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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号大街，米德加尔特酒吧。
乔从来没有见过卷毛的这副模样，他从回来直到现在嘴里就不断重复着。
“阿福死了，真好。”
安妮在一旁哭泣，艾琳和艾达抱着她。她们安抚着安妮，让她不要太过伤心。
乔坐在吧台上喝着啤酒，眼睛不时地瞥向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的卷毛。
洛菲斯只是一个人靠着酒吧的大门，抬头望着天空，手指夹着一根香烟。
勒努瓦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也第一时间敢来酒吧看望卷毛。
“勒努瓦，有什么办法能将阿福救回来吗？”乔问道。
“1888号大街即使是神圣骑士团的机动骑士也不敢踏足，那里可不像这里一样，乔。”
“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那条大街上的每一个异端骑士都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地狱吗？”
乔其实想说他已经见过地狱了，并且活着从地狱中出来。
“并不是乔你想象中的地狱。”
勒努瓦摇了摇头。
“你知道赫尔海姆骑士团吗？那是甲铁城中的一个国家机动骑士团，他们骑士团中的成员大多都是异端骑士。乔伊斯正是赫尔海姆骑士团的一员，比起其他的异端骑士他似乎更加凶残以及毫无人性……”
勒努瓦坐在那讲述起乔伊斯的过去，乔只是听着他平淡的叙述就觉得不寒而栗。
“二十世纪初期，乔伊斯出生在1514号大街，他的父亲维萨里同样是一名医生，不过维萨里并不像大多数孩子的父亲一样。比起活着的人类，他可能更加喜欢与尸体待在一起。他收养了众多番外地的孤儿，像是小白鼠那样将他们关在一起，乔伊斯正是其中的一个。”
“维萨里是一个对于人体器官极度痴迷的医生，酷爱解剖。那些被他收留的孩子大多都会成为他手里的解剖对象，他一直都想找到人类器官与荒神奇异器官的某些相同点，并以此作为他终生的研究方向。”
“为了便于观察人体器官，维萨里在那些收养的孩子皮肤中注射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可以使人体表皮透明化，就像是玻璃一样，能够看清他们身体内部各种器官的生长发育过程。那些孩子被称为【玻璃儿】。”
“当然，这一切看起来似乎还没有那么糟糕，直到维萨里的实验一直没有任何进展，除了得到某些无用的数据以外，他似乎无法找出人体器官和奇异器官之间的相关性。你知道的，像这种对自己的学术理论一直有某种迷之自信的疯子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的。他终于开始了他迈向魔鬼的第一步……”
“那些孩子被割去一部分器官，嫁接上荒神的奇异器官。这对于人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番外地的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操作惊呆了，神的力量没有任何限制地灌注在人的体内，这种狂涌的力量足以将人类的躯壳破坏殆尽。”
“是的，那时候的维萨里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地走着，嘴里一直念叨着……真理……真理之类的东西。那些被他收养的孩子在做了这项手术之后几乎没有能够活下来的人。”
“除了一个叫做乔伊斯的男孩，他活了下来，嘴角还带着微笑。你知道的乔，番外地的孤儿或多或少都有些生理上的缺陷，可能是聋哑人，可能是盲人，总之这些孩子大多都是不健全的。乔伊斯也不例外，你知道他缺少了什么吗？”
乔摇了摇头，他第一次看到乔伊斯的时候是在地下骑士格斗场上，他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观看着两名地下骑士之间的格斗。
他长相俊美，嘴角一直带着微笑，乔甚至一度以为他是某个贵族出生的少爷。
他那么安静，那么优雅，好像格斗场上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平静地微笑，好像是一名美学家正在欣赏某幅艺术的画作。
那一瞬间，乔想起博那罗蒂来，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画家之一，他将钢神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刻下，画出了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一幅画《赫淮斯托斯之歌》。
“他没有大脑，准确地说，他是一名无脑儿。”
洛菲斯转过身来，声音嘶哑地说道。
“无脑儿！”乔有些惊讶，他知道无脑儿，这种孩子出生下来就没有大脑，甚至头盖骨都会缺失，根本无法活下来。
勒努瓦补充道:“他确实是无脑儿，但他活了下来，甚至成为了异端骑士团这些年来最有魄力的团长。”
“神圣骑士团和异端骑士团自从番外地遗留下来的历史中就在争夺这片区域的主导权，在之前的时候，两个骑士团几乎都是略有胜负的局面，差距并不是太大。但是乔伊斯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如今神圣骑士团真正主导的街区只剩下四五条了，其余的街道除了一两条中立，几乎全都是异端骑士的统治区域。”
“异端骑士团极其强大，不提乔伊斯这个异端骑士团的团长。其他街区的强大异端骑士也都臣服在乔伊斯的手腕之下，其中最强的七个人被番外地的人们称之为【堕落七天使】。”
“天使？”
“是的，乔，你应该知道天使吧？他们的全称是机械天使，同机动骑士一样。”
“我知道，天使与骑士几乎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骑士是驾驶机动甲胄的人类，而天使是已经完全改造为人形机动甲胄的机械人。”
“没错，乔，我是个机甲师，我也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一体化机动甲胄，后来我才发现这完全是魔鬼的行径。这些人类抛弃了自己的肉体，完完全全向着金属化机械化靠近，甚至我怀疑他们都忘记自己是人类了。”
十九世纪末期，工业革命开始走向衰败，泛神革命在一小部分人群中兴起，一体化式机动甲胄在一部分人群中流行起来，这些人主张人类抛弃肉体的束缚，仅仅保留人类的大脑从而迈向神的境界。
这一革命称之为机械革命，这同样是人类泛神革命所试探的其中一条道路。那些机械化的人类不再自称为人，而将自己称之为神派来世间拯救人类的天使。
天使与骑士并不一样，他们不依托于机械外骨骼装置，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机甲的一部分。
与【天启骑士】一样，天使最高级别人类称他们为【炽天使】。
“异端骑士已经不再是骑士了吗？”
“并不是，他们大多还都只是骑士，并没有成为完全形态的天使。你知道在神话中，天使是没有形体的，他们是光的化身，如果有一天他们完全机械化，那才是成为了真正的光。”勒努瓦解释道。“乔，如果你要赢得地下骑士格斗赛的胜利，我想你会遇到他们的。”
“卷毛怎么办？”
乔望了一眼卷毛，他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了，乔甚至觉得现在的他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想要救他回来。”
“乔，你没有办法救他。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这些底层人，除了我们自己，谁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勒努瓦伤心道。
“没有办法吗？”乔转头看向洛菲斯。
洛菲斯并没有搭理乔，他望向远方，那是狄奥尼修斯的所在，在狄奥尼修斯的上方，连接着一座巨大的钢铁之城。
“去那里吧！”洛菲斯说道，“去甲铁城里，往上走，也许你能拯救某些人。”
“前提是……你要踩着一些人的尸骸走上去。”
“这个过程恐怕会死很多人，甚至包括现在你身边的那个已经没有灵魂的男孩，还有那个一直在哭泣的女孩。”
“你敢吗？乔。”
“我敢吗……”
乔不知道，但是父亲一直都和他说。
“向上走，别回头。”
“男人拔出枪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了啊，乔！”
父亲啊，你真是一直都如此地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