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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地的天空常常有黑色的鸟掠过，卷毛以前从未注意过它们。
但今天的他跪倒在血地上，双眼空洞，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想抓住眼前近在咫尺的大犬，却被钢铁锻造的手臂死死摁住。
巴基在他身后拿枪抵住他的脖子，叫嚣着，咒骂着。
在阿福死的那一刻，卷毛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已经失去了色彩，黑色的鸟充斥了他眼前的一切。
什么东西从心底消失了，那种东西的消失连着他的心都一并碎裂开来。
“啊——”
“啊——”
“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阿福……”
“乔……安妮……没有你们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原来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做不到……”
年幼的卷毛钻过那几个男孩胯下组成的狗洞，他终于抱住了自己的狗，他在一群人的嬉笑怒骂中蜷缩着，像是一只兽，像是一座城，好像以为这样就能对抗这个残忍的世界。
“我只要顺从他们就好了啊，阿福……没事的，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和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是啊，这群男孩是一家人了，他们将卷毛踩踏在脚下，亲切地说着:“卷毛，我亲爱的家人，我常常也是这么对待我的兄弟姐妹的，你不会有意见吧？”
卷毛摇了摇头，他并不在乎这些，比起这些，能活着就是神赏给他最大的恩赐了。
可即使他不在乎这些，不代表他不会痛苦，不会悲伤，不会哭泣。
阿福舔舐着卷毛眼角的眼泪，温热的舌头一遍又一遍划过。
有时候卷毛也在想，要是没有阿福他还会这么坚持地活着嘛，他会不会已经活不下去了，要是他们死了，会不会是一种更好的解脱。
阿福死了，真好。
阿福死了，真好？
阿福死了……啊……啊……阿福死了……
“乔伊斯团长，小卷毛好像已经疯了……”
巴基提起卷毛的脑袋，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阿福死了……真好。”
“是吗？”乔伊斯没有去看卷毛，他正在手术的关键时刻，不想被人打扰。
远处的巷子口走来几个人影，帕西卡那双被改造的机械眼远远就看到了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身后背负着一柄巨剑，那是一柄如长角一般的剑。
帕西卡没有看错的话，那是角荒的奇异器官，长角呈螺旋状上升，约莫有两米多长，长角剑身上还流淌着某些黄金色泽的纹路。
即使隔着老远，帕西卡也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的肃杀气机。
“是圣剑洛菲斯，他来了。”帕西卡轻声说道。
番外地有数十条大街，一部分大街充斥着暴力，血腥和混乱，那是异端骑士所占领的街道，剩下的少部分街道是番外地少有的安定区域，那是因为神圣骑士团的守护。
洛菲斯正是神圣骑士团的一员，也是神圣骑士团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乔伊斯团长，那个男人可不太好说话，这是1997大街，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势力，在这里和他起冲突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巴基说道。
“啊，真是扫兴啊。”乔伊斯停止了手术，他转向看了远处的男人一眼，倒并没有露出丝毫胆怯，“洛菲斯吗？迟早会遇见的。”
“乔，你看！是卷毛和阿福！”安妮突然叫出声来，看着远处一地的血渍，语气里带着哭腔。
如果不是有客人来到安妮的米德加尔特酒吧告诉她卷毛被异端骑士掳走的消息，她赶忙叫来了乔和神圣骑士团的洛菲斯，安妮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了。
安妮紧紧扯着乔的衣角，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的，安妮，我来了，就不会让卷毛受到任何伤害！”
乔走上前去，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卷毛和阿福恐怕并不好过。
洛菲斯示意安妮和乔走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在1997街道的异端骑士团，这已经违反了番外地骑士间的某些准则。
异端骑士团与神圣骑士团是番外地最大的两个骑士团，他们各自占据一片街区，除了某些中立地区以外，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入各自管辖的区域的。
“是微笑的乔伊斯……”
洛菲斯神情凝重，番外地所有人都听过乔伊斯的大名，他几乎是番外地最强的机动骑士，他原本就是国家机动骑士，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甲铁城驱逐出来。他长相俊美却生性残暴，酷爱女人和金属，即使作为一名医生，他也并不崇尚人类的身体，他更喜欢做一些关于改造人的手术。
他自命为机械革命的先驱者，同属于泛神革命的一部分，他将带领全人类走向泛机械化时代。
“巴基，带着这条狗，我们回去了。”
乔伊斯脱下沾满血渍的白手套，扔在了卷毛的面前。
“这名机甲师就还给他们好了，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无法成为我们的一员。”
“遵命，我亲爱的乔伊斯……团长。”
巴基将已经断去四肢的帕西卡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抓住大犬的身子。
三名异端骑士缓缓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突然，乔伊斯停住了。
他左手举向天空，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处的一串字母。
乔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洛菲斯看到了，那是一串黑色的字母。
【KNIGHT】，骑士之意，那是国家机动骑士的标志。
但乔伊斯的字母并不仅仅只是这样，洛菲斯即使隔着老远也能看到，那一串黑色的字母边上赫然刻着一只形状如同“S”一样的龙。
“驾驶龙级机神的S级骑士……”
洛菲斯咬紧牙关，身后的巨剑都开始震颤，他知道乔伊斯很强大，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家伙竟然是甲铁城最顶尖的国家机动骑士——S级骑士。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高度，毕竟这种骑士驾驶的龙级机神，以目前的人类科技水平，也只能打造出仅仅数十架。
而乔伊斯就是驾驶龙级机神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对于甲铁城的人民来说，简直是如同皇帝一般的存在。
皇帝被驱逐出境，洛菲斯想象不到，他到底是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
卷毛躺倒在血地上，眼睛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乔赶紧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
安妮带着哭腔说道:“没事了……卷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卷毛没有回答他们，他的嘴只是机械式地重复。
“阿福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