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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寻情之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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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修改,名词1.)
  杭州西边大山绵绵,尽于鄂东南江北,这里曾经省道、县道、村道四通八达。在独牛山深处的一处山溪旁,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用竹条追打绿色的田蛙。湿润的草地上到处都是罹难的翻着白肚皮的滑溜“小人儿”,没人有空去教导他爱护生态环境。小男孩的爸爸一头长发,开着一辆绿色的电动皮卡车,如履薄冰地沿着山溪边的盘山村道最后一次将给养运输到山上。那条山路本来就已经路基崩塌、山泥壅塞,几个月之前艺术青年和老婆儿子为了上山费好大劲才勉强清通道路,这次他每经过一险要之处,就顺便把路基彻底打坏,把雨径引向路面,这样几次大雨之后,道路将基本不复存在。
  他们一家人不打算离开这个昔日美丽的山村。
  女人用青石板煎好了牛排,用细纱布滤好了自酿的米酒庆祝乔迁之喜。晚饭后,青年在屋顶上架好了吊床。从高高的屋顶望过去,四周三座黑色的耸天的尖峰将天幕定位在三个尖端,天幕像一只巨大的锅被架在地球之鼎的三脚架上。
  没有人家灯火,银河系的旋臂烟花般灿烂地绽放在“锅底”上,宇宙中其他的星星避开明亮的银河,或强或弱铺满了整个天幕,非常分明——那闪闪的是天,那阴森的是山。
  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死青蛙,稚嫩的小手指一陷进青蛙白色的脖子,青蛙就张开嘴,一松手指就合上,开开合合地,似乎在和他说话。
  “天上的星星要飞到这里来吗?”小孩停止捏死青蛙的动作,望着星空问。
  “不会的,我们看到的星星都在飞快的远离地球,宇宙的形成就像爆炸的烟花,是散开的。”青年对儿子解释宇宙的运行。
  “那明天宇宙就没有了吗?”小男孩问。
  “不会的,从人的角度来看,宇宙一直在,宇宙发展的时间很长,人才是烟花一现。城市里有些人这时候正在灯红酒绿,醉生梦死,高科技正在毁灭人类的道路上奔跑……”青年无所顾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语气上没把儿子当成年幼无知的孩童,妻子打断了他,拉着孩子去洗手睡觉。
  从今往后,不上学,不上班,不担心,不着急,他将把这里建成一家三口的世外乐园,安度余生。
  为了避免被卫星发现,他会用树枝伪装起来。
  高山夜晚的湿气很重,身上的衣服很快发潮,青年打开蓄电池灯,在本子的第一页写着:
  “独牛山家园首日
  今天是端午节,我的故乡几乎退化成原始丛林,当然这里也不一定是我的故乡,我像牛牛这么大时和爷爷回来祭过一次祖,故乡具体是在哪条山脉上已搞不清了,反正也不重要。这里青蛙多到无处下脚,打青蛙成了儿子的乐趣,残垣断壁确实看起来有些凄凉,但夜晚的星空壮观绚丽。明天开始围铁丝网栅栏,布置菜地和花园。我们带来的必须物资足够三十年使用,三十年之后的事情考虑不了那么远,相信我们会比外面那些人坦然。
  不管怎么说,建设新家的喜悦让人激动得睡不着,晚上还想到外面四处看看。”
  ……
  师千帆醒得很早。这是他的习惯,周末的早上他要回家赶在妈妈起床后用餐前,给她奉茶,然后一起用早餐。他从酒店房间地毯上凌乱的衣服堆里挑出属于自己的穿好,洗漱清爽之后外面天才蒙蒙亮。理发店女孩还没有醒,昨晚看完电影肚子饿了就找酒店吃饭,然后莫名其妙订了房。师千帆对着女孩的电子账户准备转些钱过去,填写数额的时候他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女孩熟睡的脸,果断挽起外套走了。
  他特别喜欢清晨,诺大的城市空空旷旷,人会感受到独立而不随波逐流的心境。自从六年前大哥突然失踪后,父亲更加频繁往来新加坡和泰国,而自己对家庭的责任也显得更加重大。在对家庭的责任面前,个人的婚姻没有任何可以出错的余地。主流社会的女孩虚荣、轻浮、随大流,不可能像妈妈那样慧定且能操持整个家庭大局,从读大学到进入工厂十几年,还没遇上一个女孩能让他真正倾心。至于昨晚的事情,那只是人的生理需要,他没太放心上。
  “Taisan29的事没那么简单,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越少人认识自己越好,山木只专注工艺,不做自己的产品,这本身就是务实。”母亲温情如水,聪慧的大眼睛流露出炽热的目光,仿佛父亲坐在自己的旁边。
