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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江口有很多平坦的草地,在其中一片广阔的荒草地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武当山。
“你不是要去武当山吗?怎么躺这里干嘛?”奚可之长这么大第一次出杭州,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她印象中的武当山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旅行费用很高,可能她自己也会和姚蓓蓓来这里。
“已经看到武当山了,是吧!我的心愿达成了。我妈就是在我现在躺的地方爱上我爸爸的,所以我是来重走爸妈的足迹。”师千帆躺在草丛里说,非常地悠闲。
“这里吗?在这么荒凉的水草堆里,到处都是泥巴,应该会有蛇吧!”奚可之心里很高兴,但是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唯一一处稍微干点的草丛被大哥哥占据了。
“以前这儿都是种大米的田,那时我爸爸采了荠菜花做花环送给我妈妈。不过那是春天,现在夏天,时间不对。”
“那就是说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咯?”奚可之腿都站酸了,她看到大哥哥陶醉地呼吸着青草的氤氲,委屈得想哭。
夏日的太阳晒得人后背发烫,橙色的蜻蜓停在水中的稗草上一动也不动,四下里都没有人家,到处是荒草烂泥,精心涂抹过红色甲油的脚趾甲还没被人注意到就已经毁了。
奚可之只好尽量想望着——如果是春天,这里会是鲜花满地吗?荠菜花会是什么颜色的?
她顺着干的草埂子寻找那种神奇的花卉,凡是卷曲有种子的像开过花的植物她都会仔细打量一番。
师千帆终于站了起来。
穿过一片破败无人的老村,三个人乘车去了襄阳,在襄阳租了一条江艇,顺流而下。
奚可之第一次乘江艇,感觉又新奇又兴奋,大呼小叫说害怕江流,躲进大哥哥的怀里,此时的她心跳不已。
师千帆注视着江水,江水不紧不慢,缓缓流动。
在展开的太阳能帆板驱动下,江艇于徐徐的波浪上划开一道口子,急速冲向下游,原本可能要月余才能入海的水花,在人类的交通工具携带下三天内就能到达终点。
“真的要那么急吗,徐长官?”师千帆问。
“当然急,最好您能早点回深圳,我的工作也容易做一些。你现在这样到处跑,我真是很难做。”徐冰蕾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难做?我看这是你余生最幸福的时间了,你好好珍惜吧。”师千帆说。
“你能教教我自恋两个字怎么写吗?”徐冰蕾觉得好笑,但还是一脸平和。总之这样说应该也不会激起什么矛盾。
师千帆没有回答她,不自觉地扶着奚可之的胳膊往怀里靠,手指上摸着了什么。
“这里怎么了?”师千帆看到她右边手臂上有一个圆点的伤。
“还不是因为那次的事!我回到家,我妈看我一晚上没回去还花了那么多钱,就拿烟头烫的,说要我以后长点脑子。”奚可之闭着眼睛面带笑容的说,至少现在她倒在了有钱大哥哥的怀里,他也还好没有欺负自己。
“疼不疼?”师千帆问。
“不疼。”
“那老板娘还放你跟我出来?我可没有逼迫她。”
“我妈也是没办法,我小时候,我爸妈都很疼我,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会带我去公园,买好吃的给我,那时我有很多的饼干和彩色画笔,我幼儿园时画的爸爸妈妈牵着我的小手把我夹在中间的幼稚画,我记得他们激动了很久,我爸爸还特地把它过了胶,我们一家当时充满欢声笑语。可是后来就不好了。”
“后来?”
