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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完全无动于衷,沈安只能擦拭了泪水。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抬起茶杯,眼神飘向屋外。
庭院中有棵高大的榕树,屋外阳光正好,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叶子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盯着巨大的榕树,他蓦然想到一句名言。
“李尚书,你可知人与树有何区别?”
“老夫一介武夫,劳烦沈公公指教一二。”没弄懂沈安真正意图之前,李如松可不敢乱发言。
回过头,真诚的盯着李尚书眼睛,沈安解释道:“其实人与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细细思考话语中的意思,李如松眼神开始变化,似乎缓和了一些。
“陛下要成长为参天大树,咱家只能拼命往黑暗的地底扎根。”沈安摇摇头,苦笑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李尚书仍不信我?”
李如松没有说话,却开始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沈安。
“李尚书,咱家今儿个过来,主要是因为-----时机已成熟。”
听到这里,李如松眼神一凌,身体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按捺不住。
“咱家往日向兵部索要军饷,是因为咱家明白,兵部腐败不堪,吃空饷问题严重,即便是发放下去,也只是到了某些人的钱袋中,倒不如在咱家钱庄里存着!”
“沈公公意思是?”李如松开始试探性询问。
这是信号,说明对方稍微有点相信自己了。
沈安眉毛一挑,沉声道:“咱家要你整顿兵部!”
李如松手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些紧张,又害怕,也可能是兴奋。
“如何整顿?”
李如松还在试探!
这不是简单的小事情,一不小心会掉脑袋,而且是九族的脑袋,谁敢随意开口?
知道对方不放心,沈安也不墨迹:“万事不可操之过急,物极必反,我等先从京营开始。”
沈安虽然不是历史专家,但作为文科生的他很清楚,任何改革都不能急。
历史告诉我们,变法要循序渐进,而且变法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历史也告诉我们,变法必须建立在武力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整顿兵部。
没有武力支持,他可不敢乱来。
古代重文轻武,不属于战乱年代,文官集团对兵部比较轻视,甚至鄙视。
这是沈安的机会!
为了进一步中央集权,太祖皇帝分别设立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兵部掌管天下调令,五军都督府分中军、左军、右军、前军、后军,负责带兵操练。
兵部只能调兵,都督府只能带兵,相互牵制,权力被彻底分开。
只是到了小胖子皇帝这一代,五军都督府权利已经大幅度减弱,兵部开始集权。
天下大部分兵权,已被李家父子掌握。
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这也是为何,各地藩王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按照地理位置,兵部又能分为京营和地方军。
太祖皇帝在地方设立卫所制度,州府设立卫5600人,县设立所1100人,按照行省地理位置,全国共设立16卫。
如果要改革,当然不可能直接全国开始,不现实,只能从最近的京营开始。
京营是守卫京城的兵力,共有三大营72卫40万人。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而已。
现如今兵部腐败贪污,吃空饷严重,这数字水分很大。
所谓吃空饷,就是明明营里没有这号人,或者人已经逃跑,却依然登记在册,让朝廷发军饷。
最可怕地方在于,现在这些兵力,不但数字虚假,很多都是老弱病残。
朝廷税收太少,入不敷出,经常拖欠军饷,兵部内部贪污严重,导致很多士兵都拿不到军饷。
没钱谁愿意干?要吃饭的嘛。
不少年轻力壮的士兵都逃走了,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和油嘴滑舌之人。
这还只是京营,地方就更严重了------
变法肯定会触及某些人利益,如果遇到个脑袋打铁的一激动反了,沈安可不想到调兵才发现,40万大军实则不到10万,而且都是一些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大爷。
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京营的三大营,分为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五军营是步兵,练习营阵;三千营是骑兵,练习冲击或者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
没错,神机营装备热武器!
只不过,这时候的热武器不太成熟,使用非常不方便,更多的时候是配合冷武器步兵协同作战。
不要以为兵部变成如今这样,是李家问题,还真不是。
制度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历经百年,很多制度已经跟不上变化,存在明显漏洞,李家自然也受到制度制约。
他们也想改革!
在沈安记忆里,李如松上书了很多次,无奈被内阁和当时的沈公公驳回了-----
未得到皇帝允许,谁敢乱来?
