,又渡入许多妖力,结果黎墨的身体照单全收,而且毫无变化。
“这异兽,有趣得很呐。”
玉儿笑道。
“仙使,敢问可补好了?”
定明嗅着身侧佳人的芳香,不由心猿意马起来,为了自己不再做出奇怪的举动,只求仙使赶快距离自己远一点。
“你这异兽恐怕不凡,我再试试。”
玉儿素手放在黎墨背上,持续输送妖力,如此过了大约五个呼吸,一直沉寂不动的黎墨的身体终于颤动了几下。
黎墨醒了。
从雪熊口中脱逃,得以生还的黎墨醒了,沉寂的思维逐渐复苏,紧闭的眼皮缓缓睁开。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足有脸盆大的硕大青鳞蟒头。
蟒头巨头微张,猩红吐信一进一出,更诡异地是,黎墨居然在蟒头的脸上看到了笑。
见鬼!
我肯定是在做梦!
黎墨挣扎着想要逃跑,但他发觉大蟒的尾尖已经按在了他的背上,四肢摆了摆,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原来联邦政府的那些专家都是骗人的,生命死后灵魂并不会分解成基本粒子,而是飘到另一个地方继续受苦受难。
但很快黎墨就发现不对了,因为这个世界真实得可怕,根本不像是梦境。
“难道我又穿了?”
黎墨一念至此,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装满银色沙砾的透明沙漏。
沙漏上刻着两行字:
若有来生,当行走多元,看遍万界。
——流星
同时一串信息被传进他的思维中。
简单地来说,就是有一个代号流星的大佬听到了他在流星下许的愿望,然后把愿望魔改了一点点,并为他实现了。
从今以后,黎墨就可以愉快地在诸天万界里浪了。
只要浪不死,就可以往死里浪。
主世界每过三十天,他都会有一次选择是否穿越的机会,而在穿越后的世界渡过最少三十天后,便可以选择回归。
至于其他有关时间流速、世界法则适应等的问题,大佬只送给了黎墨一句话——
请自行探索。
黎墨看到这里,一口脏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因为实在是担心万一被这等不知深浅的大佬穿小鞋,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如此,他只好暂时按下心中对大佬不敬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到这个新世界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玉儿与吴定明的对话。
“这小东西醒了。”
“吴生,带上它和祭礼,跟玉儿去见娘娘。”
青鳞大蟒拿下尾尖,脆声道。
“是,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