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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之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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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溯到末日病毒爆发前二十年。
  在编号Y市的市极大学宿舍区内,青年海庆正一人倚在双层铁床上。
  现在早已到了午餐时间,整个海庆宿舍的学生都追随着学校的大潮流,向食堂冲锋去了。
  海庆他们的宿舍,刚好背对着学校食堂的后厨。在宿舍之中,可以闻到后厨传来的阵阵食香——整个大学万把人出头,食堂为了向这么多人提供餐饭,每天从凌晨便开始忙碌。
  每天清早阿举一打开窗户,深深一嗅,便憨憨地向屋里的同学笑道:“我又闻到肉包子的味道了。”
  此时,海庆正悠闲地立在那,抿着嘴,双目微闭,头上仰四十五度角,微微倾斜,用眼皮去望窗外的天,他右手托着一个玻璃杯,轻轻地摇着。
  不知道的人看到此情此景,还真的会以为海庆正在品味着某种佳酿,不是存了半小世纪的拉菲,就是极好的茅台酒原浆。
  而事实上,海庆手上玻璃杯中装的液体,只不过是上一节课结束时,他自己在二楼卫生间里乘的半杯自来水而已。
  正值初春,天气非但不热,还稍微有点冷,宿舍的窗户大开着,一阵冷风袭来,那凉如铁的窗帘被风扶起,摩过海庆的脸,他的外套挂在身后铁床上铺的横杠上,自己则只穿了一件衬衣。
  当那薄冰似的窗帘摩过海庆脸的时候,他依然纹丝不动,在他的脖子和额头上,甚至还涌出了一层汗水。
  海庆似乎是梦游一般,算上今天,他已经绝食三天了。
  “哎,那边的神棍!”一声莽声打破了这片宁静,“你再不去吃饭,就真的要投向圣母玛利亚的怀抱了。”
  “我说过了,我是在做科学研,不是什么神棍。”海庆缓缓张开双眼,眼睛里立刻闪过一片新红的光晕,他用手把眼睛捂上。
  “研究,什么研究啊?你学期末的论文干脆写一篇《以身试法,论不吃饭几天会饿死》得了。”阿举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方便袋子砸向海庆的脸。
  海庆单手接住塑料袋——袋子里装了几个还热腾腾的肉包子。
  “我说,老兄啊!你玩的是心理学,又不是什么玄学,你这一天天的独来独,还不吃饭——你爸妈给你打的电话都不接,他老两口还以为你在外边儿被黑社会给办掉了呢!”阿举掏出手机,指了指,“你不接电话,他们老大人就往我手机里播,给你打电话他们还考虑你有没有空,他们给我打啊,正挑的是好时候——你说,今早凌晨一点,你小子到哪里去了?”
  海庆呵呵一笑,仍然是手捂眼睛的状态,他摸瞎地往床底掏了掏,忽然碰到一个小部件,一把抓过来,把它按在桌上。
  阿举快步上前,等他看真切那东西的样子,他忍不住“靠”了一声。
  桌上摆着海庆手机的slm卡。
  “最近还有劳同志当我的通讯员了。”海庆把手拿了下来,张开双眼,一半惋惜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阿举正准备破口大骂,边上的电脑上的闹钟却忽然响了起来,现在是正午十二点。
  闹钟的音量被人为调到了最大,电脑还连到了一边的扩音器上,这闹钟一响,估计整栋宿舍楼都可以听到这讨人厌的声音。
  阿举被吓了一跳,正要去把它关了,却被海庆一把拦住。
  “喂……你,你要……干,干啥?”
  海庆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伏在电脑边上,任凭那噪音冲击自己的耳膜。
  没过多久,这剧烈的噪音便把地中海的教导主任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死人奏哀乐呢!?”
  说着,他也来伸手关电脑,手刚伸过来,却又被海庆一把打掉。
  这一下,直接把主任搞蒙了,“反了你们的!”
  “等,等等,不关我的事啊!”阿举傻了。
  门外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随即进来几个校工,把海庆拖到一边,关掉了电脑。
  ………………
  翌日,海庆阿举两人双双闷在宿舍里写检讨。
  “千刀万剐的海庆,你这次坑死我了!”阿举哭丧着脸,“要是我被开除了,我一定把你的脑袋跟拧下来——”
  海庆却不以为意,他大嚼着昨天的冷包子,撕了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递给他:
  “态度恶劣,理应枪毙;念其优秀,予以缓刑。”
  阿举翻了一个白眼,“一天天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话说你最近到底捣鼓什么呢?”