  师千帆不由得瞟了一眼父亲常坐的位置,那是空空的椅子。
  “妈妈,华兴公司这个产品给我们做确实烫手,他们也是怕招风才秘密委托山木的,可能山木在他们眼里是朽木不可雕,只会巧雕木。就算不说,全世界的同行也能推测出华兴的计划,反制措施可能会制约山木的生意。”师千帆告诉母亲自己想到的,这时严姨从厨房里出来,正要把早餐端到餐桌上。
  “会比这个凶险,真的不要大意!我去帮下严姨。”母亲去厨房帮忙拿东西,千帆也赶紧拖出椅子,亲昵地抱着严姨的肩膀让她坐下,夸奖严姨做的早餐最好吃,高兴得严姨羞涩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偷乐。家里的兄弟姐妹中,千帆最会逗严姨开心,因为他是母亲和严姨共同带大的。
  星期一大早,师千帆回到了深圳山木公司,他站在厂房外重新打量着这家不起眼的装配厂。
  占地570亩的正方形工业园内建筑物呈对称的米字型分布,正中间的连接处是一座圆形的十一层高塔建筑,从圆形建筑辐射出八座矩形的装配车间,考虑到所生产产品和工艺的不同,车间的层数和层高各不相同,一层至五层都有。米字型的外侧是环形箱式货车通道、绿化带、宿舍和围墙。
  山木的装配效率很高,代工订单多多益善。为什么这么高效的原因,山木的管理层从不对外讲,因为它是山木的核心价值。即便华兴公司的厂房面积和员工数百倍于山木,山木依旧不扩张,不争夺明面上的行业地位。一直以来,泰国六合贸易公司都是山木的最大主顾,公司的产品以非常低的价格做账给六合,山木公司的销售额和利润两低,利益都留给了六合公司。如果这次华兴的代工全部做下来,华兴就取代了六合成为山木最大的客户,到时候山木就会声名远扬。想到这里,师千帆就头大,他进入圆形建筑的第九层实验室,对Taisan29的搭建继续分析和模拟。
  虽然Taisan29的绝大部分设计是华兴的,原材料也由华兴提供,但是装配技术取代理论设计成了“极智能时代”的工业重点,为此华兴投资入股了山木并占有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这是山木公司能出让的股份极限,因为它原本就只是非上市个人独资企业,拥有者只接受协议参股,代价是华兴向山木开放部分矿产资源。
  师千帆在模拟装配的工作中,计算量是巨大的。二百一十六个独立计算核心,每一个都是一个比Taisan28复杂百倍的微型机器人。它既是超级计算机,又是机器人骨骼躯体,还是能源载体,网络神经节点。相对于真人来说,它不仅仅是人的一个细胞。理论上讲,当Taisan29毁散的时候,只要有一个计算核心是完好的,它就有可能找到并修复好其他215个损坏的计算核心,为它们充电并恢复成一个完整的Taisan29。如果单独生产一台Taisan29,它的成本将是28型号的数万倍,所以它不可能只做原型机,量产方式是下一个关键。
  华兴的智能设备行销全球六十多年,其间引起的世界风云不计其数,自从推出Taisan28医护机器人后,已经五年没有推出新品。网络舆论说华兴要么是江郎才尽,要么就是憋大招密划终级“大杀器”。关于Taisan29的传闻非常多,有说这款机器一出来人类就可以获得终极的劳动解放,有说它是人类的厄运,更有离奇的说法说现在的某国总统就是一个Taisan29型号机器人……
  虽然是传说,但是某保安部门还是秘密调查了华兴新产品的开发状况,其总统将本地所有与华兴同类型的设备行业公司加入制裁名单后,又频繁联络欧洲和日本,要求他们一起压制这些设备制造业厂家,不提供一切可用的材料或技术。
  诡异的是,这些技术发达的地区在积极响应了该号召后,他们各自之间的相关贸易也停止了。不但贸易停止,各议会还警告人们出于安全考虑不要随意出境。于是主流地区之间落下了一堵无形的“墙幕”,每个主流地区的企业只能独立研发自己的智能机器。最难的是,要补齐企业的产业门类不但耗钱耗时,还经常不得要领。像美国,日本,中国,德国,英国,法国境况还好点,企业开发下一代机器人只是时间问题。各地区互相之间比的不仅是先进性,还有速度。终极竞争面前,速度决定生死。
  中午就餐的时候,总经理赵全端着餐盘向师千帆走过来,满脸堆着笑。
  “怎么样?千帆,进度怎么样?”赵总过来就问,在师千帆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赵总!他们的人十几天没过来查询进度了,29和28的跨度太大,模拟假设的材料要求过于理想,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梦想。”师千帆对这种智能设备***讳莫如深,他更愿意产品一点点的迭代演化。