“后来就变了。我爸是开出租车的,你知道,后来有了自动驾驶之后,我爸的收入就一天天少了,前几年交通的人彻底禁止出租车司机驾驶上路之后,我爸一时想不开,开着那辆伴随了他十几年的车撞死了。从此我妈就只好一个人接手了这家理发店,拼命工作来养家,你知道这种服务行业本来应该是不会受冲击的,可是那些该死的家伙做出了刺猬机,一开始免费推广,只要在模板里选一个喜欢的发型,简单确认后,智能剪刀就可以理出好好的发型,我妈妈的理发店也跟着被淘汰了。没钱我读不了大学,读了大学也找不到工作,我妈只想让我早点找个男人依靠,可是我令她很失望。”奚可之像讲别人家的故事一样,好好的情绪没有受到伤心故事的影响。
“嗯!”师千帆喉咙有痰,咳着应了一声,能讲的话到此为止。
天黑了,江艇的自动驾驶系统降低了速度,江面上的睡眠伴着哗哗的水声像睡在妈妈哼曲陪伴的摇篮里,女人们隔着帘子睡在里面,师千帆露天靠在外面躺着。
江上没有蚊子,后半夜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雨点击打在两岸整齐泛白的智能种收农业温室的顶棚上,产生了无边无际的背景噪音。
“龙升食品江汉站”,导航地图显示。
据说这块农厂可以满足一千万人的饮食需求,无论天晴下雨各类蔬菜都会在温室里自动采摘、脱水、装盒、打标、通过码头和铁路进入各大中心城市的仓集站,再通过后端配送送到千家万户,江汉站的员工不到十个人,自动化程度很高。而养活六亿人口,六十个这样的农厂就够了,龙升一家就经营了约三分之一的农厂。
刚参加工作时,师千帆曾提出也要占领一些民生经济的前沿阵地,但是直接就被父亲否决了,山木的目的不是敛财,不是争霸,而是低调做事……
低调……低调……低调……
师千帆的眼皮子终于合上了。
在湿濛濛的晨曦中,江艇流入长江,静悄悄经过了武汉。几小时后,两边出现了连绵的高山峻岭,江艇孤独地穿行在江面上,师千帆踮起脚试图从高崖上发现炊烟人家。
“奚可之,你觉得在山上的某处会不会有人也在观察我们,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师千帆好奇的问。
“会有吧!像我这样的穷人就会想着变成猴子,钻进树林快活地摘果子吃。当然得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一堆的小猴子。”奚可之夜里睡得好,不知道下过雨,她开始不那么拘束地和大哥哥说话。
“我就不会,人生存需要很多物质条件,这种条件就是人类社会,就是城市。离开群体,半年的时间都撑不下去,鲁宾逊也只是小说啦。”师千帆的态度似乎有点取笑奚可之的幼稚无知,小姑娘脸上露难看的羞涩。
又过了一夜,等到了南京的时候,奚可之开始变得不安。大哥哥似乎完全可以不和自己说话也能自得其乐,明明有两个女人在旁边,他却搞得像在独游,自己在他心里没激起一点涟漪。
“呜。。。”奚可之急得哭了起来,满怀期望的旅行眼看就要这么无聊地结束了。
“怎么了,奚可之?缺钱用的话,我可以转给你,我不会白白占用你时间的,我会跟老板娘解释清楚,保证她不会为难你。”师千帆很乐意帮人,他也一直在找机会帮到一个个具体的人。
“那我问你,你们家缺佣人吗?”女孩子说出心里最大勇敢极限的话来。
“佣人?本来是需要的。但是家里的规矩是不能进外人,所以都是自家人操持。”
“那可不可以不把我当外人?”奚可之问这话时已经豁出去了。
“我想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外人不是当不当的问题,是外人那就是外人。”师千帆说话总是条理清晰,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奚可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她明白大哥哥不油腔滑调并不是坏事,一旦他说什么,那一定是确确凿凿的事,至少他说会接济自己的生活,这已算是人生遇到了真佛。
奚可之见到了上海,感觉上海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房屋和道路年久失修,人很多,遇到的多数人看起来和自己一样迷茫。
在一片条件还算好点的社区,大哥哥用钥匙进入一户大房子。