  “你读过《费洛伊德与荣格》吗?”海庆随口问道。
  “没有,知道我是学理科的——这本书讲的什么,关于心理学方面的吗?”
  “唔,这是一本很经典的书了,讲的是‘精神动力学’。”
  “精神,动力学?那是什么东西?”
  “大概的来说,精神动力学认为,行动是由强大的内部力量驱使或激发的,生活的各种冲突,都会激发潜能,正如给火车加燃料一样——而当个体精神得以满足时,驱使力不足,便停止了行动,而行动则是为了缓解压力,解决问题。”
  阿举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精神动力学原本是一个是用于临床心理治疗的学术,但是其中有一个观点引起了我的兴趣。”
  “呃,是什么?”
  “心理动力学认为,在社会中,人们会不断地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这些方法往往是不够理性的。”
  “所以呢?”阿举听的云里雾里,十分疑惑。
  “虽然我知道把一个学术理论的某个观点单独进行讨论研究,会十分的不妥,甚至是荒谬,但我还是想搞清楚——你知道吗?一个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第一个想到的解决方案,并不是最理智的,却仍然能够解决问题。所以,这些方案为什么会被自动淘汰呢?”
  “很简单,这是因为他们不够理智,更加完美的完成任务,不是更好吗?”
  “但是精神动力学认为,行动是有某种强大的内在力量驱使的,假设我们可以认为这个是潜意识,那,只能说明,相比较于我们理智的思想,潜意识中存在的恐怖的观点确实更为强大——正如我试验,我对自己进行催眠,我告诉我自己,我可以只靠喝水存活下去,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绝对不可能,而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某个证据可以表明确实有人可以只靠喝水活下来,而我却不行,这是我的主观臆断;而当我精心筹备这个计划将近两年之后,我对自己的催眠成果终于稍有起色——三天前,我对自己进行了催眠,为了使催眠更加彻底,我尽量使自己的感情归于零度,并使自己的身心接受一次一次的打击,最后我靠自己证明,潜意识可以改变自己的生物特征,而在收尾时而我自己却发现,我已经走不出了这个实验。”
  “走不出实验?那你还吃我的包子呢?”阿举没好气的质问他。
  “就在昨天中午,我想出了个方法——在学校中制造混乱,当我面临所有师生情感时,我首先涌现出来的当然是负面情感,而正面情感,则会后来慢慢涌现,进而,我摆脱了催眠的束缚,”海庆吞下最后一个包子,打了一个饱嗝,又继续说道,“这次经历,告诉了我两件事:一,似乎真的有某种东西可以左右我们的现实世界;二,当我最后寻找到摆脱催眠的方法,这个方法却是煽动暴乱的,更何况,那时的我,是摆脱了所有感情,在近乎绝对冷静下,思考出来的。”
  “什么鬼?你这个实验也太草率了吧?且不说你这个实验真实性,单独看你这个荒诞的说法,是个人都觉得是谬论。”
  “随便你怎么说吧,今天我就要去换个专业了。”
  “啊?”
  “我打算以后从政。”
  “就凭你?疯疯癫癫的,谁敢让你领导大局呐?”
  海庆沉默了许久,道“你真的应该试试,在绝对冷静下,做出的判断。”
  ………………
  时间回到末日时代。
  流放行动小组装甲车内。
  “队长,一号和二号,还没有回来。”小组成员向阿举报告说。
  阿举看着阴霾的天空,“在等一刻钟——那个小孩儿,带回来了吗?”
  小组成员指了指身后的箱子,“就在里边,已经开始尸变了,我们,真的要把她带回去吗?”
  阿举叹了一口气,“这可是守门人大人的命令——”
  阿举按着手里的冲锋枪,又感觉一阵不安,“行动小组,成员是不是改动过了?”
  “是的,是守门人的主意。”一边上的队员回答道。
  “这个海庆,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孬药?”
  “报告队长,搜查小队回来报告!”
  “找到一号和二号了吗?”
  “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只找到了两件破损的带血生化防护服……”
  阿举心中一阵大惊,感觉迎头一道霹雳。
  “那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尸体没有找到,大概,是被感染者拖走了……”。
  “靠!你们一个个他娘的都干什么吃的?”阿举怒骂——他的心中,似乎也坚定了什么。
  海庆,什么狗屁的精神动力,我这次到要动一个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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