  赵总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牛肉,举到嘴边闻了闻,没有马上吃,而是有意让师千帆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他盯着这块肉说:“三十多年前,没有人料到人造肉一夜之间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好多人当时连人造肉的概念都没有,当时人们想到的最多的就是豆腐干。人造肉那是遥远的概念,可是没过几年,养殖户就纷纷破产了,遥不可及的概念切切实实剥夺了他们的生存权。这个步子大不大,我们说了不算,世界上哪家公司第一个办成这件事,我们不会知道。”赵总说到这里,停下来将那块肉送进嘴里嚼,看他的表情,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至少在我们这块土地上不大可能两年之内造出来。”师千帆想了想说。
  “那可不一定。”赵总说着又夹起一块肉。
  “那会是哪家公司,我们都算是关键公司了。”师千帆疑惑的问,赵总年纪大可能知道一些行业秘密。
  “就华兴自己都说不定。他委托我们,不代表他自己不另起炉子,毕竟这还不是最终量产前的定版。现在大区贸易几乎完全中断,泰国那边的生意也不顺,华兴的这个大步子踢到了墙,很多配件买不到了,实际上短期内大步子就是无限期停住了,所以他们现在焦虑的是配件和生产配件的技术,而不是装配过程。其他大区的公司都面临着同样的难题,从头开始单独发展配件技术遥遥无期。”赵总说话虽然总是带着笑,但他明显是有压力的,山木公司虽然不求显赫,但它求生存。
  师千帆突然发现按计划他现在及将来两年的工作是看不到量产成功希望的。
  赵总离开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过的文件丢给师千帆。那是一张文件通知,大意是为了支持智能设备厂商的发展,上级拨款五十万亿补贴实力前十位的制造企业,各相关企业请派代表参会,经公示后进行评估排名。
  五万亿的补贴不是小数目,师千帆知道赵总不想碰这汪浑水。
  但是放弃五万亿不仅仅是放弃,还可能让竞争对手强大到不在一个量级上。赵总在最后一天才把文件通知丢给他,他得立马做出决定要不要参会。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决定好了,他还有十几个小时写评估报告。
  但其实时间还是不够了!
  几分钟后赵总又折了回来,双手无奈一摊,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卫远远等在餐厅门口。警卫很礼貌的跟赵总打招呼,赵总给他们介绍说这是师工程师。
  “师工,您好!我姓蔡,叫蔡循。”那位男警卫约莫四十多岁,声音平和,他向师千帆伸出手来。师千帆同时把手伸出来很自然的抓起旁边警卫女士的手握了起来。
  “你好!”他嘴里回应。
  “理工男!理工男!蔡长官别见怪,做事的人不大会跟人打交到。”赵总赶紧打圆场,公司里只有他知道小师不喜欢警卫的身份。
  “没关系,赵总!上级就是知道会有性格特殊的高级人才不好招呼,特地安排了女同志,这样比较好沟通。小徐,就幸苦你了!”蔡循没有显露半点生气的样子,机械地传达上级的精神。
  一行人走出来,赵全用手环调动公司专用智能汽车,师千帆一旁大声提醒说:“赵总,人家派车接送,不如我们就替厂里节省点电费。”赵全笑了笑,只好随这个年轻人的建议了。
  “你好,师工。我叫徐冰蕾,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是我们的职责。”蔡循口里的女同志徐冰蕾一边说一边大方地拉开车门,主动和师千帆坐在后排。
  他们是要带工厂的负责人去世纪酒店,那里是明天大会的会场。早在一个星期前,保安就在世纪酒店清场后拉起了标识线,各个相关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那时就已经被管理方通过IICH锁定了所在位置,所以他们可以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受邀请出席人员的面前。
  ******
  “独牛山家园日记第三日
  天帝将海洋给了鱼,天空给了鸟,森林给了猛兽。
  天帝问:迟到的人,我把你分配到海洋,去和鱼和睦共处,愉快遨游吧!
  人说:谢谢天帝!说出您的要求,我将供奉您!
  天帝:把天空留给鸟,把森林留给猛兽。
  人:天空和森林比海洋大,我不接受这样的分配。
  天帝:那好,迟到的人,我把你分配到天空,和鸟作伴,你可以俯瞰整个世界。
  人:谢谢天帝!说出您的要求,我将供奉您!
