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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叔?”程笠接上耳麦:“有什么事吗?”
“我抓到他了。”铁匠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还带上了些许满足的意味:“那个杀千刀的叛徒,已经被我抓住了。”
“你说的,是老鬼吗?”程笠皱了皱眉:“你居然去抓他了?”
“放心吧少主,不会牵连到你的。”铁匠像是松了口气:“这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杀掉老鬼这狗叛徒。”
“我会慢慢杀死他,直到天亮之后,以死向幽浮和您交代。”隔了一会,他苍凉的声音,从耳麦那边传来:“希望……希望不会影响到您。”
程笠的手抖了抖。
“你现在在哪里?”他坐在一片漆黑的出租屋里,入耳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少主,你不会是要来救老鬼吧。”铁匠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一定要杀了他!”
“混账,我现在是在问你,你在哪里?”程笠第一次这么生气:“告诉我!”
他的声音像是炸雷那么响。
铁匠没想到程笠的反应会那么大。
“我在落子湖……这家伙仗着您跟幽浮方面谈判,根本就是在大摇大摆地晃悠,完全没有设防,我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在洗浴中心里,连裤子都没穿上。”铁匠看着一旁,落在岩洞里,被五花大绑的老鬼,狠狠地啐了一口。
“等我过去。”程笠捏了捏秦农的人中:“我跟农哥马上到你那去。”
“还有,我就想问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他深呼吸一口气:“你用你无惧死亡的勇气,告诉我。”
“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看着秦农逐渐苏醒,程笠也操纵着无常的身体,准备出门。
铁匠沉默了片刻。
“既然要说实话,我觉得您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他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一脸憨厚的表情:“有的时候自信得叫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又谨慎得像个落到敌营里的俘虏。”
“我是个蠢家伙,这辈子除了会摆弄机械,就是有把子力气……我实在理解不了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用浅显一点的话来说,可以吗?”程笠追问道。
“我觉得您有时候像个莽夫,有时候像个怂货。”铁匠犹犹豫豫地,像个待嫁的小姑娘一样,把这段话说完:“总之,你不对我的胃口,比公爵大人差远了。”
程笠表情复杂地望了望天。
“好吧,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就先别动手,等我过去好吗?”无常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秦农也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只是一昧地跟着程笠……他还没从那强烈的精神冲击之中完全苏醒。
“您还是要救他吗?”铁匠几乎想怒而起手,一刀毙了那厮。
秦农和他都曾经是公爵手下的兵,最喜欢从早到晚的快活。
即使已经快六十岁了,快意恩仇,仍然是铁匠最大的追求之一。
“不,他身上还有欠我的刀子……如果你要捅死他,最好让我也搭把手。”程笠坐上准备好的小型空艇。
这玩意是帝国新近转为民用的飞船,时速甚至能达到惊人的六千公里。
他过去就有这玩意,停在学校不远处的库房里,但为了保持一个普通学生的架子,他从没亲自坐过这飞船。
“另外,我刚把幽浮四品的无常给干了。”在铁匠的面前,程笠忽然被激起了很多年都未曾有过的好胜心:“我觉得,这样的水平,怎么说也算不上怂货。”
说完,他把耳麦摘下来,顺便用神识,为秦农活络一下神经。
铁匠那边的通讯里传来忙音。
他花了半分钟搞清楚状况,然后点了一根香烟。
老鬼惊恐地看着他。
老打铁的,向来是个真正的莽夫,说杀人就绝不会让那家伙的脑袋多待一刻。
这会开始吸烟,想来是准备挥起屠刀了。
用尽浑身的力气,老鬼吐出嘴里杂七杂八塞着的垃圾。
“铁哥,铁哥!”他被绑到这岩洞里,先前挨了一顿毒打,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早就没有了欺凌少主的霸气:“您看在我跟您多年的交情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铁匠微微抬眉,看着这家伙满脸的苦相,冷笑了几声。
“铁哥,铁哥!”见铁匠终于肯搭理他,老鬼开始施展他那一套话术:“您看,少主还在跟幽浮谈判,你不能杀我!”
“你杀了我,那就是间接害死少主啊!”他一面保持脸上卑微的姿态,一面晓之以理:“我虽然先前挟持少主,但那也是幽浮的人逼的,你看我还尽力为少主着想,帮他找到了跟幽浮谈判的机会,这也算是有功啊!”
