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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缺修长的手指,此时已经拈起了一粒墨玉黑子,悬于棋盘之上的半空之中。
“和我下棋……你还不够资格。”
“除非你付出代价。”
突兀地,秦缺的声音直接在关山砚的脑海中响起。
关山砚已无暇再惊叹这无声无息侵入的精神交流之法,他赶紧在心里回道:
“什么代价?”
“天色已晚,规定时间,一个小时。
“若是你输了,我便收取你的性命。”
即便是关山砚,在听到这个回答时,也犹豫了三秒:
“若是先生输了呢?”
“我自当予以等价之物。”
这一次,关山砚没有犹豫,开口说道:
“那么……还请赐教。”
那悬于半空的黑子,终于落下!
……
‘果然如此。’
秦缺面无表情地看着从棋盘上弹起,落到地上的那枚黑子。
这道人摆的是一副珍珑棋局,棋盘上白多黑少,几乎每一处的黑子都呈大劣之势。
秦缺方才将棋子落在一处“连环劫”中,本应提起对方一粒白子,自己的黑子却被一股旁边白子上的暗劲,打落下来。
那是蕴藏在棋盘上,白子之中的精神力。
这块青石棋盘,表面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实则暗藏玄机。
棋盘上的每一枚白子,都蕴藏着浩瀚的精神之力,若是普通地将黑子放上棋盘,就会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打落。
“诶,粑粑怎么回事吖?”
小家伙看到黑子从棋盘上掉下,有些不明所以。
她蹲下身去,撅着屁股,把棋子捡起来给秦缺:
“粑粑别再弄掉了哦。”
“谢谢绒绒,我不会再弄掉了。”
秦缺笑了笑,接过了女儿手里的棋子。
接着,他重新落子。
仍是那枚黑子,仍是那个位置,但这一次,墨玉棋子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棋盘之上。
‘开始了。’
坐在对面的关山砚心中暗道。
他所摆下的这珍珑棋局,看似是一副不可能完成的死局,但结合这青石棋盘中的“隐藏规则”,其实是十张不同的“阵法”。
这些阵法的白子数量由少到多,阵法也是由易到难。
越是靠后的,复杂的阵法,落下黑子所花费的精神力也就越多,落下黑子的数目也越多。
一直到突破第十张阵法,所需要的精神力已经是天文数字。
关山砚曾亲自试过,在守阵人为自己的情况下,一位同等级的灵修宗师,竟然需要三天两夜的时间,才能破解完成。
关山砚对眼前这位“贵人”的实力……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贵人”很强,这一点无可非议,但他究竟有多强……难道能达到“六天官”的水平?
秦缺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外貌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灵修界驻颜有术的强者实在太多了,且不说他自己,六天官里就有一位“百岁萝莉”,声娇体柔力气大,非常有名。
念及至此,关山砚的双眼微眯,眼底隐隐有雷光闪烁:
‘不论是这一局,还是宗门的未来,我都要赢下……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令他想不到的是,秦缺进展神速,短短十五分钟内,便点破了三重阵法。
秦缺每一次落子都稳如泰山,棋子中蕴含的精神力浩荡无匹,又若长江大河般无穷无尽,令关山砚这个守阵者都感到应接不暇。
两人都聚精会神于棋盘之上,倒是旁边一开始吵闹着的小家伙开始无聊起来,毕竟她看不懂棋盘上的明争暗斗。
到后来,那一盒咖啡布丁也被她吃完了,关山砚要再给她,被秦缺拒绝了。
“粑粑,抱。”
于是,小家伙伏在秦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我女儿要睡觉了,我们快一点吧。”
秦缺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又看了看眼前的棋局,眉头稍微皱了皱。
在此之后,关山砚骤然感到,守阵的压力大了好几倍。
如果说之前秦缺的破阵攻势,都像是山崩海啸、势不可挡的话,那接下来他的每一次落子……
都如天外陨石撞击大地,巨大的冲击令百万吨重的泥沙如浪潮一般退开,横扫范围内的一切物体,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秦缺便连破六阵,杀到了最后一重阵法面前。
在激烈的精神力碰撞中,关山砚的口鼻、眼耳都渗出道道血丝,勉力维持着棋盘上的阵法。
而对面的秦缺则仍如开始那般风轻云淡,丝毫没有表现出精神力大量消耗的样子。
最后一阵,乃是一片被白棋团团包围的黑子。
这些连成一片的棋子,在围棋中被称为“大龙”。
虽然听上去很是气派,但在这棋盘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局了。
这最后一阵,也是最难破的一道阵法,那位宗师花了足足一天时间破解,关山砚对此极有信心:
‘他的时间不多了……还剩不到十五分钟,他不可能破这一场‘龙战于野’。’
‘这一场……是我胜了。’
在他的凛然注视下,秦缺拈起一枚黑子,按在了“龙头”之处。
关山砚预料之中的精神力碰撞……并没有传来,正当他感到疑惑之时,忽然发现……
棋盘上的那条“黑龙”……竟然张牙舞爪,活了过来!
‘怎么可能?!’
关山砚眼睁睁看着那条黑龙张开大嘴,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四周围的白棋精神力吞噬殆尽。
下一秒,被吞噬精神力的白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爆开,只在棋盘上留下一摊摊晶莹的粉末。
连棋子都没有了,这阵法,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你输了。”
秦缺幽幽的声音,在关山砚的脑海里响起。
他悚然心惊,想到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颇有些急切地开口道:
“等等……我有话要说……”
关山砚抬眼,却见一只手掌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那只手掌的中央……似乎有一张漆黑而狰狞的巨口,其形象不可名状,肉眼可见的扭曲和诡异,从其中满溢而出,直接钻入人的精神之中。
这一刻,关山砚感到了数十年来,都未曾感受过的情绪——恐惧。
他仿佛在一瞬间被扒得精光,强横的肉身、无穷的灵力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一具赤果果的灵魂,在原地被这张巨口撕扯、抽离!
‘他要将我的精神吞噬?!’
关山砚的心中无比震骇。
虽然他的躯壳神通已经毫无作用,只有“天心之术”仍在运转,竭力阻止着那张巨口的吸噬,但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难道这就是“与虎谋皮”么?所谓“贵人”,往往也是能够至你于死地的人。’
他惨然地想到。
绝望,不可遏制地从关山砚的心底升起。
在巨口的吸噬下,他原本如大泽般辽阔的精神之海,迅速萎缩干涸。
这样下去,不出三分钟,一代“中天散人”,太一道宗太上掌教,就会被吸成一具空皮囊。
‘只可惜……最后没能为宗门求来帮助,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