房子装饰豪华,家具盖着布套,上面落满灰尘,像十多年没人来过一样。她跟着走进其中一间粉红色的卧房里,里面的摆设就像一直有位女生住在这里,但灰尘的厚度告诉她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梳妆台上有副相框,边框上刻着“宁苇杭-珞珈山-沈丽娜”,但是没有日期,相片上两个女孩在灿烂的樱花底下非常美丽且阳光。
“今天就这里歇一晚,明天回杭州。”师千帆看着照片说,徐冰蕾自觉地找到另外一间卧室,小心掀开罩单,那床还算能睡。
又是一个枯燥的夜晚。
旅行就像记流水账,一步步记下去,平淡无奇。来到杭州郊区的安贤陵园,在师千帆驻足的位置,奚可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一块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女沈丽娜”五个字,紧挨着的墓碑刻着“孙儿宝宝”,再过去刻有“夫沈强”,她回头看到一旁的徐冰蕾也脸色吓得苍白。
“怎么啦?宝宝就是我,这是我小时候的坟。”看到奚可之惊恐的样子,师千帆向她解释说。他从石碑的某个地方摸出一截钢片,撬开刻着宝宝的石碑牌,石龛里没有骨灰盒,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刻的战士模型,摸了摸然后又放了回去。
“奚可之……”师千帆转身去搂住她的手臂,想跟她交待什么,发现她的身体无力的倒向自己,自己跟着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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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火速赶往杭州,在岸塘六号别墅的客厅里,跪在师母面前愧疚失声。他答应师父师母照看师弟,现在师千帆被人绑走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陌生女人更是在那里哭哭啼啼,这让赵全情绪落入了谷底。
宁教授平静而和蔼,她想走过去将赵全扶起来,但因为小腿发抖站立不稳又坐了回去。师父对赵全招了招手,赵全站起身跟着师父进了书房,他把几天前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师父做了汇报。
过了好一会儿,赵全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宁教授问他:“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说,既然山木已经不是山木了,让我回去停止裁员,尽量把之前裁掉的人都请回来。”赵全低着头说。
“阿全,这事一点也不怪你。千帆这么大个人了,他的一言一行后果他必须自己负责,现在深圳这么大个厂,暂时只能由你一力承担了,幸苦你了!”宁教授尽量表现得不让阿全有太大的压力,她脸上挂着坦然的笑容。
“什么?你们这些富人真是没心没肺,孩子丢了一点都不着急,我家可之可是有了他的骨肉了……”那个女人夸张地跺着脚啼哭,宁教授没有回应她任何解释。赵全客气地拉着女人的胳膊,把她拖出师父的别墅,请她今后注意仪态,不要打搅太太们。赵全给女人转了五十万,告诉她如果她能安静下来,下月他会再转钱给她,如果闹不停,就会连累女儿遭太太厌弃,好事也变成坏事。
女人得了钱,喜笑颜开地回去了。
赵全和蔡循去医院向小徐询问案情,徐冰蕾坐在病床上,后脑勺裹着纱布,医生说她轻微脑震荡,头皮砸开口子失血较多,还要继续观察治疗。
“下手真狠!”赵全看了小徐的情况,担心的说。
“我当时在现场,师工没有受到打击,他和那个女孩靠得比较近,应该是被药物麻醉,同时倒在地上。我要走过去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徐冰蕾汇报说。
“有没有看到是几个人?”蔡队长问。
“我看到他们旁边有个人影,再加上敲我的人,至少有两个,我部确当。”徐冰蕾说。
“赵总,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没有那么糟糕,基本可以排除是反智团体暗杀队干的,他们杀人都很干脆,绑人对他们没有用处,作案的人没有对小徐灭口。”蔡循分析说。