那是谋逆的大罪,会诛九族的!
改革还涉及一个最大的问题——钱!
没钱寸步难行。
抱歉,沈安最不缺的就是钱!
动任何人之前,必须先要有兵在手,这是底气,是一切行动的基础。
兵部改革,迫在眉睫!
“需重登各营兵力,核实确切人数,补足军饷。”沈安想了想,说道:“在此之前,需对兵部武官进行清理和整顿。”
“有能力未贪污者,升;有能力贪污者,保证日后不犯,概不追究;无能力又贪污者,交出银子,杀!”
“李尚书,切记不可操之过急,需循序渐进。”沈安再次叮嘱。
他怕啊!
兵人造反比文人造反恐怖多了-----
“此乃一百万两银票,可用于此次兵部整顿,不够可与咱家再提,李尚书切莫再推辞。”
将银票放在木桌上,沈安对着皇宫方向拱拱手:“陛下与太后可等着李尚书好消息。”
“臣,定当全力以赴!”李如松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李尚书万万不可。”沈安连忙起身,伸手扶起李如松。
李达懵了。
什么情况?
我心中十恶不赦的死太监,摇身一变,佛光普照,开始普度众生了?
“李侍郎!”沈安蓦地回头,吓了李达一激灵。
“沈公公。”李达慌乱抱拳躬腰。
“此番可要好好表现,陛下与太后都瞧着呢。”
沈安在释放一个信号:如果你表现好了,未来前途无量。
听到这里,李达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臣,万死不辞!”
“沈公公,这银两------”
“李尚书大可不必担心,两日后咱家回宫,劳烦李尚书早朝上书一封,咱家会以陛下名义拨款。”
“那沈公公岂不是------”
“先帝与太后对咱家有恩,咱家愿做这恶人。”
沈安四十五度仰望房梁,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傲然,让李家父子肃然起敬。
“沈公公大义,我等却-----羞愧难当!”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沈安拱手离开,嘴里却高声念着于谦的《石灰吟》,留给李家父子挺拔背影。
“父亲,你信他?”李达也被对方诗句感染,心里却始终存有疑虑。
朝廷第一大祸害啊,怎么-----
“为官几十载,为父明辨能力不曾有错。”李如松很确信,他能看出沈安的决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说,咱们不是还有李太后吗?”
在李如松看来,沈安想要除掉的对手中,李家至少在钱公公与其他五位内阁、尚书之后。
即便他要祸害,也不会祸害到自己身上,少了自己兵权保护,他也要完蛋。
他虽视财如命,却有分寸,这才能在宫中屹立不倒。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那父亲的意思是?”
“李家机会来了!”李如松面色深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低声道:“兵部几位武官,明目张胆贪污受贿,将兵部搞得乌烟瘴气,为父想动他们已经很久了!”
“达儿。”
“父亲!”
“沈公公意思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李达咧嘴一笑:“这是给孩儿机会呢。”
“明白就好!为父也快到花甲之年,李家可就靠你了!”
“父亲尚未-----”
“莫要多言,切记沈公公的话,莫急功近利,小心物极必反!”
“是!”
出了李府上了马车,心里暗喜的沈安回过头,瞧见沈画在偷偷抹眼泪,吓了他一跳。
“画儿,怎的哭了?”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沈安声音不由温柔。
“哇~”伴随着一股香味,她一头钻入沈安怀里,痛哭道:“画儿也误会义父了,画儿罪该万死!”
“------”
沈安尴尬的挠挠头,自己这是-----装过头了?
两人回到沈府,已是夕阳西下。
琴棋书三人已在府中等候,看到义父归来,恭敬起身迎接。
三人瞧见沈画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某种委屈。
“都在呢,今日劳累了。”沈安容光焕发,分别拍拍几人肩膀,大笑道:“义父今天高兴,都陪义父好好喝一杯。”
话音落下,他察觉三人目光有些不对,不断在自己和沈画身上来回,似乎揣摩什么。
瞧着几人古怪的神色,又看了眼沈画哭过的娇俏面庞,再结合自己刚刚说的话-----
妈蛋,他们不会以为我把沈画怎么了吧?
俺只是一个公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