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缥缈幻兽

　　沈寒痴迷修炼，起初是每隔三日到弃庙去打坐冥想，到后来便每日都去。那座庙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与世隔绝，除了沈寒和说书人陈烎之外，寻常人根本无法穿越。
　　沈寒在陈烎的指导下，进行打坐冥想，同时服用特质的血药和采集的初晨之露，时如白驹，一转眼便过去了大半个月。而沈寒已小有所成，只见他在打坐冥想时，周身浮现淡淡微光，并且血色烟气缭绕，血气凝烟，那是正式踏入根骨境界才会出现的异象，被强行嫁接到其左眼上的异瞳也几乎痊愈了，在不受到刺激的前提下，寻常人只能看到单瞳孔，因此沈寒十分注重克制自己的情绪。
　　与沈寒的生龙活虎相比，那只多日供血的缥缈幻兽显得虚弱许多，在两人打坐冥想之时，总会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看，甚至咬牙切齿，表情愤懑。缥缈幻兽是天地珍兽，千百年不得一见，虽然失去的那些血液对它来说不足为谈，但因其伶俐通人性，十分记仇，所以其实对沈寒心存芥蒂。
　　阳光愈盛，沈寒闭目冥神间，只觉得周身发热，略微有些不适，于是长吁一气，缓缓回过神来。
　　“为何盯着我看？”沈寒疑惑道。
　　只见眼前，那只缥缈幻兽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一只雪白虎猿，猿身虎面，面露凶恶地盯着他看，一副生气的样子。见了沈寒睁开眼，它也丝毫不显得惊慌，反而更加嚣张，将脸贴上前来，作弄鬼脸，似乎企图恐吓沈寒。
　　“你让开，别妨碍我修炼，否则我把陈烎叫醒，有你好受的。”沈寒面不改色，淡淡道。
　　缥缈幻兽听罢，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在不远处打坐的陈烎，然后鬼叫一声，烟雾缭绕，身形涣散，转瞬间化作了一只颓耳之犬，拉耸着眼睑，悲戚叫唤着，十分委屈地走开了。
　　“真有意思，想不到世间竟还有此等异兽。”
　　沈寒饶有兴趣的托着腮，忍不住打量起来。他听陈烎说此类缥缈幻兽性孤僻，形单影只，不喜群居，只在万径人踪绝荒野或是崇山峻岭间出没，有时以虎形现身、有时以猿形现身、有时以鹿形现身......有千百种姿态，如果不仔细对比，寻常人难以发觉异样，而只会觉得那是一只真正的老虎、猿猴、白鹿，除此之外它天生就会许多本事，寻常人根本难以想象。这只缥缈幻兽是陈烎在域外一处高不见顶的大山上发现的，与传说其孤僻的性格不符，那幻兽见了人不退反进，一股脑往陈烎身上撞，不曾想一头撞晕了，身形涣散，被陈烎收在右眼双瞳里。陈烎因此断定这只是灵智低下，尚未成长的幻兽。
　　“你喝了它这么多血，它记恨着呢。”这时陈烎突然道。
　　沈寒哭笑不得，心道分明是你在它放血，它反倒记恨起我来了，真实欺软怕硬。
　　“也罢，正好可以利用利用这只蠢兽。沈寒你随我来。”陈烎忽然想到什么，径自朝庙外走去。
　　“怎么利用？难不成还得放血？”沈寒内心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那缥缈幻兽的血虽然清香无比，但毕竟是血液，想起来总觉得令人作呕。但毕竟猜不到陈烎的用意，只好乖乖跟在其身后除了庙里。
　　两人来到庙宇前的一处空地上，陈烎将手一招，对幻兽呼唤道：“过来！”那幻兽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不给他取个名字呢，就像家养的猫狗一样，我娘说常和家畜呼唤它的名字，它会变得乖巧听话。”沈寒提议道。
　　“少听你娘的话，乡野村妇，这么多年差点把你毁了。”陈烎不屑道。
　　“你敢骂我娘！”沈寒一改先前的温和，破口大骂。
　　陈烎尴尬地咳嗽两声，自知理亏，也不再反驳，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夫懒得给它取什么名字，要取你取。”
　　“嗷嗷！”缥缈幻兽听了外面的动静，疑以为两人吵了起来，兴奋地怪叫两声，连忙赶出来，但不想还是来迟了一步，没见见到两人吵架的一幕，顿时有些失望。
　　“休走，给老夫过来！”陈烎大手一招，隔空将正欲逃跑的幻兽拉过来，指了指沈寒道：“你平日不是最讨厌他么，现在给你个机会揍他，切记，下手注意分寸，否则打晕了打死了还得放你的血。”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它打架？”沈寒蓦然间想到头一天见到它时，它幻化成凶残白虎的模样，不由自主感到一惊慌。
　　陈烎点了点头，道：“正是。”