“那会是上面做的吗?”赵全问的很直接,面前这位蔡警官能力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强。
“不排除,但可能性很小,如果是这种情况师工生命不会有危险,顶多就是劝导几天再放出来。最怕就是……”蔡循直直地看着赵全的脸说。
“最怕什么?”赵全问。
“最怕就是同行或者外国间谍抓的人,套出关键技术,这个对我们的危害比较大。就这个问题,我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赵总,山木公司是不是最近有了重大技术突破?”蔡循不愧是选拔出来的精干人员,对形势的分析很到位。
赵全沉默了,他转过脸大出一口气,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师工不在的时候更不可能有什么新突破。”
稍作休息,赵全带着蔡循乘坐最早一班列车回了深圳。
消息传得很快,深圳有几家公司已经递交了同意企业变改的意见书,也有公司单纯加强了公司核心人员的安防。企业之间的高层交流变得稀少,大企业各自砸钱弥补自己的生产短板,谋求独立抗衡的能力。而当地安防部门也重点防范来自东边港口城市的不稳定因素,那里现在是一个破败而愤怒的世界,世界反智联盟极有可能在那里撕开一个口子,建立破坏本地智能工业的前沿阵地。广东安防部门又增派了五名专职人员陪护山木公司的高管,争取寸步不离,蔡循仍旧是队长。
另一边,宁教授在杭州安排人给千帆他爸订了去新加坡的机票,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几天又要分开了。学生们最近也不怎么好好学习,千帆他爸临走对家里布置了重重防护,甚至安插了保镖混入学生里面以防突发事件,他乘车去机场的路上总怀疑满街满巷的市民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冲到大路上泄愤,掌握经济命脉的富人家庭会首当其冲成为攻击的对象。
世界演化得越来越诡异,不知道哪些事情还能受控,而不能受控的部分已经越来越确定了,一旦家庭受到灭顶的威胁,“山菱花枯萎方案”就会实施。
2.科技之争龟兔赛跑
地球上四分之三的表面是海洋,那种节奏很慢的沉沉浮浮的感觉,不用去看师千帆也知道是在海上。绑匪并没有虐待自己,连绳索眼罩都没用,上岸后警卫一路放行,最后他和奚可之被带到一个叫川崎的地方。
在一家宾馆的和室包房里,师千帆被请到榻榻米的食几旁盘腿坐下,几个穿和服的女子低着头小碎步的上茶水并摆放餐具,跪前跪后,小心翼翼。奚可之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女人在这里看起来很卑微,她有点害怕,紧紧靠近师千帆跪坐在食几的一侧。
一个和服女子拉开门,然后恭敬地匍匐在地上。从门外进来一个人,西装笔挺,灰色毛袜,风度翩翩地迎面跪坐下来。
“千帆君,好久不见,敝人失礼了。”
来人鞠了一躬,一点也不生分,说话主动而不失礼貌。
师千帆对这人是很有印象的,主要是因为他的名字特别,读中学的时候他曾参加过东京国际青少年机器人设计大赛。当时他就觉得对手的名字“嵯峨峻崎”非常气派,而这人的性格也像他的名字一样高冷。
“嵯峨,你搞什么鬼,请我吃饭在杭州就可以,除了软膝盖的女人,杭州该有的都有。”师千帆责怪他说。
“千帆君,叙旧的时日很多。现在还是长话短说吧,十六年前,东京机器人大赛上,您最后输给了我,失去了冠军,但我自此就知道如果贵国今后有什么技术突破的大事,那一定和您脱不了干系。这次千帆君在贵国会议上倨傲不逊,是故意借机制造矛盾转移别人关注贵单位已经完成最新技术的事实,拖延与华兴的代工计划。实在是高明。”嵯峨峻崎自认为看透了一切。
“说吧,你的目的。”师千帆不否认也不确认。
“关于机器人的事,有劳千帆君指点。”
“不可能。”
“那只好送奚小姐去东京的风俗街干活。”
“卑鄙,这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嵯峨。”
“只要能帮助我们日本国,牺牲个人名誉那又算得了什么。”
“明天去工厂。”
奚可之害怕地更加靠近大哥哥。师千帆干脆地答应了嵯峨的要求,他们之间无旧可叙。嵯峨再次鞠躬告退,穿和服的女人拉开门匍匐送客,直到听不见客人的脚步声。