  天帝:把海洋留给鱼,把森林留给猛兽。
  人:海洋和森林比天空繁华,我不接受这样的分配。
  天帝:那好,迟到的人,我把你分配到森林,一年四季鲜花野果,看到猛兽你要躲。
  人:谢谢天帝!说出您的要求,我将供奉您!
  天帝:三天后再说吧,如果你还有命的话。
  ……
  三天后,天帝又见到了人,人在大树上建巢,安然无恙。
  天帝:聪明的人,把我的存在告诉鱼、鸟和猛兽。
  人:好的,我需要使用工具。
  天帝:风、雷、水、火、土……
  没等天帝说完。
  人:谢谢天帝赐我五种工具!说出您的要求,我将供奉您!
  天帝:我……!好吧,只要你获得满足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
  人按照天帝的要求创造了很多神像,把他们沉没到水底,暴露在空中,隐藏在森林深处。鱼在神像旁栖身,鸟在神像上建巢,猛兽在神像后面埋伏猎物,天帝不堪其扰。
  天帝:这些愚蠢的东西,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存在,人却可以。
  人用水反省自己,用火驱赶猛兽,用土发现奥秘,用风传播知识,用雷开启创造。终于有一天人杀死了天帝。天帝弥留之际有一疑惑,便问人。
  天帝:好心的人,你给我建了无数神像,竭尽全力让万物生灵知道我的存在;你又无时无刻拿出你们最珍贵的东西供奉我,为什么要杀死我?
  人:你眼瞎!那些神像是照我的模样雕刻的,万物生灵只知道我的存在;我吃好东西的时候,用香火把你熏出来,让你欠嘴,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从此,海洋、天空、森林和空地都归了人,人成了万物主宰,自称天帝之子。
  妻子不喜欢我当儿子面说尖刻的话,所以这是我给牛牛讲的第二个故事,当牛牛缠着我要我解释这解释那的时候,我就说“让你妈给你解释去,我只负责讲故事”。
  今天又是晴天,无遮挡的阳光照得裸露的石板明晃晃,只好在下午山峰的阴影投下来时才扎围栏,我们计划种一亩半黄豆,其他的玉米,土豆和红薯都种一点就行,蔬菜花卉也种一点,母鸡要保持十只以上,获得充足的卡路里不是多难的事。估计了一下,今天扎的围栏有六十米的样子,照这个速度,还要五天就可以形成一个三亩多地的院子,全家都很期待。”
  ******
  世纪酒店的会场在顶层,师千帆和赵全见到了很多同行的负责人,很多企业派来了一至****,相当一部分是被人“护送”过来的。龙头企业华兴和龙升的代表比较多,差不多都派了十来个代表。会场下面有四百多个席位,蔡循他们引着赵全和师千帆坐在山木公司的代表席上,位置在第三排。
  主席台上有三个席位,左边是一位穿作战装的,赵全小声告诉师千帆那是高级陆战顾问吴一坤,中间那位是吕南望,旁边是管科工的蒋南成,看来事情不简单。
  师千帆在酒店没睡好,晚上还被噩梦惊醒,看来这场会不比鸿门宴好哪里去。
  管科工的蒋南成首先作报告,他在介绍了吕南望和吴一坤顾问之后,阐述了不友好地区多年来和我们在贸易上的争端,先后提高了关税,中断了科技人才交流,退出了联合贸易组织,解散了全球联合安保会,强行支使它地区不与我们交流相关科技的产品。
  “自人类进入蒸汽机时代以后,每一项重大发明,都足以改变地区间形势,而这一次的智能机器人科技,更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生死存亡在此一搏,在座的各位科技制造业的精英,你们是延续炎黄文明的先锋。我说的这些,一点也不夸张,都是切实正在发生的事情。”蒋南成开门见山说出了会议的主旨。
  会场下面一片嘈杂,听到有人小声的议论,“做企业不就赚点钱养家糊口,什么时候轮到企业家拯救世界了。”
  吴一坤顾问站了起来,对会场在座的企业负责人行了一个庄严的举手礼,他端正地立在那里足有一分钟,所有人安静下来,肃然起敬。
  顾问用手环播放一段资料片到主席台后方的空中,这是一段模拟下一代智能机器人与某大国军事力量对抗的模拟资料片,机器人轻易打乱对手的高科技立体部署,战士们经过艰苦卓绝的抗争之后,一步步走向绝望,最后“虚拟兵人控制中心”祭出了同归于尽的所有核武器,全球一片耀眼的光和热之后,人类不复存在。一望无际的火海淹没的废墟中,残缺不全的机器人灵活地爬起来,开始修复身体部件,在核爆后的辐射下,一个个机器人修复一新,如同刚下生产线的崭新产品,坚定地冲向每一道防线……
  “这是世界反智能示威者制作的宣传片,现实中的机器人只是一件工具,本身是没有企图的。但如果人家那边先一步研制出来,和平就会受到威胁。我们的负责就是把和平的砝码抓在自己手上。时势造英雄,这是你们即将成为英雄的时代,我代表上级向你们敬礼。”顾问再次致敬后,端正地坐回主席台的座位。
  台下一片安静,气氛尴尬。说了半天还没有提钱的事,重量级人物压阵会议,企业家们对上级的意思不明朗,谈来谈去未必都是好事。吕南望微微扫视全场,用中指敲了敲桌子,开始发言:“从全球贸易战,到科技制霸战,保卫安全是我们每个企业家应尽的责任,研发制造需要争分夺秒。为此上级决定倾力支持各家企业,五十万亿只是首批资金补助,管科工的将二十四小时候命为企业提供必要的服务,具体的部署由蒋南成先生安排。由于责任重大,我们还可以帮助大家将企业进行改更,具体怎么改更,我们这有一份意见征询表,发下去征询下各位的意见,到底哪种方式比较适合自己的企业。只要能加快发展,什么方法都可以试试嘛!”