铁匠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雾,任由这些熏人的烟气,在眼前萦绕。
“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老鬼看铁匠依旧不为所动,知道用少主来做挡箭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只能把自己的姿态一再压低。
甚至低到了泥泞里。
这是莫大的屈辱啊!他的姿态更加卑微,甚至眼里还挤出几滴老泪,希望这冲动的铁匠,能够好好顾念顾念旧情。
要是给我从这里出去,从这该死的铁匠手里逃出去……他人还在铁匠手里,心里却先想着被释放之后的情形。
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家伙,狠狠地折磨三天三夜,让他把自己受的耻辱,加倍还来!
烟已烧尽,铁匠的手指贴着那点火光,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他第一次正眼看着老鬼:“不知道你是这样不知廉耻,无情无义,连一口骨气都没有的家伙。”
“当年在战场上,是谁一步步把你带出来?”他盯着老鬼的脸:“那个瘦小的新兵,本来应该被退回老家,当个农夫的新兵,是谁破例留下来的?”
“是将军!”他不再用公爵称呼程东武:“是将军把你留了下来!”
“将军把你留下来,甚至还编入了他的亲兵序列之中,让你接触武道修行,什么营养和药品,只要你有需要,将军从来没有任何克扣。”他念叨着这些陈年芝麻的旧事:“你被人质疑,被人排挤的时候,是将军出来帮你说话!”
“他说,任何一个有勇气,有良知的少年,都有资格追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帝国军人。”铁匠看着老鬼那张,完全没有任何触动的脸:“你是幸运儿,是被将军用来激励全军的幸运儿。”
“但你天赋不行,始终没办法修行到五品,然后你开始自暴自弃。”他越是说,就越觉得自己胸中的那口气咽不下去:“你开始仗着自己的修为和人脉,报复曾经那些嘲笑过你,排挤过你的同伴。”
“你以为将军不知道?”他盯着老鬼越发呆滞的脸:“将军只是叹了口气,说你当年被排挤,被嘲笑的时候,实在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于是把当年那些曾经对付过你,现在被你报复的家伙们调走,在别的地方发展,而不是每天放在你眼前刺激你。”
“而你呢,你觉得将军让你一直当一个亲兵,把你带回封地,而不是把你留在前线,给你一个更高的位置,让你好往上爬,是浪费了你的才华。”铁匠把烟头砸在了老鬼的脸上:“你想想,以你那芝麻大小的心胸,你能当一个好军官吗?”
“宰相门前七品官,多少人想当公爵的心腹,都没那个门路。”他看着老鬼耷拉到泥泞中的头颅,口沫横飞:“将军信任你,让你继续当亲兵,每月的薪水绝对足够你用到下辈子……”
“而你用什么来报答公爵大人?”
“用背叛,用你那被公爵苦心栽培起来的武力,用那双肮脏的手,捏住了少主的脑袋,来威胁我们这些老战友,威胁养你多年的公爵府!”
老鬼猛地抬头。
“我这是追寻我的梦想,我的人生!”他像个被揭了痛处的土狗,开始狂吠起来:“你们的恩德,我每一份都记得,但我的人生,绝不是你们能主宰的!”
“我投入幽浮,我背叛公爵,那都是我的自由!”他歇斯底里:“有本事就杀了我,来啊!”
“杀了我,少主和幽浮的谈判,直接破裂,你就是害死他的罪人!”他狂笑起来:“既然你们要毁了我的人生,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铁匠忽然笑了起来。
在他那夸张的笑声中,老鬼的狂笑声逐渐被湮没。
老鬼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敢笑。
害死少主,他难道不怕吗!
“我真的,忍不住。”铁匠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知道先前我为什么要点烟庆祝吗?”
“为什么?”老鬼的表情,又瑟缩了起来。
他以为铁匠疯了,已经完全不在乎少主的死活,又恢复了那种卑微的模样。
尊严在他的眼里,是可以暂时被丢弃的。
命最重要。
反正只要活着,傍着幽浮的大腿,他迟早能把场子找回来!
“因为啊,少主刚才把无常干掉了。”铁匠的笑声很夸张,眼神却很冷酷:“他亲自和我通讯,告诉我这个消息。”
老鬼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无常大人被干掉了……怎么可能?
但铁匠的表情,根本不似作伪。
“他说,你欠他的。”铁匠再点了一根烟。
“他马上就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