现实的东京与师千帆心目中的印象想去甚远,外出的女性变少,并且忙忙碌碌和男人们一样大多数表情凝重,整体出现一种临危救亡的团结气氛。在师千帆的眼里,这其实是岛国整体心中没底的哀重。
山崎设备株式会社(制造)位于川崎区的人工岛,东南有军港,东北是大型的海运港口和机场,除了工厂外围有大量监控设备和自行武器外,各关口和内侧砂道也有大批厂警巡逻,警犬和机械犬时不时相遇互相碰鼻子,哼唧着又走开。这阵势简直是在守卫“魔窟”,防止“魔王”被放出。奚可之紧紧抱着师千帆的胳膊,根本不理会嵯峨峻崎让她在接待室等候的建议。在车间门禁做了消毒、去尘、去静电等各种繁琐的措施之后,一行人全部穿着特制的工作服进入比人研发车间,诺大的洁白泛微蓝的车间,周边有很多巨型计算机和部件验证台面,在车间的中央有一台装配到一定进度的实体比人,与这台实体比人相邻约两米的地方有一方该比人的全息架构模拟图。
比人是28代时行业内提出的概念,意思是从这代开始机器人与真人差别不大,不管它们有没有人类的“意识”,它们的表现都非常像人,它们将是人类的追随者。从创造者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从感情上不愿称它们为机器,而称作比人,英文译作BEING,这是一个地道的汉语词汇音译过去的。
因为穿着工作服,所有人看起来样子都差不多而难以分别,日本人按照地位保持一定的行进顺序,大家可以从这点来判定人员身份。而那位一直拉着不放手的人肯定是奚小姐,被拉着的人就是千帆君了。内行看内行,师千帆一眼就能看出嵯峨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问题会出在哪里。
“嵯峨,看来你的设计始终没有摆脱28代设备的结构理念,虽然可能成功,但是这个时间有点长,你绑架我来,是因为你等不起。”师千帆像个算命先生,语气不容置疑。
“千帆君,情况就是这样。”站最前面的日本人说。
“下午我做模拟,那就明天吧,明天给你建议。”师千帆走向超级模拟计算机,请工程师让开座位,自顾自就开始工作了,日语及其他工程符号语言对他来说一点障碍都没有,似乎他在这里参与了很久一样。
嵯峨愣了一下,不想像个小偷一样站在认真工作的人背后,于是大方地离开了,留下几个工程师在一旁陪候。
车间里的光线明暗度并没有随时间逝去而变化,师千帆对着图形不停切换,核验和模拟,屏幕反射在工作服镜片上的亮点一直在闪烁。奚可之扶着椅背,不敢打扰他,旁边的日本人伸长的“鸭脖子”隔着工作服都能看得出是一致向着屏幕的,像一群固定的石膏像。
……
奚可之渡过了此生最难熬的时间,不知道多久以后师千帆才起身,奚可之拉着他的胳膊一点一点地往外挪,身体扭曲几乎无法走动。工厂外面空气清新,天空黑得只剩下一点似有似无的白汤,记得进来时还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
奚可之在洗手间弄了好一会才出来,看到师千帆在外面等他,委屈的说:“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
“哈哈哈,什么话,你看那个方向,是天要亮了。”师千帆毫无倦意,得意地笑着说。
“哇……”奚可之一下子靠倒他身上嚎啕大哭,她可是内急了几个“世纪”,这些男的都不是人来着。
山崎机器人在关节部分的神经传感上有缺陷,其轨迹触点对材料加工的要求很高,在运动的时候又产生高耗能。不如用面引力平衡,微传感器兼储能,引力神经加实体双回路,外部冲击动能可被瞬时吸收储存为自身电能,而中央微型原子电池仅为备用。这样改设计在机械性能提高的情况下,研发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说只是这么一说,动手加工起来是细致漫长的过程,做原型机就是费时费力,只要进度能加快半年几个月,对嵯峨来说都是愿意付出巨大代价的。
师千帆将相关的技术图纸手绘给嵯峨,在这个层次上的技术人才,理解不会有障碍,嵯峨没想到千帆君会如此坦诚,他拿着图纸攥得紧紧的,很有风度的端正鞠躬。
“嵯峨,你打算继续囚禁我到什么时候?”师千帆质问。
“千帆君误会了,您是山崎会社的贵宾,有绝对的自由,只是情况紧急,需要再留您多住些时日。”嵯峨峻崎解释说。
“那是多久?”师千帆问
“看研究的情况而定。”嵯峨说。
“我卡,这不是害我吗?你们这地方我住不惯,你把IICH还给我,我自己找自在地方,而且我也需要发信息给家人报平安。这样不是也不行吧?”