  会议助理们很快将吕南望所说的意见征询表和书写笔发放到每个企业负责人的面前,好多上了年纪的老总斜着眼睛看那张纸,一笔一划的看着每个字,年纪相对轻些的老总拿起笔在纸上比划,看旁边其他的企业怎么决定,少数人甚至和公司的管理层进行远程沟通商议。
  赵全盯着华兴那帮人,华老头一脸佛性的微笑,其他人笔挺的坐在那里若无其事。他看了看身边的师千帆,这小子向来耍小性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冲撞高层的人。赵全心想伸手过去拍师千帆的肩膀,示意他镇定,不料这年轻人竟然站了起来,捻起张纸在手上摇晃大声发言:“搞制造跟升官发财根本就是两回事,机器本来就在努力做,这张纸上的两条做法完全是不让企业专心做事的,我拒绝填表。”师千帆说完傲慢的坐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都投向这个方向,赵全吓出一身冷汗。
  吕南望面对会场的骚动,很冷静,看着山木公司的方向,亲切的说:“这位老总意见提得很好,我很欣赏您的专心致志和镇定,有您这样的企业家是我们的幸事,这张征询表我看就暂时不必填了,保持现状就是最高的效率。各位如果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通过蒋干事反映给我,表上许诺的那些待遇条件始终是可以兑现的。”
  吴顾问和吕南望离开主席台后,蒋南成开始主持补贴款的评选和发放事项,除了前十家分别获得五万亿自由份额补贴以外,其他企业都可以根据实际研发需求立项申报,经审批同意后获得足额专项补贴,能拿出来的钱都可以用来倾力配合企业的研发需求。
  以山木的知名度,它在社会上几乎不为人所知,但管科工的之前是调研过行业背景的,所以山木没能摆脱被资助五万亿而声名鹊起的命运。
  赵全不安地叹了口气,他可能没法对老板交代现在的局面,反而师千帆倒是志得意满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回去的时候,这是赵全甩给师千帆的第一句话,在蔡循的车里当着蔡循和徐冰蕾的面,脸红脖子粗起来。蔡循和徐冰蕾不仅是此次开会安排接送,而且今后将一直负责山木公司负责人的安全保卫,这是此次大会之前上级已经安排好的任务。
  反正事已至此,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提心吊胆是免不了的,但从师千帆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点担心。
  赵全让师千帆休假,回杭州好好检讨检讨自己,蔡循派小徐陪同他去杭州,有事随时汇报。于是两人一起上了去杭州的列车。
  徐冰蕾很大方地直接坐在师工旁边的位子上,身边就是过道。师工自坐下来之后就一直看着窗户玻璃,似乎很不待见她。
  “被赵总放大假了,你们还跟着干嘛?”师千帆说。
  “师工,我也可以不跟,打电话通知杭州的同事护卫也可以,但这是我的工作。”徐冰蕾解释说。
  “那你还是跟着吧,起码长得不难看。是不是华老头你们也派人监视起来了?”
  “我有责任和您进一步解释一下,这不是监视,而是保护,保护重点企业负责人和工厂设施,在深圳像我这样立下军令状的同事不会少于一千人。”
  “那你说,危险从哪里来?”