　　“不行不行，我打不过！”沈寒连连摆手，拒绝道。缥缈幻兽再蠢，也是传说中的珍兽，就好比神话故事山海经里的各种长相奇特、本领诡谲的鸟兽一样，岂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那幻兽记恨已久，甫一听到陈烎的话语，立即化作一直水牛般大的白虎，目露凶光，血盆大口里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同时，以头颅抵地，前后四肢肌肉鼓胀，似乎在蓄着力，随时都会朝着沈寒扑过去。
　　“这还真不行，你变个别的......”陈烎颇为尴尬的摸了摸下巴，用扇子在它头上敲了敲，命令道。
　　体型硕大的白虎瞬间泄了气，垂头丧气，不情不愿地变化成一直雪白花鹿。
　　“这个行！”沈寒喜出望外道。
　　“行个屁，不行！”陈烎打断他，略微思付一阵，又对幻兽道：“变个猴子，稍微大点，就跟他这么大。”
　　随后只听见几声低吼，烟雾缭绕间，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身体健壮的灵俊猿猴。这次变幻，似乎已经满足了陈烎了要求，他点了点头，径自退让到一旁，之后对其命令道：“揍他，我没说话不准停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躲是躲不掉了，只要按着要求照做，沈寒一咬牙，身上淡淡的血烟缭绕，迎主动迎着幻兽化作的白猿而去。
　　白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刻意保留了大半部分力气，但结结实实轰出那一拳，也让沈寒吃了一些苦头。沈寒以双臂格挡，但吃足了那一拳的力道，顿时觉得被一辆快马生生撞上，胸闷气短，非常不适。白猿见状，更为兴奋地扑过来，但不再是以单臂出击，而是双臂合击，呼啸着拳风攻杀而去。
　　“不好！”
　　沈寒暗道一声，身体本能的想要闪避，但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拍，肩膀承受住了那合并和拳头。在那一瞬间，巨大的力道将他打飞起来，约莫离地半丈高度，然后重重摔落下来。
　　“真够狠的。”陈烎摇了摇头，说道。
　　他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即使沈寒因挨了那一下吐出了血，看上去非常狼狈，但那似乎没有超过他的预期，所以人就背着手，在默然旁观。
　　沈寒此时只觉得血气翻涌，真不好受，而且是挨了那一拳之后，也实实在在吐出血来，这要是换做半个月前的他，恐怕骨架都被巨大的拳劲崩散了。今日不同往日耳语，他已初涉武道，血气旺盛于寻常江湖之人，吐点血算不上什么。
　　“看拳！”
　　沈寒不服，大叫着，竭尽全力轰出一拳。
　　嘭！
　　一人一猿的拳头对轰，拳风激荡起了周身的沙尘。只见白猿巍然不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似乎接下这一拳对它来说轻而易于，反观沈寒面目狰狞，又倒退数步不止。
　　“不错，天赋异禀，进展神速。”在一旁观战的陈烎点了点头，颇为满意道。
　　即使不用瞳术，他也能看出来沈寒对习武修炼颇有执念，在这股执念的的引导下，他继承的天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挥作用。换做常人，仅靠打坐冥想这种方式修炼半个月，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况且，那珍稀的血药也不是根本原因。
　　这时，沈寒又提气，与白猿纠缠在一起。
　　嘭嘭！
　　连连对轰两拳，沈寒直被轰的倒退不止，但他这次比前两次恢复更快，甚至顾不上恢复，强忍着一口闷气就冲了上去。白猿矫健有力，稳稳占据了上分，几乎是在压着他打。
　　在高强度的对练之下，沈寒只坚持了一小会儿便彻底败退下来，瘫倒在地，喘着粗气，似乎已经脱力了。
　　“快起来，不可放纵自己！”正在这时，陈烎喝道。眼前的白猿也叫唤着起哄。
　　沈寒无奈至极，但还是咬着牙，强忍着肌肉和关节的疼痛站了起来。
　　“你还有力气呢，怎能轻易倒下。”陈烎道。
　　“可我分明觉得浑身无力啊。”沈寒辩解道。
　　“你体内血气正盛，方才的对练根本没有消耗多少，你要不断的突破极限，才能彻底将积攒的血气释放出来，从而突破体质的上限。”陈烎解释道。。
　　沈寒思付了一阵，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大概是说他此时的身体状态离实际上的极限还差得远呢，体内的血气能量还未完全释放出来，依他对陈烎那番话的理解，人体相当于一支有着无数节的竹子，只有不断将竹节间的质层打穿，竹子才能贯通起来，并且容纳更多的养分和水分。
　　沈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体内传来的疲惫感。不久后，他的身体外渐渐冒出微弱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