“身份设备暂时还是让我代为保管,至于报信是可以的,我已经替千帆君准备好了,用古老的电话机。”嵯峨峻崎的手下在靠墙角的桌子上调试好了一部上世纪的老式电话机,显然电话机的位置代码信息会被隐藏掉,杭州方面无法追踪信息的来源。
“千帆君,长话短说吧!”嵯峨做出恭请的动作。
师千帆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一串通信号码,等了一会儿,话筒传出忙音,于是按井号键结束。接着他又拨了很多不同的通信号码,每个都出现忙音,根本接不通。师千帆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与家里通信。
“什么老古董嘛,接半个小时都通不了话,故意埋汰人的吧!”奚可之用杭州土话嘀咕,日本人没有看她,可能是没听懂。
嵯峨峻崎见师千帆没有继续提要求,只是单纯地不开心,于是说:“既然这样,那出发吧,带千帆君去一个绝对能住得惯的地方,那里现在应该很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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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杨戴着墨镜和口罩,通过层层审查和安检,终于进入到滑坡研究院的绝密部分,她用自己的权限进入到了弟弟的实验室。
“演唱会,准备!”她扬起双手,实验室又变成了六年前的音乐演播厅的样子,红色蓝色的舞台光,台下的粉丝手摇荧光棒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尽头,两位熟悉的女孩已经在乐器旁就位,对于伴奏她们驾轻就熟。
“你们准备好了吗?”周念杨礼貌性地,出于尊重地问了一个不必要问的问题。两个女孩同时抬头望着周念杨点点头。
伴奏刚刚响起,周念杨突然扔掉罩衣,胸前藏着耳麦,惹火的身材一点也没变形,她要演唱的歌曲是《夏》。
“夏
露出腰和胯
夏
美女的灼灼年华
没我的允许
不要把眼睛张那么大
舞哇
眉眼指尖嘟嘴
大长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唔~
五千年的文明灿烂华夏
道德楷模怎敌我美如花
诚实守信潇洒真真假假
看我用美人计将你击垮
垮……
呀~
扭动腰和胯
灼灼年华
啊哈
美如花
将你击垮
画~画~画~画~画~画~画~画~
将你击垮
夏
我的甜夏
唔~
六合八荒总是苦苦挣扎
文韬武略怎敌我美如花
你若爱我不必骑上白马
看我用美人计将你击垮
垮……
呀~
扭动腰和胯
灼灼年华
啊哈
美如花
将你击垮
画~画~画~画~画~画~画~画~
将你击垮
夏~……”
念杨唱到这里,正准备将热辣的舞步收回时,背景伴奏似乎出了状况,粉丝嘘着口哨声,吃惊地表情渐渐模糊成深灰色,直到光突然闪了一下,演播厅又变成白色实验室的样子,两个女孩仍旧站在自己的身后。
“出什么事了?怎么停了?”周念杨问。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其中靠近门口的一个女孩拉开门轻轻走了出去。
“只剩你一个了!那好吧,我们也回去吧,不能老这么玩了,该做点正事。”念杨伸手摸了下女孩的脸,柔顺的头发从指缝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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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牛山家园日记第十日(7.1)
一只小叶蚁在草原上遇上了一头猎豹,猎豹刚以冲刺的速度逮回一头跳羊,趴在矮树底下休息。
“喂,小不点,过来休息下,陪我说说话,等下准你吃我剩下的残渣。”猎豹有气无力的说。
“不了,谢谢您,猎豹先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只要做完了工作,我就有吃不完的食物。”
“呵呵呵呵,吃不完的食物?凭你吗,小不点?我是草原王者,我每天都要奔跑,要累到气断,才偶尔能成功捕到猎物。怎么会有吃不完的食物这种说法。”
“看来你不是真正的王者,你只是莽夫。”
“那谁才能当得起这草原的王者?”猎豹不屑的问。
一只小蜜蜂飞过来,对准香甜的花朵嗡嗡的叫。
“当然是我们女王啦,她有十万臣民为她工作,啦啦啦啦啦……”小蜜蜂说完就唱着歌飞走了。
猎豹没有看她,等到完全听不到嗡嗡声,鼻子才哼出气。
“神气么?活不过一个圆缺就累死了,麻木的看客!”