  “这就多了,除了外国的间谍特工的破坏,本地也存在反智能示威者的,这是特殊时期,听说美国最近就有智能工厂的老板被枪击。”
  “行了,想要我不烦你,就不要说话,不要穿制服在我面前晃。”师千帆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徐冰蕾。
  徐冰蕾在大会上见识了这位工程师的狂妄,她识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师千帆调高列车窗户的透明度,轨道上的封闭护罩看上去只是一大片连续的横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只要列车不慢下来,他总也不可能看清野外的景色。
  以前的时间就像这连绵不断的横纹一样飞逝,学习、成长、工作,转眼三十岁就过了,是时候让自己慢下来了,耳机里的歌曲让人静谧沉浸,那是周念杨的歌曲《时间还够》。
  “春天开花夏天太热秋天结果
  时间还够下雪烤烤火
  十年磨剑十年唱歌十年蹉跎
  最后一年找人陪我过
  天塌下来眉毛着火又有什么
  哒哒哒哒哒
  三倍速快进的生活
  看不清花开的颜色
  折磨
  或者
  走火入魔
  时间就是时间金钱只是金钱
  文化将我欺骗
  (混淆概念)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科技飞速发展一秒就像一天
  人类就快成仙
  (怪兽执着皮鞭)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旅行需要光年天外仍旧是天
  我想待在原点
  (在你眼前)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十年磨成宝剑佛祖劝人向善
  找个人来爱恋
  (细看容颜)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怪兽执着皮鞭白天黑夜缩短
  可能还有三年
  啦啦啦啦啦啦啦
  春天开花夏天太热秋天结果
  时间还够烤烤火
  ……”
  到杭州的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嘉汇花园在黑暗中静悄悄,师千帆放慢脚步回头轻声问:“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徐冰蕾点头,她内心还是低估了监护一个陌生人的难度,她只希望有一个能蜷缩的沙发就可以,天亮后再找个宾馆。
  “那就只能你一个人,另外两个人我可不管了。”师千帆盯着她说。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这个点有点打搅您了,明天我会自己找地方住,我会联系当地的同事协助工作,师工有紧急情况立刻呼叫我。”
  师千帆看了看徐冰蕾身后昏暗的远处,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他回到家后,倒床便睡,脑袋一沉就从另一个地方醒来。
  ……
  “千帆,真好看!”妈妈坐在船上,看他泛舟汉水,很享受儿子带来的安逸时光。
  阳光照得水面很白,木船像在水银里一样顺势缓缓地浮动,在进入更宽阔浩大的水银带之前,师千帆看到前面有一座大桥,大桥有两个桥墩像两个巨大的人一样站在深深的江水里,面无表情地承受着大桥的重量。
  “妈妈,下次也要带爸爸过来坐船,我是最亮的灯泡。”师千帆快乐的说,他用木浆在水面使劲划动,一个水波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突然从前方涌来滔天的巨浪,水面其它的船只纷纷沉没。
  师千帆感觉到剧烈摇晃,他看到妈妈安详地把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平静地欣赏着白茫茫的浪花,船舱在快速地进水。在两只桥墩之间,师千帆力图依靠桥墩泊船。可是桥墩看起来都光溜溜的,无处附着。
  “天哪!我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师千帆看到父母的小腿都泡在水里,心急如焚。他拼命地划桨,希望能在桥墩上找到一个钢筋头。
  “你别费力气了,看清楚我们的结构。”两个合成音异口同声地说。师千帆定睛一看,原来两个桥墩真的是全金属的机器人模型,离自己近的这只桥墩是丁字型耦合的,每一个部件就像人的一个细胞。远处的那只桥墩是由金属圆珠聚集成的,看起来体格魁梧,嘴巴呆滞,两眼空洞。
  “你想给我生命吗?”远处的圆珠桥墩问。
  “不给,你这妖孽兴风作浪,让我连累了父母,你去死吧!”师千帆骂道。
  “啊!”圆珠桥墩惨叫一声,绝望地解体成无数单粒的珠子,倾泻进汉水,又掀起巨大的浪涛,滚滚向东混入进水银般的巨带中。
  “你想给我生命吗?”旁边的丁字桥墩问,语气完全没受到圆珠桥墩结局的影响。
  “给,你背负着这座城市的命运,你休想垮掉。”师千帆看到水已经没过了爸妈的膝盖,他们幸福的靠在一起,对儿子的愚蠢带来的灾难没有在乎。他闭上眼睛,张开五指插入桥墩的金属细胞里。
  黄色的微光闪过桥墩的每一处,大地在颤抖,汉水在沸腾,大桥在碎裂……闪光过后的丁字桥墩眼神犀利,表情惟妙惟肖,身体充满活力。它轻轻推开压迫它一百多年的城市大桥,捧起水中的一叶扁舟,从江里跳上岸,踩塌城市里的大楼,往东方跑去,留下一路带着燃烧的烟与尘。
  “爸爸……妈妈……妈妈……”师千帆喊出声来。
  ……
  “宝宝,又做梦了?”一个美女拍着他的手臂调皮的问。
  师千帆睁开眼睛,惊魂甫定,“没事,丽娜!半夜回来,睡不安稳…”
  “我猜你也睡不安稳,你不是总说几乎所有的那个啥你都讨厌,沙发上那个女人是宝宝心目中的极少数例外吗?”丽娜一脸坏笑的问。
  “不是,形势有变,我长了尾巴,你也要注意安全。她还在睡吗?”师千帆往客厅方向使了下眼色。
  “早走了,我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看到我就离开了。我要去上班了,一起吃个早饭吧,你姥姥们挂念着你呢!”
