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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由无数灿若繁星的光点组成的光带横亘在空无一物的死寂虚空中,犹如夏季夜晚那悬挂在夜幕彼端的璀璨银河。
光河也正如真正的流水般缓缓流动,且首尾延伸至无限远处,不见尽头。
在这绝对的静寂中,忽然有一颗银色光团如游鱼般自其中跳出,高高跃起,再猛然扎入河面,消失在无数光点中。
没有任何智慧种看到,一根浮于光河这片流域的梭形漆黑浮标末端,变白了些许。
……
“山花开了一朵朵呦,
到处青山有水流呦,
到处青山流水转呦转嗨,
怎么阿妹你难求,
你难求……”
清脆嘹亮的山歌声回荡于山腰蒸腾的云雾中,惊起几只歇息在枝头的短尾鸟。
叽叽喳喳的鸣啼拨开缭绕于林间的晨雾,显露出一名背着竹制背篓的少年身影。
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衣长裤,脚上套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草草扎着的长发垂到因背有竹篓而微微下沉的肩头,随着鼓荡的山风飘舞。
少年的眼睛像山间清澈的泉水般明亮,因生于山村长于山林而被山风吹得略显粗糙的脸颊上浮现着由衷的欢喜笑容。
他一定是遇到开心的事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少年此去正是为了向居于阴山寒潭的蚌仙求取一桩姻缘,背后竹篓背着的,正是供奉于香案前的贡品。
阴山广大,辖有六村,合称阴山乡,凡乡内丧葬嫁娶、生子祭奠诸事,均要问礼于蚌仙。
但所谓求取姻缘,不过只是让蚌仙为双方做个见证罢了,并非真的是让蚌仙牵线搭桥,做那媒妁的行当。
但这是规矩,百年以来,从未有人敢于不从。
阴山乡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蚌仙在这无尽天虞山脉中为阴山乡辟出一方净土,庇护人族生存,就合该有此礼遇。
乡里的族老也说了,乡人求的是平安,蚌仙求的是香火,各有所得,做的正是互惠互利的事。
乡人见识虽少,但也绝不愚蠢,谁的心里,都是透亮的。
山势逶迤,连绵不绝,晨雾逐渐散去,苍翠的山林也像从画里走出的点睛之龙般活了过来。
一时间虫声啼声树叶声,水声风声脚步声,响成一片,竟显得原本静寂的山林嘈杂了许多。
“蚌仙啊。”
少年握着柴刀拨开路边沾着露水的高草,脑海中思绪纷飞,不知不觉那与自己有着婚约的姑娘的笑靥,竟换作了蚌仙身着月白长裙的美丽身影。
乡里老学究摇头晃脑讲过的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文人雅墨,也点在了少年心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年忽然高歌一声,而后洒脱大笑,蚌仙的身影再度换成了那位姑娘。
“求不得啊。”
少年摇头,脚下踩着的草鞋略略陷进松软的泥地里,在小道上留下一串脚印。
山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声宛如一曲过去的葬礼,当他再度自阴山寒潭返回后,当和乡里百年以来的各位长辈们一样,度过平淡而毫无波澜的后半生。
“咦,怎么会有血腥味儿?”
行走的少年忽然驻足,腰势下沉,反握柴刀将锃亮的刀口向外,确保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反击。
这是乡里的猎户教他的技巧,若是遇到豺狼虎豹,定不会被突然袭击扑倒,为自己挣得斡旋之机。
虽有蚌仙约束阴山诸飞禽走兽不得伤人,但那只局限于寒潭所在的阴山主峰,少年与主峰间还隔着一个山头,并无法忽视猛兽的威胁。
蚌仙是庇护者,而非贴身的仆从,阴山乡人日常生产生活,还需靠自己。
少年握着柴刀谨慎地向血腥味的方向寻去,大致走了七八步,一只长约两捺,通体披着沾有殷红血迹雪白细密鳞片,肖似蜥蜴的小兽,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异种?”
少年困惑地瞧了眼明显受伤昏迷的小兽,环视四周,又搜寻了片刻可能存在的猎食者留下的痕迹,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个看似荒诞的事实。
它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兽头顶的树冠有几根沾血的断枝,昏迷的草丛有明显的冲击倒伏痕迹,周围更是没有其他任何痕迹。
“难道它是被什么猛禽从天上抓着扔下来的?”
握刀的少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上前检查起小兽的伤势。
“全身有多处骨裂,内脏估计会有破损,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握过。”
“鳞片上有几道爪痕,并非划刻,而是挤压而得。”
折下树枝轻轻拨弄了小兽几下的少年凭借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最终确定小兽的伤势也许真的来自于猛禽。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见死不救似乎不太好,还是讨个好彩头吧。”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捧起小兽,雪白细腻的鳞片冰冰凉凉的,就像冬天里落在手心的雪花。
“我治不了它,不过此去见礼于蚌仙,到时说一句,她应该有办法。”
“这等从未在阴山出现过的异兽,大概也不像随处可见的野兽那样廉价,对蚌仙而言,理应有救治的价值。”
“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将黎墨塞进怀中,佝偻着身子,一手隔衣服托着小兽,一手反握柴刀,背起竹篓,重新回到通向阴山主峰的山道上。
此时晨雾刚刚散尽,山顶的朝阳褪去了鱼肚白的糯糯颜色,山林也变得鲜活且生动起来。
就像从水墨画中走进人间。
“袅袅兮山风,黛林波兮镜湖起,”
“登墨顶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少年念叨着从老学究那里淘来的阳春白雪,拨开草丛,消失在山林中。
……
此时,在少年所要前往的目的地,阴山主峰山腰那汪数十丈方圆的寒潭底部,一座通体由白石构建而成的华丽洞府内,一名端坐于锦缎裹成的蒲草坐垫上的白裙女子睁开了眼睛。
女子面容清冷,冰肌玉骨,颜若天成,好像自九天月宫走进人间的仙女。
“心血来潮,必有所凭。”
白裙女子伸手在面前划出一面水镜,那登山求姻缘的少年身影清晰地出现在水镜上。
同时出现的,还有昏迷的黎墨。
“异兽。”
女子两条弯弯的柳叶眉挑起。
“合该为本山主开脉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