猎豹休息好了,开始撕扯跳羊的皮肉。
小叶蚁才爬过半个羊身的距离,她闻到了肉的香味。
“真香啊!可是我们女王说,只有我们亲自劳动的成果才是最香的,我还是忍着吧!”
“别犯傻了,小不点。你们女王她劳动吗,她吃东西吗?你跟着我,藏在我的毛发里,和我做朋友,孤独的时候跟我说说话,我时常带你找肉吃。”
“不,我得工作。”小叶蚁坚信自己的命运,举着新裁下来的绿草汇入叶蚁大军中。
“啊~……”猎豹气塞,他低叹一声。
又过了七天,小叶蚁还是没吃到东西,她饿得浑身发软,于是她走到上次遇到猎豹的地方,猎豹已经不在那里了,地上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头,一只苍蝇不疲倦的在空无一物的骨头上舔舐残存的气味。
“找点东西吃真不容易啊,什么也没剩下啦,真是的,闻点味儿还抵不上大老远飞过来的消耗。这世道,真是没天理啊!”苍蝇满腔怨言。
“苍蝇大姐,你好!我想说,只有劳动了才会有吃不玩的食物。”
“嘿,小个子啊,真可爱啊,我要是有牙真想把你吃掉,可惜没有。”
“省省吧,我这么小,小心饿死你。”
“还敢顶嘴?”苍蝇生气了,正要飞过来修理小叶蚁,结果一头撞在隐藏的蜘蛛网上,黑色的大蜘蛛很快爬过来把她卷成一块饼。
“总想着不劳而获的家伙是不会有好运气的!”小叶蚁见证了专捡便宜的苍蝇的结局,使出仅剩的力气裁下一片绿色的草叶,又汇入叶蚁大军中。
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一座座金黄色的蚁丘像宝塔般高大。小叶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草料归入公仓,她已经有二十九天没有进食,快饿死了。临死前,小叶蚁想找女王讨个说法,她避开森严守卫的王宫大门,艰难地爬上宝塔的顶部,那里有许多小小洞口闪闪发光,小叶蚁趴在洞口边上望下去,王宫高大雄伟,里面金碧辉煌,一棵棵参天的蘑菇白白嫩嫩香喷喷,每一根枝桠上都挂满了亮晶晶的诱人的甘露。
“啊~……,果然是吃不完的食物啊!”
体力不支的小叶蚁头一歪从宝塔顶部的洞口掉下去死了,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看到一只硕大的白胖胖的肉虫躺在蘑菇结成的帷帐里大快朵颐,地面上蘑菇菌丝的触角将无数只叶蚁的尸体分解,混合着草料一起腐烂。
讲这个故事没有减慢我建围栏的进度,今天围栏就可以彻底建好并加固了,像个封闭篮球场,小宝在里面玩耍,妻很放心。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扦插红薯,种芝麻,因为做饭油脂是少不了的,芝麻炒熟可以手工出油,到冬天动物脂肪可以熬油,野生动物油脂会很少,看来要学会适应少用油来烹饪的食物。
油脂来源:芝麻(主要);野猪较多要学会设陷阱;家鸡内脏脂肪和皮下脂肪。
另外,突然感觉到记农时的重要性,不按天时做事恐怕会劳而无功,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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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周念杨在门禁前拉下口罩,英俊威武的“保镖”跟在身边。
“大小姐好!”门口保安殷勤地敬礼。
“刚才有没有可疑的动静?”周念杨问保安。
“大小姐进去之后就没有其他人进出。”保安回答。
“我一个人进去的,我现在带着保镖出来,你们怎么解释?”周念杨严厉地质问。
“这……”门卫们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失职了,想不明白。
“你们门卫责任重大,相信你们自己的判断就好,这次是个教训,下班好好休息,上班要提高警惕,即使是我进公司也不能松懈检查,明白吗?”
“明白了,大小姐。”。
周念杨和“保镖”离开后,保安们立刻调查监控录像,没有看出任何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