  “好勒!”师千帆快速起床,一边洗漱,一边啰里啰嗦地告诫丽娜即使做公职,也不要随意承担像刚才那女的那样的任务,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不要骑虎难下。沈丽娜一边擦拭着胸徽和巡视员的工作牌,一边惬意地听着宝宝在那里滔滔不绝,这个大她两岁的哥哥从小就把她当宝贝一样呵护着,她也根据哥哥的偏见放弃了曾经想做警察职业的想法,而选择了做一名公正巡视员,维护公正法纪。这套房子是爸爸年轻时结婚时的婚房,现在基本就是兄妹俩在住,姥姥们就刚好住在楼下那一套房,兄妹俩下一层楼就可以很方便地去蹭饭。
  ……
  浙大的校园看起来是老旧和先进的混杂,文哲院系都是百年的老楼,工科有非常先进的实验楼。大学生们看起来各忙各的,互相之间不怎么交际,只在一个宣传栏前聚集了一小群人。师千帆看到父亲陪母亲来学校上课时,父亲远远地看着母亲走进教学楼,深情的样子。他没有去打扰父母,而是悄悄走出了校门。
  突然不上班让师千帆非常不适应,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事。
  他走到几天前去过的那条背巷,找到那家理发店,门已经开了。上午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娘靠门口抽烟。看到师千帆过来,她高兴地对着手上喊:“有客人,快来洗头,丫头。”
  师千帆客套地点了下头,坐了五分钟,两个女孩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这么早啊?”女孩们说,看到那个帅哥正坐在里面,奚可之又恼又喜,只是赶紧准备给他洗头。
  “上次差你多少钱,这次一起算给你。”师千帆问。
  “理发五百,看电影八百八,吃饭三千,还有那个六千,那个算我一半,加上今天的,你还差我七千八百八十元。”奚可之冷冷地说,老板娘冲她横了一眼,她当没看到。
  师千帆没有说话,洗完头后给她转了两万。
  “可是,你今天来这么早是要去哪里?你不会是专门过来送钱的吧?”奚可之轻轻地拽着客人的袖口。如果他是个正人君子,人情两讫可能就再也不来了。
  “我在休假,出去游玩几天。”
  “要去哪里?”
  “湖北武当山,然后顺流而下回杭州。”
  “一个人吗?可不可以带我?”
  “当然可以带你,本来是一个人,你看看门口,是不是有个穿制服的?”
  老板娘早已经注意到有个人守在门外的路边,听帅哥这么一说才知道是跟他来的。
  “你犯了什么事吗?”
