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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忙了好一阵子,才把这几十个钱袋搬到了后院厢房,堆满了半个房间。
谢嫣然两眼放光,直呼要把床搬到这里来守夜,被全旭好一顿嘲笑,这才扁着嘴退出来,在门上加了好几道锁。
赵开看她这财迷的可爱样子,就忍不住笑,嘴里却对全旭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把家里的铜钱都搬空了吧?直接拉点金子来多好,我这可没看家护院的,嫣然这妮子以后哪里还睡得着?”
全旭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说你金贵吧,还死不承认,你才是比我还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哩。除非是进贡和大宗交易,你什么时候见过市面上流通金银了?剑伯从没叫你操心过用度,真是不知民生艰难哩!”
全旭这么一说,赵开才想起,此时的金银矿场开采极少,大都用在王公大臣家的装饰上和贵女的首饰,基本不做货币流通。就连布泉和五铢钱,也不是纯铜打造,百文为一贯,等同一两白银,但实际上没人真的愿意等价交换。
同理,十贯铜钱等同一两黄金,但真要拿铜钱去换黄金,起码得出到十六贯,对方才有可能忍痛割爱。
全旭见赵开不说话,以为口无遮拦刺激到了他,嘿嘿干笑道:“别以为装哑巴就能躲过去,我可是三年都没用度了,以后喝酒啊吃食啊,你得管我才行。”
赵开没理他,看了看犹守在藏钱的房门不舍离去的家仆,肃容作了个揖,道:“剑伯、嫣然,东升说的是,往日都仗着你们维护,我只知读书练武,许多苦头都叫你们吃了。以后,这家中的荣辱都该由我扛着,好叫你们多享些福。”
剑伯风霜满布的脸上荡起一丝笑意,连连摇手道:“少主,使不得!赵氏尚有许多事情未做哩,这点苦头算的了甚?老奴还能好好效力几年哩,不看那大贼人头落地,我岂能安心?”
谢嫣然只是浅浅一笑,却也胜过万言。
赵开想了想,道:“慢慢来,有东升的这些入伙钱,足够我等东山再起了。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陪着先生他们改建书坊。待盂兰盆节过后,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我们再做新的打算。”
全旭不知这些,好奇地问道:“何为入伙钱?盂兰盆节又是怎么回事?”
剑伯知道他们哥俩有话说,朝谢嫣然使个眼色,去东厨准备午饭。
赵开轻锤了全旭一拳,把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交待了一遍,笑道:“你想当我的债主么,没那么容易。昨日我们几个就已商量好了,这新书局做成后,有你一成的分润,终生不改。我估计了一下,每年都可分你十万贯,不亏吧?”
全旭却没关心入伙的事,皱眉道:“崔氏给你赐字?这玩的是什么把戏?谦之倒是好寓意,只是崔氏向来与丞相府亲密无间,就因为太后点名要见你,就真的生出异心了么?万万小心才是,可别被设计入了圈套!”
赵开心底感动,笑道:“你不咋咋呼呼的时候,还是满肚子的诡计嘛。放心吧,据我所知,崔氏为家族考虑,必然要做好另一条退路的。你想想我这位外父,是不是多次在公开场合反对丞相府的决断,被人以刚正所称道?细微之处,可见端倪,我相信崔氏绝不是宇文护派来给我下套的探子。”
全旭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算作默认,又忧心忡忡地道:“太后要在宫廷诗会上见你,才是大考验。这些驸马都是勋贵世家的俊杰,尤其是与你我同岁的杨家三郎,更以诗文著称,何况还有不少贵公子,也是满腹经纶。你要胜过他们,难哩!”
赵开哪里会担心作诗,脸皮厚点就行,奇道:“你家没接到邀请么?”
全旭翻了个白眼,哂道:“你呀,真得好好了解一下官场了。朝中光有国公封号的豪门,就不下二十家,每家至少有两三个嫡系子弟留驻长安城,加上十几个公主和驸马,小小的御花园怕都坐不开了。我阿父只是刚封的郡公,哪里排的上号?”
赵开挠挠头,尴尬地道:“我又没去过皇宫,哪里晓得御花园这么小嘛!那可惜了,我吟诗弄文的风骚场面,你无法亲眼目睹,真是寂寞如雪啊!”
全旭抬脚就踢,骂道:“赶紧多读两卷书去,临时抱佛脚,免得丢人才是!”
两人笑闹一阵,赵开认真地道:“入伙一事,你可别视作儿戏。若是今后真能日进斗金,还要把你我手上的原始分成,再分成若干份,赏赐给志同道合的兄弟,大家互为一体,才好世代通好。”
全旭咧嘴直乐,笑道:“态度高于一切。你书局挣得再多,就凭区区几个钱财,怕是难以拉拢豪门的子弟,他们都是嘴里喊着金疙瘩出生的。不过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对寒门中人极有襄助。难不成你想拉拢汉人中的穷书生?”
赵开被说中心事,眉开眼笑:“我还担心你看不透,这下放心了不少,不愧是我赵开的好兄弟!”
全旭讶道:“你还真是要扶持寒门儒生?这步棋可不怎么样,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拉拢一帮子做不了大官的穷书生,如何与那丞相府抗衡?”
赵开沉吟了一下,随口道:“我一下子解释不清,不过大周的许多勋贵,往上排三代,还不是个穷苦出生?我记得随国公杨忠,早年间就是个放牛娃吧?”
全旭笑了笑,道:“什么杨忠,太祖赐了鲜卑姓氏,杨家现在叫普六茹氏,你可别在外面说错了。他们家现在显达了,往上追溯到了汉太尉杨震,你要公开说他们家是苦出身,小心杨老国公一枪戳死你!”
“时势造英雄!”赵开也不争辩,想起了早间的事情,问道:“你知道杨素和牛弘么,这两人现在是个什么职司?”
“你见过这两人?”全旭皱眉道:“巧了,你问别的读书人我或许不知道,这两人最近声名鹊起,我倒有耳闻。”
赵开见他神色忧虑,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没有见到,今早他们结伴而来,从嫣然手里买走了一幅字帖,几文钱都掏出来了,似乎穷困的很。我好奇问问。”
全旭神色古怪,道:“他们两个,杨素杨处道是汾州刺史杨敷的庶子,如今在大豖宰府做中外记室;牛弘牛里仁也是官宦子弟,如今在宫中任纳言上士,专管文牍。你觉得他们会是拿不出十两银子的人么?”
赵开沉吟道:“你是说,他们一个是丞相府的人,一个是宫里的人,扮成穷书生到我这里来打探消息?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如此鬼鬼祟祟的?”
全旭伸个懒腰,叹道:“说不上来,总觉得怪怪的,你小心一点就是了。他们两个之所以出名,就是爱读书,经常结伴而行,满长安地寻找古籍,倾尽千金也是有的。所以他们凑钱买你的字帖,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他们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了些,叫人生疑。”
赵开点头道:“以不变应万变吧,只要他们真的有所图谋,早晚还会再来的。”
院子上空一片乌云从头顶飘过。
不知怎么的,赵开的心头闪过了杨坚的名字。
认真说起来,他最想见的,也最怕见的,其实是这个振聋发聩的名字。
全旭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谦之,你也别太过担忧,这两人不过是小人物,他们也许就只是慕名来见见你,也是可能的。不要想了,我老师在哪,我这个做弟子的,还没学到一星半点呢!”
赵开伸手拉住他,笑道:“楼上书房哩,刚来了几个良造,正探讨如何改建新书局哩,怕是没空理你。过两日吧。”
全旭哀嚎一声:“那怕是要等好些日子了,我阿母逼着我下聘娶亲,愁死了!”
赵开奇道:“上次你说有两家小娘子适合,怎么还发愁了?”
“难就难在有两家!我阿母看上了豆卢家的嫡女,我自己想选长孙家的女公子,可不得发愁么?要不是左右为难,何至于拖到现在?”全旭做到石凳上,愁眉苦脸。
赵开只觉得好笑,揶揄道:“瞧把你嘚瑟的,我入个赘都差点被灭口。父母之命大如天,你为何要抗争哩?这两家都是大族,和哪家结亲,你都不吃亏。”
全旭没好气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豆卢绩刚刚两个月前袭爵楚国公,他的妹妹我怎么能娶?”
赵开愣了愣,怪叫道:“你就因为我家原先是楚国公的爵位,就要违抗父母之命?何须如此,这种时候我允许你重色轻友的!”
全旭看都懒得看他,叹道:“别闹了,你我在楚国公府长到了七岁,这个心结我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还是长孙家好,长孙炽、长孙晟昆仲与我年龄相仿,本就有些交情,他们的阿妹我也见过,很是贤惠可人。只是阿母那关,不知如何是好。”
赵开苦笑了一下,长安城中随便拎出几个人名,都是响当当的名将名臣,要想出头还真是不容易呢!
眼珠子转了转,赵开踢他一脚道:“别装了,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