  “哪有,人家说是贴身保护我,昨晚还睡我家沙发上。”
  “哦!那还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师千帆,老师的师,沉舟侧畔千帆过的千帆。”
  “我叫奚可之。”
  ******
  泰国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地方,吸纳了很多亚洲和西欧的移民,他们在泰国经营企业和机构。曼谷替代新加坡成了南洋最繁华的经济中心,贸易、科研和制造业撑起了这个地方富有活力的身躯。
  周念杨是移民二代,从童年起就喜欢音乐,三十六岁的她早已是知名华语乐坛歌手。不过自从弟弟六年前失踪以后,她就从音乐圈淡了出来,投身到家族企业的事业中去。虽然搞科研她不在行,但把握住整个家族资本的平稳运转,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点她和她的妈妈一样。
  泰国的智能设备很多都是通过六合贸易从深圳市订制过来的。六合贸易的生意遍布全球,自从欧美日等大地区树立贸易壁垒后,业务量锐减,原本的产品库存积压了位于曼谷东一整个工业园的仓库,货值几乎是这几十年所有的盈利。
  贸易壁垒对于中小地区的贸易几乎不受影响。瘦死骆驼比马大,周念杨很肯定家族的生活质量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二妈似乎有些顾虑,她向来比较谨慎,家里似乎一直都有一个隐形的大敌。周念杨曾经问过二妈,她说等到自己能当家的时候自己就会明白,如果不然,就算说了也不会明白,有害无益。从前她一头扎进自己所爱好的音乐,弟弟杨回一头扎进科研,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弟弟被二妈和爸爸赋予了下代接班人的重任。
  有一天,弟弟说他也能给姐姐的歌伴奏了。他们去了位于新加坡的研究院,在一间绝密实验室里,弟弟说这就是他这个铁杆粉丝送给歌唱家的演播厅。周念杨莞尔一笑,这样的演播厅也是醉了,弟弟大老远把她从曼谷接过来,她只能心领了。
  杨回故意让姐姐以为他是在玩闹她,扬起手掌大声的宣布:“送给周念杨小姐的私人演播厅马上出现。”
  只见灯光一暗,由暗转明慢慢出现红色蓝色的音乐演播室背景,念杨看到自己和弟弟两个人站在舞台上,台下无数的粉丝在呼喊,荧光棒闪耀无边无际。三个漂亮的女孩子优雅的坐在四周,架起各种奇特的乐器准备伴奏。
  “弟,这是虚拟舞台吗?似乎效果不错。”念杨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现在有请著名歌唱家周念杨小姐为大家演唱一曲……差点忘了,那位拨弦的姑娘,麻烦您送只麦克风给周小姐。”弟弟用手指着其中一位伴奏的女孩。
  那个一袭白裙子的伴奏女孩快乐的小跑过来,到跟前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麦克风交给念杨。
  “好沉!”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这只麦克风差点掉在地上,念杨用富有乐感的灵巧的手指接住了它。这是一只做工很好的、真正的麦克风,念杨用手去触摸送麦克风的女孩,女孩细嫩的脸颊滑过指肚、冰凉的秀发从指缝间溜走,她回到了自己的伴奏位置。
  念杨本想问弟弟,这是怎么做到的,歌手的感性却阻止了她。她对着如萤火虫般浩瀚的深空里的听众,深情地演唱了一首《幸福的家》。
  “早晨的小河里哗呀哗啦啦
  欢乐的歌声中大鸭带小鸭
  有些人我总是见不着他
  渴望说的是都是心里话
  妈妈的故事里有个大英雄
  细佬的日记里长大变成他
  匆匆又过一天一年又一年
  委屈的公主呀假装睡着了
  啊~,不想长大
  为了拥抱,学会了不听话
  啊~,不想长大
  为了陪伴,懵懵懂懂装傻
  我的
  幸福的家
  我没有哭脸上却有泪花
  我很年轻枕边发现灰发
  啊~啊~
  亲爱的小鸭鸭眼泪刷刷刷
  牵着你的手排行我最大
  大人做大事跟着学呀
  紧密在一起不怕不怕
  啊~,终于长大
  我拥抱你,顶着风吹雨打
  啊~,不怕长大
  我高声唱,向着明天出发
  幸福的家
  幸福的家
  我没有哭脸上却有泪花
  我很年轻枕边找到白发
  幸福的家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完美的舞台,完美的伴奏,完美的音效,完美的听众,完美的表演。周念杨无法掩饰自己对音乐表达的热爱,仿佛情感里有一根细到无法分清的线,引导她用不停歇的音符和旋律表达,一首接一首,曾经唱过的,未曾唱过的,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她张开的口唇像新开掘出的甘井,满足着粉丝们对美的饥渴。
  舞台落幕,演播结束的时候,灯大亮起来。
  这里仍旧是实验室。
  弟弟靠在入口旁光滑洁白的墙上看着念杨笑着,泪流满面……
  周念杨只记得,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弟弟。几天后,二妈手上拿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勿念。
  六年里,生命中经常失位的父亲破天荒地,大部分时间能出现在曼谷和新加坡,和他的家人一起,他们继续捣鼓弟弟丢下的摊子,像一群大孩子在捣鼓一件永远弄不好的玩具。二妈在失去和得到间保持着不凡的冷静,她曾经失去过父亲一次,她等了七年终于等到了团圆。
  所以如果弟弟能在七年后出现,二妈还是能接受的。如果不能,那就……
  周念杨不敢去想,她只有挑起家庭的重担,才有资格去探索实验室的秘密并且维护家人的幸福。。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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